雎阳百战有健将,墨翟久守无降兵。
犀舟曾挥白羽扇,雄剑几断曼胡缨。
西湖君臣犹歌舞,只待崖山航海行。
大统元年10月(1260年11月),安南南部由文壁率领5万农军,以微小的伤亡全歼真蜡、暹罗十万联军,消息传回重庆,又是举国振奋。而安南北部的塞耶却没有这么好运,他率领的5万农军在河内以西、安沛以南地区,刚对上澜沧国管宁、管得宽率领的10万澜沧军。还没开战,管宁就接到留在首都孟骚主政的澜沧国王管平的八百里快递,得知了缅甸举国投降易帜的消息。在管得宽的劝告下,管宁连夜带着军队逃回澜沧国境内,害得塞耶等人白忙活一场。
与南边石破天惊的重大战果相比,天国在与南宋的对弈中却“落了下风”。在宋理宗赵昀指示贾似道把缅王那罗提和60万大军被俘投降的消息,发给吕文德、李庭芝、蒲择之3路大军的时候,3支部队却出人意料地取得了良好的开局:
因为“蜀道难,难于上青天”,所以湖北置制使吕文德率领的40万宋军害怕被伏击,所以没有走陆路,而是乘坐宋国兵部从长江沿线征用的、几百条大型民船改装的战舰,从鄂州(武昌)、汉阳(汉口),从长江逆流而上,没遭遇到天国水军顺利地通过岳州(岳阳)、夔州(夔门)、只要通过碉堡重重的开州(重庆开县)、涪州(涪陵)一线水域,离中京重庆就不到10天路程了,大有直捣黄龙的气势。
两淮置制使李庭芝兵分两路,一路由自己亲自带领20万大军,从扬州出发,经高邮、盐城、淮安、泗阳、徐州进入天国河南省的归德(商丘)地域,离河南首府汴梁(开封)不到3天路程;一路由副帅姜才率领15万大军,从集庆(南京)出发,经太平(芜湖)、庐州(合肥)进入天国河南省的安丰(安阳)境内,策应李庭芝军;
湖广置制使蒲择之率领30万大军,兵分两路,一路自己率领20万宋军从广州出发,进入天国广西省梧州地界;一路由部将马暨带领,从韶州(韶关),进入广西静江(桂林)境内。
李庭芝、蒲泽之两路大军虽然还没有攻克目标城市,但已经收复了城市周边的大大小小上百个乡镇。宋理宗看到三路大军陆续发来的捷报,老怀甚慰,龙颜大悦,宋廷内外无不欢欣鼓舞。
河南归德城外10里,李庭芝军大营帅帐。
全身银盔银甲的的李庭芝(1219--1276年,字样甫,祖居开封,随州应山人。)正坐在帅椅上,从怀中掏出一张色彩淡雅、做工精细的丝绢,双手摊开,默默地端详着。
只见上面有蝇头小楷写成的几行诗句:“丈夫知有汉江山,别我去者路漫漫。后有奸宄妾抵挡,试看风霜飞剑忙。郎此行、莫回顾,北风萧萧虎门树。传檄早定沦陷境,恢复中原驰露布。郎有身、身许国,无以家为仇可复。妾有身、身许郎,勿谓兵威不我扬。一洗千秋巾帼态,泪痕焉在血痕在。策郎马、送郎舟,国仇可复妾何求?”
“大帅,又在看嫂夫人给您的《送别诗》呀?”坐在下首凳子上的幕僚陆秀夫,悄然来到失神发呆的李庭芝面前,揶揄道。
“君实,不要笑话本帅了!”李庭芝微笑道,顺手把丝绢放入胸甲中,“君实,你来分析一下,敌军在缅甸打得如此快当,简直有如神助,为何在中原却畏畏缩缩,不敢露头?”
“大帅,依卑职所见,缅军空有60万大军,但缅王那罗提年轻气盛、志大才疏,国中将相无不眼高手低、腹中空空。俗话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这样的将帅如何是久经沙场的忽必烈等蒙古人的对手,加之这次缅甸军队扩充得太离谱,连七老八十的男子都抓来充数,训练不足、士气低落,如何能抵挡天军这样的虎狼之兵?”陆秀夫顿了一顿,继续说道:“另外,卑职还从别的渠道打听到,忽必烈他们用蒙汗药、巴豆等药物,一夜之间弄翻了缅军!嘿嘿,想不到一向打仗悍不畏死的蒙古人,居然也明白了【兵者,诡道也】!”
陆秀夫生于端平三年(1236年),卒于祥兴二年(1279年),字君实,出生于楚州盐城(今江苏盐城),三岁随同父母迁居江南京口(今江苏镇江)。他自幼聪明超群,在村塾就读,常为塾师称道:“这百余蒙童之中,独有秀夫为非凡儿。”稍长,喜读爱国为民书卷,才思日渐敏捷,七岁便能诗文:十九岁时考取进士,与留下传世警句“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的文天祥同榜。当时镇守淮南的制置使李庭芝,以网罗人才著称,他得知秀夫年轻有为,便礼聘到他的幕府任职。而淮南是当时天下贤能之士聚集的地方,有“小朝廷”之称,所以陆秀夫在此处可谓如鱼得水。陆秀夫的才思清丽,很少有人能够比得上他,但他并不以此自傲。他的性情十分沉静,不喜张扬。每当那些僚吏来拜访、宾主互相取乐时,只有陆秀夫独自一人在旁,默默无语。有时府中设宴摆酒,陆秀夫坐在席间,矜持庄重,不说一句话,人们都觉得他十分怪僻,难以接近,所以很少有人与他合得来。但陆秀夫治事有方、稳重干练的才华,深得李庭芝的赏识和器重。即使官位升迁了也没有让他离开,这样,秀夫在府中的地位越来越高,一直到主管机宜文字。
“君实,纵观蒙哥老儿向日的作风,本帅实在弄不明白为什么他像变了个人似的,先前救助湖北灾民,而后又低调处理吕文焕挑衅事件,直到现在,还没有对我们发动进攻,只是不断派遣信使过来,要求和平解决战争问题。目前,龟缩在汴梁、归德的杨大渊、刘整等人,也高悬《免战牌》,仿佛不愿意打仗似的……本帅活了42岁,从军近30载,居然第一次弄不明白敌军的意图了!”李庭芝紧皱着眉头,刀削一样的脸庞充满了忧虑。
“大帅,圣人曰【远人不服,必修文德以来之,既来之,则安之。】想必那蒙哥从小或受儒学熏陶,或与建霖公主成婚后受了公主的影响,又抑或像传闻的那样,被他们的长生天点化了,对战争和掠夺不像以前那样狂热了!”陆秀夫摸了摸下颌的三绺长髯分析道,“大帅你看,以前蒙古人从成吉思汗铁木真开始,及其后人都万分蔑视汉人,认为我们不会骑射只会享受安逸,把汉人当作下贱、随手可杀的劣等种族,蒙古人对于有过一点抵抗之城就进行屠城灭绝,迄今为止,蒙古人害死我大汉子孙何止千万……但现在蒙哥采取怀柔政策,对汉人和其他民族变得宽厚了,天军受他影响,打仗都不喜欢大肆杀戮了,两次昌城城战役处理俘虏的情况,就是很好的例子。”
陆秀夫说的蒙古人在中原屠城之事确实存在,曾经被直接杀死或间接饿死,光四川等地就被搞得十室九空、人口锐减。据《内江县志内江旧户多楚人说》:“宋元争蜀,资、内三得三失,残民几尽。迨元一统,则己地荒民散,无可设官。一时资州、内江、资阳、安岳、隆昌、威远,州县并省,终元代九十年未复,惟安岳复于顺帝至正元年。”这是说四川人被杀得无民可牧,故元朝廷无法设置地方官府。《潼川府志九贤祠记》载元军屠川云:“元法:军所至,但有发一矢相应者,必尽屠之。蜀人如余?……诸公坚守不下,故川中受祸独惨。”余?守土抗战八年之久。后蒙军攻占全川,所到之处,尽行“元法”。各州县百姓逃之不及,被捕获者以五十人为一聚,“以刀悉刺之,乃积其尸至暮”,日日如此,屠杀不止。仅在成都,“城中骸骨一百四十万,城外者不计。”(袁桷《清容居士集史母程氏传》)汉州城破,元军屠城,“血洗焚荡,死者十余万家。”(袁桷《清容居士集》卷34)以每家5口计,则为六十万人左右!按此数计,元军“屠成都,焚眉川,蹂践邛蜀鼓汉简池永康,而四川人十丧七八。”(杨士奇编《历代名臣奏议论救蜀四事疏》)又有欲乘舟避兵祸者,因拥挤落水“以数十万计。”(《昭忠录》)。据马端临《文献通考户口二》资料,南宋嘉定十六年四川户数达2590092户,人口达6610831之多,到至元十九年仅为12万户,元朝数十年的恢复尚不足宋末的1/20,足见元蒙对四川屠戮之惨。四川后世人多是湖广填四川。
根据复旦大学中国历史地理研究所吴松弟权威研究,宋嘉定十六年的著籍户数1410万户,元灭宋当年宋全境有户1174.6万户,比嘉定十六年的著籍户数减少235万余户,约占著籍户数的16.7%。其中,四川四路(成都府、潼川府、夔州、利州)减少的230万余户,约占了全国原来总人数的16%。绍定四年(1231年)起,蒙古曾横扫四川,略成都府,四川坚持抗击蒙元军队达半个世纪,直到南宋全境被攻占。蒙古军进入四川后,在各地大肆屠杀平民,仅成都城中的尸骸便达140万具,城外尚不计在内。而且,大规模的战乱之后必伴随着瘟疫和饥荒。由于这些原因,南宋后期四川人口损失极其惨重,以致于元代文人虞集得出这样的结论:“蜀人受祸惨甚,死伤殆尽,千百不存一二。”所以四川人大量死亡无庸置疑。此外,蒙古军队还大量掳掠四川人口到北方充当奴隶,当时蒙古统治下的关中多四川籍奴仆,如“岐、雍民家皆蜀俘”,即是一个例证。为避开这场四川历史上罕见的兵祸,还有很多人逃往周边山深林密的山区以及长江中下游地区。四川四路为南宋人口的主要分布区之一,嘉定十六年(1223年)有户259万余,占全国总户数的19.4%,到至元二十七年(1290年)境内不过有户10万余户。由于元代四川户数颇多不实,该年实际户数估计可达50万户左右,如扣除元统一以后迁入的外来移民,实际人口只有20万户左右。据此,宋末四川户数比嘉定十六年减少近230万余户。福建、江西、淮西、湖南、广东等5路,人口有一定的减少,主要是南宋后来继续抵抗,遭到相当程度的杀戮导致。
“君实,你分析得很有道理。虽然蒙哥转性了,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而且占我江山、屠我百姓,如此血海深仇不能不报。岳武穆曾经说过【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难得当今皇上励精图治、愤发图强,我们身为臣子,当思君禄、报君恩,如果不抓住这次机会,把鞑子赶出中原,将来死后如何面对黄泉下的列祖列宗?”李庭芝慷慨激昂地站起来,大声说到:“传令全军,准备进攻归德城!”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