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纸上的口径越来越高调了,甚至说“意识形态领域,我们无产阶级不去占领,那资产阶级就必定要去占领。”刘复途看到这里,就不自觉地说:“这难道不是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中经常听到过的毛主席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理论吗?” 刘复途找不到生命的激情和意义,似乎只有与庄冬娜做爱还是真实的,有实际意义的。庄冬娜一回到口袋小屋子,刘复途就要叫庄冬娜躺到床上,就象是躺到了快乐之源上。刘复途骑在庄冬娜的身上,就会忘却所有的不解,忘却所有的苦闷。此时,刘复途感到只有一件事是真真切切的,那就是拥抱着赤身裸体的庄冬娜,并随着生命的韵律抚摸着她,世界就一下变得美好、快乐而充实。 当他们都感觉疲倦之时,才起床去吃晚饭。就这样过了两三个月,到第二年秋天快结束的时候,刘复途又按市委宣传部的要求到山顶园艺场做一个系列报道。
山顶园艺场,原来是公安系统的“五-七干校”,专门接收下放来进行劳动教育的干部。改革开放后,这个园艺场就完成了历史使命,整体移交给了农垦局,成为一个国有农场。在农村实行包产到户后,这个农场却一直坚持着集体所有制,一切生产资料都是集体的,生产劳动也由集体统一安排,就象还是人民公社一样,但职工生活却发生了很大的改善。领导们要求做一个系列报道,意思是证明一下坚持集体所有制的好处。在走之前,刘复途跟庄冬娜说:“这个礼拜天,你到园艺场来耍吧!”庄冬娜说:“那我怎么来找你哟?我不知道它在哪里呢!”
“你先坐长途汽车到那个县,然后到该县广播电视局找我的通迅员‘丘二’,他会想办法送你来找我的。”
刘复途和摄象机记者坐他们的采访车到了山顶园艺场,园长站在办公楼门口,热情地伸出手来,笑容满面地跟他们们一一握了手。园长是一个黑黑的五十多岁的干瘦老头,在上世纪六十年代初还是公安局的机关干部,能说会道,目光??有神,显得很精明强干。
“就先不到办公室去了,我领你们转转我们的农场吧!”
于是,他们就沿着园内的泥土路往山坡上走去。园艺场不是很大,目光所及,有果林的地方就是农场,而边上的树林就属于森林公园了。穿过挂满了果实的柑桔林,就来到了坡顶,朝山下望去,满目都是郁郁葱葱的绿色果林,山脚下有一排厂房和新修的职工宿舍楼。
“这里是一个好地方啊!我们刚来时,都是贫瘦的山坡,除了一些松树外,地上的草都不多。但我们就是在这样的地方,建设起了一个现代化的农场。你们看,那山下的厂房是我们的,生产的原料就是我们农场果林产的果子。那些职工宿舍也是我们刚修建起来的,我们没要国家的一分一厘。你看过诗人傅天林的《绿色的音符》吗?”园长问。
“是的,我在大学时读过。不过,我感到她太矫情了,不说那个年代的苦难,却一味讴歌果园的绿色。”刘复途答道。
“那你是不了解生活啊,我觉得她就说出了我们的心声。我们都不去想那些苦难呢,那没意思啊!”
园长站在坡顶,看着山下的房屋和果林,自豪地说着。但刘复途却在想那个女诗人,当她还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就去了重庆那个与这里有些相似的园艺场,在炎炎烈日下,在繁重的体力劳动中,却经常吟颂些赞美果园绿色的诗篇,就证明她当时可能不是一个安分的劳动者,不好好劳动锻炼,成天生活在自己的幻想和想入非非之中,可能才有那些诗吧!
摄像师边看边摄下了许多镜头,而刘复途却不知道该如何进行报道。于是,一下山来,刘复途就叫摄像记者暂时先回去,自己要看一看农场的文字材料,再提出报道思路。接下来的几天,刘复途就安心看文字材料,有时同园长和职工闲聊。有天晚饭时候,一个上级农垦局的司长来这里检查指导工作。那时,党中央明确提出接待领导干部只许四菜一汤。刘复途不是领导干部,当然享受不到四菜一汤的规格。园长就叫刘复途一起吃,刘复途也就享受了一回当领导干部的待遇。桌上摆了四个很大的盘子和一碗汤,但每个盘子里都有不同的四样菜。那司长和她的老婆坐在桌前,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轻言轻语地说:
“不要弄多了,四菜一汤就足够了,不要超过中央的规定哟。”
“是,是,我们这只是四菜一汤呀!”园长说。
那司长和他老婆也不再多说什么,但坚决不喝一口酒,盘子中的每样菜都吃一点,边吃边对刘复途说:
“这个农场很好,事迹很突出,应该好好宣传报道一下啊,他们是坚持社会主义的典型呀!”
“是,我正在消化文字材料,努力挖掘报道的线索。”刘复途说。
“好,这个典型在当前的形势下有着重要的政治意义啊!”司长说。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