第二章 烟迷柳岸旧池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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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凝歌将午膳推至一旁,双眉紧锁,向来人询问,“他在哪儿?”

    “姑娘无需多问,到时二殿下自会找你。”绿珠脸上波澜不惊。

    为何不肯说?这个安王府如此神秘,自己长居日矮山对世事了解甚少,如今自己孤身一人在此,如此形单影只,该更加谨慎才是。

    她站起身,别人不说,那她亲自去找。

    “姑娘这是去哪?”绿珠急忙起身相拦,“没有二殿下的旨意,姑娘还是暂且等会吧。”

    心都慌了,还怎么在此安心守候?凝歌不顾阻拦执意走出了寝室。

    院落如此之大,似将半个东陵城的景色尽揽于内。她有些手足无措,不知从哪开始寻起。

    “姑娘还是跟我回去吧,”绿珠急忙赶了上来,“这样横冲直撞是找不到二殿下的。”

    凝歌加快了脚步,将绿珠的话置之不理。她要找到他,心里只有这样的想法。她走上一座石桥,不禁被眼前之景迷住了。这池塘竟与那日矮山的这样相像。

    卷絮风头寒欲尽,坠粉飘红,日日香成阵。她想起这首词,红莲醉人,迟波醉人,人间离恨何年罢?有谁可还她旧梦一场?

    睹物伤情,她已泪眼迷蒙。

    “可否喜欢?”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

    她抬头看去,一滴泪悄然滑过脸颊。

    “别哭,”不知为何,他慌了手脚,拿出绢帕拭去她的泪水,“早知如此,当日便不该建它。”

    “不,”发现自己言语失态,她的脸略显苍白,“你去哪儿了?”终于见到他,她的泪不住落下。

    “别哭,”他终究不忍,揽她入怀,“我在这里。”

    我在这里,他在她耳边轻声呢喃。

    绿珠赶至,看到这番情景,退也不是,进也不是,只好僵站在原地。

    悠然察觉有人靠近,蹙起双眉,发觉是绿珠后,用眼神示意她退下,将凝歌带回了寝室。

    她的身影如此单薄,风吹就会倒般。

    凝歌默默地跟在他身后,像是错失一步,就又要和他分开,又要留她一人。

    “你是谁?”回到寝室,她胆胆战战地问他,眼神里带着一丝防备。

    “你想知道什么?”他浅笑,眼神似能洞悉一切,“既然跟我回来,又何必怀疑?”

    她被说得哑口无言,仿佛是自己做错了一般。

    万种思量,他不说,她又如何揣度。

    “悠然,”她声音极低,“别留我一个人在这里。”话落,脸已红得不像话。

    他看着她,不知是哭是笑,“事务缠身,请等我一阵子。”他的话似蛊毒,迷惑人心,不知防备,已深陷其中。

    他拔出她发间的簪子,瀑布似的黑发倾泻而下,他伸手拂过,从怀里拿出一枚发簪将其重新盘起。

    “这样,可还喜欢?”

    她羞红了脸看向梳妆镜,他怎知道自己喜欢这样简单的发髻?这枚簪子看似简洁。雕工却异常精美,只一点珠黄美玉,似一只萤火飞舞于发间。

    “你要一直戴着它,直到”他喃喃低语,抚摸着她的青丝,微微皱了下剑眉,似在她心间施下一个咒般

    她着了魔般微微点了点头,他接着说,“这枚萤火,寓意非凡。”

    不消胭脂,脸已若桃花,这番景象,到像是在旧梦中,她浅笑,意中曾许,可是这般。

    “这样贵重么?”她心里微怔,亦难抑心中喜悲。

    他摇了摇头,“若你珍惜,它才有这般价值。”他的眼似笑非笑。

    悠然揉了揉太阳穴,再不可陷入其中了,胸怀大志,怎可为儿女情长所羁。

    似乎心里有些不愿,亦无可奈何。

    身在皇家自当舍弃一些,天下江山才是他所想要的

    “呆在这儿,”他起身,“若有事,可叫绿珠来找我。”无法在此长留,怕无法抑制自己的情感。

    师傅的教诲,他一刻不曾忘,欲谋大事,万不可有常人之情。自天子以至于庶人,一是皆以修身为本,其本乱而末治者否矣。

    凝歌看着他离开,心里仍有一丝失落,他对她时近时远,她不懂。

    绿珠重新备了饭菜,此时腹中早已空了很久,她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这里的饭菜口味咸淡适宜,色香味齐聚,每道菜都是精心制作,明明只有她一人,菜还是满满一桌。

    翠秀端着茶水本想伺候她漱口,看她吃得这般香甜,便自觉不打扰了,现在的凝歌,才不像初看时那般,像仙女似的,不食人间烟火,让人不好亲近。

    绿珠瞪了一眼翠秀,居然如此放肆地盯着主子看。她细细端量这女子,眉宇间到是像极了一个人,就是一时想不起是谁。

    她的发间竟是那枚萤火!,。

    夜色无光,点点萤火。可曾照我,寻他归处?忘川水畔,君可曾来。此情不离,愿牵三世。

    二殿下是动了情吧,自兰贵妃薨后,就再没人唤他悠然了。这名女子终会成为他命中一劫,二殿下是否能安然度过?还是不知不觉已陷入其中了。

    吃罢饭,凝歌坐到窗前,书桌上倒是摆上了不少古籍,他是怕她孤单吗?她随手翻阅,倒也有一番乐趣。

    “姑娘有事吩咐,奴婢先行退下了。”

    她抬起头,“翠秀,能留下吗?”

    绿珠看了眼翠秀,“翠秀好生伺候着,别有什么闪失。”

    她的眼神,似在警告翠秀。

    凝歌有些畏惧她,待她走后,才把翠秀唤至身旁。

    “翠秀,那人是谁?”

    “奴婢不敢造次。”翠秀半跪在地。

    “快起来呀,”凝歌急忙蹲下身子去扶,“要是不能说,我就不问了。”

    “姑娘,不必如此礼遇。”翠秀的身体有些发颤,“到也不是不能说,姑娘既想知道,奴婢怎能不言。您说的可是王嬷嬷,她小名唤作绿珠,是以前兰贵妃的贴身丫头,自小跟着主子,兰贵妃仙逝后,是她一直在照顾二殿下,二殿下向来十分尊敬,府中之人也就对她畏惧三分。”

    原来是这样,凡事看来得小心些。

    “其实身为二殿下,受的苦也不少,作为当今圣上最宠爱的王子,圣上一度想立他为太子,无奈年幼,如此想害他人的自然不少,”翠秀看了看门后,见没人又接着说,“苦了他从小就没娘亲呵护,这样的地位如同身在火炉啊。”

    她忽觉不妥,忙欠身,“奴婢多嘴了。”

    她的思绪此刻乱成一团,大富大贵,果然也未必快乐。

    她的心有一丝疼,总以为他是被捧在手心的,高高在上的二殿下,若他心系于江山,该是怎般痛楚?

    世事就是这样无可奈何。

    她一小女子又怎会懂?

    她坐在窗前深思,两弯柳叶眉紧锁。

    “殿下,事半垂成,万不可半途而废。”

    “司徒太傅为何这样说,”悠然大笑,“我自当小心,太傅不必多虑。”

    “这样最好。”司徒凛捋了捋胡须,“这样最好。”

    “死士已经养成,羽翼日渐成熟,最是紧要关头越不可大意,”司徒凛略有所思,“你真认为那名女子能摆布太子吗?”

    “事已至此,当是放手一搏。”

    “哈哈,”他亦大笑,“好一个放手一搏。”

    “我要见二殿下。”

    外面为何这么吵?凝歌站起身向外望去。

    “再加阻拦,请恕刀剑无情。”

    那人一身盔甲,想必是位将领。凝歌继续读起书,定是与她无关,她向来与世无争,对窗外的事自然不关心。

    那人却来到这寝室,大呵一声,“二殿下!”声如巨雷。

    她不得不抬起头,那人是谁?

    安正堂十分恼怒这二殿下也太不谙待客之道了吧,他凝首望去,那女子居然在二殿下的寝室,真是荒唐。

    正事不理,只沉溺于儿女之欢,如何担得起大业!

    他刚想离开,突然一阵心悸,他回过头,那女子也正向他望。

    已经那么久了,他捂住心口,原来这么久了,她的样子依然烙刻在他心上,看到他心还会疼?这是梦么?是梦就不该有疼痛了吧。

    他浑身的霸气,在她面前,瞬间荡然无存。钢刀也可化作绕指柔情。

    “眉妩”

    他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叫她的名字。

    请不要再消失了,他哀求上天,不要在让她消失,他一刻不敢移开眼,怕一一开她就会再次消失。

    “眉妩”

    他像是在梦中,她竟如此清晰的出现在他面前,是梦也好,只要别再让他醒来。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她当年说的话,他不曾忘,他不曾忘。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