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玉,你先出去,让我一个人静一静。”王坚自从回城后,夙夜未眠,一夜之间,须发尽白。据“历史”记载,一夜愁得白了头的只有三个人----春秋时的伍子胥、明朝的白发魔女练霓裳和民国的喜儿,一般人不具有这种特异功能。
王坚想破了头,也实在弄不清楚那天的事儿。明明刘华挨了他一枪,却屁事没有(除了衣服破了个洞,背上冒了一会烟)。最让他受打击的是,蒙古军队居然有那恐怖到极点的铁桶。自己最引以为荣的宋军火器,和那玩意儿比起来简直就是根烧火棍。那射程、那爆炸声、那破坏力,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打死他都不会相信世间会有这种武器。刘华留给他的那封信,他也不知看了多少遍,每次的感觉都不一样,先是愤怒,后是深思,而现在却是迷茫。
“禀告大人,蒙军在城外炸山!”一名传令兵近来禀报。
待王坚登上钓鱼城头,张珏已经站在那里半天了。
虽然刘华和王坚约了10日的投降期限,但是他也拿不准王坚到底是不是死硬分子,万一他象唐朝的张巡、南宋的文天祥、明朝的史可法那样宁死不降,自己还是得早做些准备。反正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所以今天他把全军又开到钓鱼城下七八百米处外,列队在城上火器的射程之外,并让临时组建的炮兵把“鬼见愁”对着一座荒山开炮。一来进行实弹演练,二来对钓鱼城军民进行“心理战”。
“嗵…嗵…嗵…嗵…嗵…嗵…”每一声炮响,2千米外的荒山就炸出一个大坑,钓鱼城墙就随着一震,王坚等人心中就为之一沉,城中小孩被吓哭的就多几个。
打了30发炮后,刘华因为炸药存货也不多,意思一下就不打了。
“传令,全军撤退回营。”刘华对身边亲卫吩咐道。
“大汗,长生天教给我们的神器就是厉害,现下全军士气高涨,臣等恳请现在攻城,一鼓作气拿下钓鱼城!”忽都、杨大渊等部将纷纷请战。
“打打打,就知道打。说好十天就十天,难道卿等要让天下人耻笑本汗言而无信?”刘华怒目训斥道。
“臣等不敢。”群臣无法,只好闭嘴,不过心里都在想:大汗真的变了,要放在以前,要有这么厉害的神器,早就攻进城去杀男人、奸女人了。
“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炮把营归、把营归。手中的弯刀映彩霞,跨下的骏马满天飞、满天飞……一二三四”近七万人唱着刘华改编的军歌撤退,气势一点不亚于刚才的炮声。
刘华看着蒙军迈着还算整齐的步子,有条不紊地撤退,点了点头。这段时间整军还是有些效果,起码唱军歌、齐步走象摸象样。除了蒙古士兵长期骑马造成的罗圈腿不好纠正外,汉族士兵的齐步、正步、跑步学得真像那么回事。
目送着蒙军离开,钓鱼城上的宋军将士才喘了一口大气。
“真是威武之师啊!”王坚冷不防脱口而出,说完才知道不妥,脸红之后,干咳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翌日,刘华派杨大渊、晋国宝带了两万汉军到城外喊话。
“城中的人听着,大汗说了投降免死……”
“张二狗,我是李三娃,投降吧,大汗对我们降军不错……”
“郭都尉,我是大牛呀,以前在阆中,我们还一起喝过郎酒……”
……
汉军临走时,还用火药箭向城里发了几千份传单。
一夜,钓鱼城愁云密布。
“苍天啦,难道真要亡我大宋不成?”王坚又掉了不少白头发。
翌翌日,“宋军的兄弟们,出城投降的,有酒有肉管饱……”刘华又派忽都率领五万蒙古兵,在城外烧烤。
烤羊、烤牛的香气飘到城墙上,连张珏都忍不住咽了几口口水,更不用说其他战士和城中的老百姓。城中已经断粮了,军民都在吃树皮、草根。
“格老子,日他妈的,将军,我们出去和那些龟儿子拚了,赢了就有肉吃,战死也总比饿死强……”一个胆大的四川士兵向张珏请战。
“来人,拖下去重打三十军棍,再有敢胡言乱语的,定斩不饶!”说完,张珏别过头去,几滴泪花飘落在他面颊。
翌翌翌日,刘华正准备派出心理战分队,却听帐外禀报:“大汗,合州知州王坚只身前来求见。”
“王将军,几日不见,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刘华看着王坚,头发、胡子全白了,背也微微驼了,跟以前看到的硬汉判若两人。
“扑通”王坚竟然跪在刘华面前,“刺杀大汗,是我一个人的主意,请大汗信守以前的承诺,饶过满城军民,王坚是杀是剐,悉听尊便!”
“将军快快请起!”刘华连忙上前,扶起王坚,“将军多虑了,如果本汗要杀你,何必等到现在,当日在半山亭就自己动手了。”
王坚看着眼前硕壮的刘华,回想当时的情景,确实如此。
“大汗恕罪,口说无凭,王坚斗胆请大汗亲书受降文书,我二十万军民才能铁心归降!”近日王坚思前想后,并做通了全城军民的工作,决定投降。但他还是需要一个正式的承诺,所以只身前来面见刘华。如果刘华是欺骗他的话,临行前他交待张珏,不惜全城军民与蒙军玉石俱焚、鱼死网破。
“好汉子,为了百姓,不避生死!本汗马上写,拿笔墨、印信来!”刘华高声喊道。
拿着盖着蒙哥大印的受降文书,王坚纵马回城。一个时辰后,封闭了大半年的钓鱼城城门缓缓打开。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