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之下袁宗第站在大帐门帘下,望着帐外还在淅沥下着的大雨,神色铁青,从二十七日那场仗完结之后,这场大雨已经连续下了一天一夜了,连日的雨水,不仅使修水更加汹急,就连大营驻扎的地方,都有不少的地方充满了积水。
而更加重要的是,大顺皇帝李自成所派来的崔战使者也早早到了,就连那二千援军,在明天上午的时候也将到来!――这意味着他袁宗第将再没有任何借口推迟战机,纵然这大雨连绵!
袁宗第很心烦,作为一个崛起乱世的大帅将才,他很清楚在这样的雨天里,进攻对岸的明军将造成什么样的损失,而这样的损失是他袁宗第无论如何也承受不起的!
这三千兵丁,乃是转战数年来,他袁宗第的根本所在!
但他却又不能不战,五千兵丁还不敢攻,还攻不下去去一千守备明军所驻守的渡口,就算其余诸将不攻讦于他,那个日渐多疑的大顺皇帝李自成也绝对不会轻易饶过他!
袁宗第叹息一声,不禁有些苍凉,回想当年,他袁宗第也是纵横河淮的一代枭雄,而今屈居人下不说,还在这小小的渡口,被一千明军打的吃了这么大的一个亏!
雨渐渐大了,袁宗第锤了锤因为站久了而有些酸痛的背,缓缓的退入了帐篷之中,而顺军大营之内,几百负责值夜的兵丁们,抱怨着这鬼天气与对岸的明军,缩在临时搭成的茅草哨亭,靠着火堆取暖。
没有人会想到这样的雨夜了会有不开眼的人来找死,也没有人想到这样的雨夜里对岸的明军还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渡过那汹汹修水。
砰砰的马蹄声混合着溅起水花的声音密密麻麻的响起在了道路之上,那雄浑的声音如同隆隆巨雷!
轰隆一声巨响,闪电划过天际!
蓝色的电光瞬间照亮了天际,照亮了大地,照亮了那些马背上的兵卒们!
身披铁甲,手持蓝色底的盘龙旗,以及一根不是很长但却很细的辫子,那是辽东之外,化外之地的,满清鞑子!
马蹄的声音越来越急,一个转弯,他们的面前忽然显现了一个颇为庞大的营地,那点点的星火,那在火光之下映衬的同样是黑色底的龙旗,为这些清虏骑兵们指明了方向!
大明五行属火,以水灭火,是以满清李顺皆尚蓝色。
忽地,弓弦声响,犹若声声爆竹,然而那漫天箭雨却是死神的收割!
起兵离顺军大营足足四十步,然而在这满天大雨之中,满清的骑射们却仍然将死亡的箭雨洒进了顺军大营之内!
要知道,寻常骑射,就算在无风天晴的日子里,也就四十步的杀伤射程而已!
箭落,人死,声起――刹那之间“敌袭,敌袭!”的声音响彻顺军大营!
连续三轮骑射之后,那原本安静的顺军大营,顿时纷乱,无数的士卒们在惊慌之中,匆忙的跑出营帐,嘈杂声,呼叫声,整顿的声音一时之间充满了整个大营!
顺军营地之外,梅勒津的脸冷笑着,冰冷的雨水滑过嘴角,在第五轮骑射之后,他大声吼道:“儿郎们,杀人,财富,胜利就在眼前,让我们用屠刀,让我们用屈辱,去款待他们吧!冲啊!”
跟随他而来的一千满清骑兵在他话语落下的下一秒,便红透着双眼,叫嚣着,挥舞着,疯狂的向前冲刺!
袁宗第此时早已没有先前的颓废,虽然仍然看的出他眼中的惊慌,但神态之中,却仍然用稳重掩饰着,从容的吩咐急急赶来,衣衫还有些不整的众将道:“王焕芳、李强你们二人带着亲兵,给我将后营的兵马整顿好,无论如何也要将辕门的给老子堵住,不能让清兵冲进来!”
“周一功你去前营整顿,务必在三个刻钟之内,形成编制,延迟片刻,军法从事!”
王焕芳、李强、周一功三人哪敢怠慢,领了军命,便带着手下的亲兵急忙的各自散去。
袁宗第所率的虎啸营大营的营防都是在拓林西渡第一站之后临时修建的,事实上,按照田见秀先前所给的探报而言,袁宗第以及虎啸营诸将本以为,二十七日纵然明军有所抵抗,但傍晚的时候可以进城休整了。
然而当他们面对拓林西渡南岸严阵以待的以前明军的时候,袁宗第纵然有所惊醒,但也并没有料到会遭此小挫,又遇上这连绵大雨,更没有想到会敌夜袭!
要知道,修水固然是顺军的阻碍,但同样也是明军的障碍,这上涨的修水河面前,无论是顺军还是明军,在这样的地理条件下,根本就是一个笑话!
所以袁宗第并没有对营防有足够的建设,也没有足够的时间与环境来进行建设。
而这所造成的唯一后果就是,当清兵骑兵兵临营寨之下的时候,低矮的栅拦,匆匆搭建的辕门以及各类营防都没有给他们造成什么阻碍!
随着二百身穿铁甲手持长剑的下马满清骑兵配合着三百铁甲骑兵轻松的攻破由三百值夜顺兵所组成的辕门圆阵之后,偌大个顺营在清兵的铁蹄之下便再无半分阻碍!
铁蹄穿过辕门,踏踏的马蹄声所带来的将是清军的屠杀!
大雨之下,鲜血肆流。电闪雷鸣之中,是无尽的哀号与决死的反击!
一千满清骑兵,快意的杀戮着,在嗜血的疯狂之下,在如同铁流一般在不成建制的顺军之中一次次的冲杀。
顺兵的哀号与清兵们快意的大笑交错着。
流淌的鲜血与一柄柄寒冷的刀光辉映着....
在一千清兵之内,满人一百,蒙人二百,还有七百是汉人...
这些丧尽天良,被满清激发出无穷兽性的汉奸!
然而!虎啸营终究是虎啸营,身为袁宗第积年打造的根本精锐之兵,在初时的惊慌失措之后,终于在王焕芳与李强两位袁宗第爱将的组织之下,勉强的形成了阵势,虽然仍然被杀的步步后退,然而清兵也终于开始出现了伤亡!
王焕芳粗粗喘着大气,他的一柄大刀早已被鲜血染成了红色,吐出一口刚刚混合着雨水、敌血与自己鲜血的血水,忿忿怒道:“这些鞑子真他娘的烦,咬着不放,真像他妈一条狗!”
李强一剑杀了一个亲兵,趁着空隙回复道:“什么他娘的狗?你侮辱谁呢?没看见这些个鞑子,留着老鼠尾巴啊?”
王焕芳大喝一声,趁着一个清兵不慎,一刀砍了,不忿道:“老子说不过你,老鼠就老鼠,反正不是个好东西!他娘的,他周一功周大爷吃屎呢?都多久了,还不来!”
话语刚刚落下,周一功便率领着兵马前来,然而那浑身的鲜血,似乎也在倾诉着什么。
王焕芳见到周一功带兵前来,正要笑骂一句,便看到周一功那满是狰狞的脸,以及挥舞起的长枪。
满目惊怒,一颗人头落下。
“我周一功率领本部三百刀盾手愿受大清皇帝陛下差遣!”一声宣言,从提着王焕芳的周一功手中大声喝出!
弘光二年四月二十八日夜,阿济格率一万满洲兵渡拓林湖,由东南而上,大破顺军右翼,斩杀近千,击溃上万。
雨还在下。
PS:本周有点累,为了保持质量,周末两天,每天更一章,请各位大大谅解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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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4:有一位同学不解下雨天为什么要用弓,毕竟用弓会折损寿命,这里我来解释一下(好吧,你也可以认为其实是掩盖~)
解答:雨天用弓会折损弓箭寿命乃至于折损弓箭,但值得一提的是,清军是突袭,面对雨天,他们也是毫无准备的,如果他们扎营等待雨天过后,那么就不可有对顺军的突袭性了。
也不可能将弓箭放到船只之上,毕竟拓林湖只是一个小湖,周边也不繁华,多是渔船篷船,运载人还可以挤挤甲板,然而各位也知道中国的篷船,棚子都是在中间的,不可能堆在那里。
而且要知道,满清骑射都是配备了两副弓的,一骑射弓,一步兵弓,而当时阿济格手上有两万左右的满蒙汉三旗近二万满洲兵,也就意味着他们至少有三万把弓。
再加上是突袭,所以辎重肯定带的不多,携带的帐篷肯定是不足够来保护弓箭和一些不受潮的物品的话,那么肯定,既然骑兵要突袭,那么步弓就放下保护,携带骑弓。
毕竟骑弓的制造要比步弓容易的多。
所以,也就可以推论得出为什么满清骑兵们会犯这样一个错误了,不是不知道,而是知道而不可不为。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