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门关外宿雁行。
大漠孤烟汉寨静,
荒原暮色西风凉。
铁骑龙云开战仗,
十年征戊望高昌。
男儿壮志安天下,
莫效书生念故乡!
----书友林峰.《玉门谣》
“好词!绝妙好词!”李庭芝抚掌赞道,“武仲兄,小弟也很怀念与您在孟帅麾下历练的那段岁月。当时你一直很照顾小弟,经常晚上带小弟溜到营外喝酒、逛窑子,有一次被孟帅抓住了,我们屁股都挨了他老人家50军棍,一起在军牢里躺了半个月……”
“哈哈哈……”刘整虽已年过半百,但豪气依然不减当年,听到李庭芝说起以前他俩“一起扛过枪、一起嫖过娼、一起同过窗(铁窗)”的往事,不由得仰天长笑。
“武仲兄,真人面前不说假话,真佛面前不烧假香。小弟本次请您出来会面,希望老哥看在我们过去的情份上,以天下苍生为念,还是弃暗投明吧!小弟以身家担保,让皇上给你官复原职,以后老哥再不必为名节担忧了!”李庭芝动情地说道。
“弃暗投明?祥甫,虽然当时老哥投降纯属被逼无奈,后悔了不久,但看到吾皇励精图治、善待官民,我也想开了。你说说看,赵昀老儿不论文治武功,哪一样比得上蒙哥陛下?”刘整摇摇头,不以为然道,“说道名节,名节比一家老小生命重要吗?远有杨家将留下一门寡妇,中有岳武穆惨死风波亭,近有向士璧、曹世雄被逼而死……总之,宋国没几个皇帝对得起我们这些抛头颅、洒热血的武将!”
刘整在四川升迁较快,为一些南方将领所忌,这其中就有后来守卫襄阳的主将吕文德。刚好此时权臣贾似道为了排除异己,在各路武将中推行所谓的“打算法”,即派遣官会计查核各地军费,凡在战争中支取官府钱物用于军需者,一律加以侵盗掩匿的罪名治罪。大将多获罪,赵葵、史岩之、杜庶等名将均因此罢官,还被勒令赔偿。另一名将向士璧被夺官下狱,被逼而死,家族又被拘押偿付军需。名将高达、曹世雄对不学无术的贾似道十分轻视,贾似道怀恨在心,命党羽罗织罪名,逼死曹世雄,罢了高达的官。吕文德当时为策应大使,与四川制置使俞兴勾结,打算利用“打算法”迫害刘整。刘整得知消息后,惊恐不安,派人到临安向朝廷上诉,却投诉无门。当他看到比他名气更大的向士璧、曹世雄均被逼而死后,越来越怕不能自保,于是秘密派人与蒙古成都路军马经略使刘黑马联络,表示愿意以成都及所属十五郡三十万户投降。由于刘整是宋之名将,他突然以蜀之冲要的成都要求投降,让蒙古方面感到难以理解。当时蒙古将领多认为刘整投降之举真假难辩,不可信。只有刘黑马认为刘整此举毫不可疑,最终,他力排众议,决定派儿子刘元振前去受降。同年六月,刘整召集手下官员,杀死反对投降蒙古者,开门迎接刘元振入城。
“唉,我朝是重文轻武,从太祖(赵匡胤)时延续下来的陋习。不过,从太祖朝开始,就不杀士大夫,这种风流雅量是蒙哥这鞑子能有的吗?蒙哥动不动就杀人,听说前不久还在安南凌迟了郑辉昌等高官……”李庭芝觉得理宗赵昀确实比不上蒙哥文治武功,但觉得宋朝历代皇帝比蒙哥仁慈多了。
历史上唯一带有人性光辉的皇帝誓约----宋太祖勒石(“太祖勒石,锁置殿中,使嗣君即位,入而跪读,其约有三”。)在中国所有世代里,只有宋太祖赵匡胤,以至高无上的开国皇帝之尊,给自己的子孙留下了这样的誓约:
一、保全柴氏子孙,不得因有罪加刑;
二、不得杀士大夫及上书言事之人;
三、不加农田之赋。
誓约中,严重地警告说:子孙不得背弃上述誓言,否则是为不祥,将遭天谴。在五千年华夏文明史中,这是唯一一份出自皇帝之手的、带有人性光辉的誓约。其意图,在于约束自己的子孙不要作恶。据说,这块刻着誓约的石碑,置于太庙寝殿的夹室内,封闭甚严。新天子继位时,朝拜完太庙,必须礼启后,跪着默诵誓词。届时,只有一个不识字的内侍跟随,其他人只能远远恭候。因此,除了历任皇帝,没有人知道誓约的内容。公元1127年,靖康之变,金国人为了搜罗战败赔款,将帝国皇宫宫门全部打开,人们才一睹其神秘容颜。据说,该石碑高约七、八尺,阔约四尺余。乃大宋帝国的祖宗家法,世世传承。
想想我们听到的许多皇家“祖宗家法”,想想帝国权势场上一阔脸就变、但凡得势就翻脸无情、对政敌必欲斩草除根而后快的狠毒,实在令人感慨系之。坦率说,笔者沉溺于故纸堆的时日不算短了,每日和历史上的仁人志士、昏君奸臣、金戈铁马、血雨腥风之类相伴。很难有什么激荡起伏。奇怪的是,当读到赵匡胤的这份誓约时,竟然情不能自禁地潸然泪下。想想实在惆怅,即便是有这样一份誓约的约束,这个朝代还是酿成了中国历史上的第一大冤案。而且,就在出现了这样誓约之后的千百年漫长世代里,中国人绝大多数时日的生活甚至还远远不如出现这份誓约的当时。这才是中国人真正的惨痛所在。赵匡胤的文治武功,其概要大抵如斯。在他攻城略地、消灭北汉、南唐、后蜀、吴越和大量割据势力,多次攻打契丹,收回不少州县,完成基本的统一之后,制定了这些政策制度、祖宗家法,大宋帝国的“郁郁乎文哉”就是在此基地上,成长起来的。
“哈哈哈……”刘整又大笑不止,笑声停后说道:“那郑辉昌鱼肉乡民,该杀!千刀万剐才让老百姓解恨!你的细作可能还没报告你,吾皇不但杀文官,也杀武将。前几天,随忽必烈王爷去打缅甸的3个劳苦功高的团长,勒索下级官兵钱财,也被陛下砍了手掌赶出军队、永不录用,但给了1千两银子安家费!”
“啊,蒙哥老儿够狠呀!那你怎么还心甘情愿呆在他手下,伴君如伴虎,何况是这种暴君?说不定哪天看你不顺眼,就砍了你脑袋!”李庭芝惊讶地说道。
“错!大错特错!蒙哥陛下在邸报上说了【奖惩分明才能让人心服口服,军政官员廉明才能让老百姓安居乐业】,只要不是故意犯罪,他绝对不会妄杀一个好人;只要有真材实干,不需要行贿上级也能得到重用!”刘整帮刘华辩解道。
“老哥,那都是上位者骗人的话,你都50多岁了,还信?”李庭芝摇摇头,难以置信道。
“呵呵,你在宋廷呆久了,不知道今年以来蒙哥陛下的变化,现在天国发生着日新月异的变化,都和皇上励精图治、宽宏大量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皇上选用了很多各行各业的人才,都当上各级官员了。老哥俺被组织处考核时,没花一分钱,就凭能力被升为河南驻军总司令……不说别的,就连这次从你们江淮、湖北运过去的800万灾民,也安置得妥妥贴贴,连几个大城市的城墙也拆了给灾民修【公寓】,没让他们一个人挨饿受冻……赵昀老儿呢,除了吟诗作赋、斗蛐蛐、玩女人,他还会什么?”刘整理直气壮道。
“唉……【道不同,不相为谋】小弟告辞!”李庭芝看到说不动刘整,准备走人。
“祥甫,留步!”刘整大声说道,伸手从马鞍上提出两坛酒,“今日一别,来日再见就是敌人了,不如俺们好好喝几杯,以后见面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不必手下留情!中不中?”
“中!武仲兄,俺们两老乡也很久没叙叙旧了!”李庭芝深知刘整为人绝非奸佞之辈,不会在酒中下毒,所以答应了刘整的提议。
于是,二人下马,脱下盔甲,垫在地上,一人一坛酒,扯开酒坛的封皮和盖子,抱坛喝起来。
“嗬,好酒,够劲!”李庭芝豪迈地猛喝了一口,辣得眼泪都出来了。
“这是吾皇自己兴办的酒作坊生产的美酒,名叫【五粮液】,要卖几两银子呢。小心啦,你那点酒量,别喝太急了,否则爬都不爬不回去了!”刘整知道李庭芝的酒量,所以提醒道。
“小弟也听说了,你们那狗皇帝不务正业,居然办作坊、卖东西,真是摆不正自己的位置!”李庭芝小喝了一口,嘲笑道。
“放你娘的狗屁,吾皇为了不增加各地官府和百姓的负担,自己办作坊充实内帑,还免了各地的贡品,哪像赵昀这王八蛋!”刘整大声骂道。
两人酒精入脑,开始为自己的皇帝辩论起来,到最后面红耳赤地用河南方言大骂,你一句“直娘贼”,我一句“田舍奴(乡巴佬)”,你一句“操你妈”,我一句“狗日的”……最后,两人发酒疯,竟然打了起来,不一会衣服撕烂了,胡子扯掉几撮,眼睛成了“熊猫眼”。
因为事先李庭芝和刘整严令部下不得靠近,各自部下都远远地在两里外观望,急得直跺脚,却只能干着急,不敢过去帮忙。
最后,刘整和李庭芝没力气打了,都躺在地上哈哈大笑。休息了一会,才拱手作别,各自上马回营。
“命令潜伏到宋军的细作----烧!”刘整醉倒上床前下令。
“好酒,好酒……”李庭芝也醉倒在床。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