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就喝嘛,又不是过年,你四哥我也不爱听你那把老5?4破枪放响儿。”四成杰按住大胖子的手。王社看到大胖子腰间的红绸子,他知道大胖子腰里真佩枪。四成杰看一眼王社,纵声笑着站了起来说,“各位兄弟,承蒙诸位这么多年对我抬爱,我四成杰没有被李歪头搬倒,能有今日,全靠弟兄们捧场。王社是我孩子的老师,他就要毕业了,今天适逢孩子的生日,咱们今晚相聚,主要是为王社接风洗尘的。”
“是的,是的。杰子哥一直念叨着王社是个人才,总是说等王社毕业了,就到咱们公司里来。现在,眼看王社就要毕业了,时间过得真快呀。”说话的是一个看上去很文质彬彬的中年人,王社记得有人叫他文主任。文主任还私下里对王社说过方便的时候一块回墟城,并说,自己的弟弟在墟城开一个最大的酒店,名字就叫“墟城大酒店”。
尽管王社不断地提醒自己,不要象昨天中午那样喝得过量,但还是在盛情难却之下,很快就便喝得舌根发硬了。王社觉得说话时有些词不达意,去洗手间时,走路象踩在棉花堆里。回来的时候,一个很丰满的女子去搀扶他时,他嘴上说不用,却半推半就地依着那女子前走。事后王社总是回想不起来他们去洗澡的那个地方,只觉着一群人前呼后拥地分头上了好几辆车子,驰骋在省城的大街上如入无人之地。
王社说要回去的时候,四成杰安排司机送他去女儿的别墅。车子风驰电掣,象是走了很远,又象是转眼间就到了。
车子进入一个豪华的别墅里。王社知道,那是四成杰在省城的住宅。四成杰的女儿萧苋在省城上中学,他专门置了一处居住地让给萧苋居住。当然,四成杰来省城时,他会和女儿一起生活几天的。不过,更多的时间是正在上高三的萧苋一人居住。
夜风里有一股刺人的寒意,一抹弯月象孤独的船向西方漂去,稀疏的几颗星星闪着冰冷的清光。高高的天宇显得冷冷幽幽,神秘莫测。
到了萧苋的别墅,王社拖着疲惫的身体向自己居住的房间,鬼宅,这里有他逝去的青春。王社记得第一次来这个被他在心里叫做“鬼宅”的别墅地方。那是文学社行将解体的那一天。电话铃响起,夏星拿起听筒怔了一下,武娟问是谁,夏星朝武娟调皮地挤一下眼睛说:“龙莉的男朋友,王社。”“干什么?”“我要去见他一下,他毕竟是咱们系的团支书记,说不定能为咱们的文学社找到出路。”“算了吧,昨晚我老爸说咱们的文学社团不能再搞了,说是上面有什么红头文件。”“鬼扯,武副市长大人管得也太宽了吧,咱们是文学沙龙,又不是什么黑社会组织。”正在这时龙莉走进来,夏星接过她手中的稿子朝桌上一掷说,“龙莉,走,带我去见我。”出门时夏星乜一眼武娟,她和龙莉来到了王社的寝室,当时,王社已经和龙莉在校外租了一个房间同居了。龙莉打开房门,王社人不在。龙莉说要出去找一下,屋子里只剩下夏星一个人。于是,夏星便在屋子里转悠起来。这是一个很雅致的房间,精巧的书橱里经纶卷卷,三坟五典汗牛充栋。墙上挂着两轴书法。一轴是落落珠玉飘缨组佩的秦篆,作品是战国李斯的“琅琊”,另一轴是王羲之的“兰亭序”。笔法丰匀方圆,飘若浮云矫如惊龙。床头上挂着一把吉它,吉它旁挂着一盘僧侣用的佛珠。书桌上弥勒佛和维纳斯并坐,古雅有余的台灯座上放着一颗子弹头。真是个怪人。夏星突然觉得王社是一个集刁钻古怪于一身的男人。平时,夏星是很少和王社接触的,后来,王社对她说,第一次见你时你只是嫣然一笑,红红的嘴唇象春日丽花,说话时如春风中抖动的花瓣,让人有一种飘然欲仙感。王社还说,你的两鬃象蝉翼。象飘渺的云。一寸双眸剪水,如雾中的青光潋潋的湖。那天夏星见到王社后,王社和龙莉便留夏星在他们的房间里吃饭。夏星的眼神露出笑意,桃花般的脸腮上现出两个酒靥。已经有些酒意的王社只觉得喉咙发咽,象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似的说不出话来。在龙莉出去买镆的时候,王社便直愣愣地盯着柳柳,眼睛里的火苗直朝外窜,如果不是夏星轻轻地踩他一下,他的眼眶一定会被燃烧的眸子灼伤。但是,他对夏星的欲望还是被买馍回来的龙莉看了出来。“不要再喝了,咱们吃点馍馍就行了,还要谈文学社的事呢。”任凭龙莉如何大声说着劝王社和夏星都不要再喝酒了,但是,王社和夏星一句都没有听进龙莉讲的话。龙莉负气的走出了房门。那天王社是真的醉了,龙莉哭泣着离开房间时,他一点也没有注意,在他眼里,只看到夏星时而把腕白肤红的玉臂揎袖举起,时而把抽绵笋芽的雪白小手按在腰际,又看到亭亭玉立的夏星嬉婉地向他走过来,他醉了。和夏星一阵亲吻过后,夏星便缓缓地解开腰带,慢慢地脱下衣服,燕懒茑慵地露出凝脂肤肌。窗外的龙莉嗷地一声怪叫,象一匹受伤的小母兽跑开了。次日,龙莉便办理了退学手续不知去向了。那时,王社已经被四成杰选聘为女儿萧苋的家庭教师,当然,萧苋和王社做爱时,并不知道自己的姐姐正是因为王社才退学北漂的。
太阳刚从苍苍的大蜀山后面露出来,它那最初几道光芒的温暖跟即将消失的黑夜的清凉交流在一起,使人感到一种甜美的倦意。
刚刚洗漱好的王社立在窗前,他的视线贪婪地想刺透那烟雾迷蒙的远方,大蜀山那边,峭壁越来越青,越来越险,终于连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高墙。夜色如一层薄薄的蛋壳在不知不觉中被剥去了,蛋青色的曙光柔和地洒在合肥市宁国路青色的高楼群上。沉睡了一夜的生命,又投进了一片创造和抗争的喧腾里。一片片的云由红色而变得发白发亮,象给强烈光线照得透明的、轻柔的羊毛卷一样,它们朝着蓝天远处冉冉飞去,就如同白帆朝远天航去一样。突然,一切一切,偌大的天空和地面都变得出奇的宁静,蝉声没了,人声没了,那赫然闪耀的宇宙中充满一种庄严肃穆之感,一个真正的早晨开始了。
太阳升起来了,它抖开一身金光闪闪的彩衣,荡起了阵阵清风,赶走了黑夜,驱散了沉寂。夜里栖息在枝头的山雀,昏睡在巢穴里的鸟儿,都展开了羽翼,向着蓝天高高地飞去。省城醒来了,省城的街道醒来了,各种各样车辆的轮子,又开始向前滚滚疾驰了。随着一声声汽笛,奔驰而去。小市民们紧紧地并闭了一整夜的大门打开了,条条大街小巷,响起了他们前进的脚步声,充满了信心和力量的脚步声。曙光是磁蓝色的,别看它细细的,很有力量,似巨剑的锋刃划开黑暗,迸射出庄严肃穆的明亮光辉,向那深远的天空,辽阔的大地,苍茫的空间扩展着。东方开始发白,月亮消失了光辉,整个天空逐渐变成玫瑰色。于是巨大的冰镜也开始奇妙地变换着色彩,仿佛被截然分成了两半,一半发出紫色和赤铜色的光辉,而另一半,也就是与玫瑰色天空接连在一起的东方的一半仍然是碧蓝的。天越亮,景象也越加优美。一轮火红的太阳升起在紫褐色的雾霭中,向周围喷发出光焰,照射在下面闪光的省城的大街小巷。
看到一个熟悉的娉婷倩影。
“萧苋,言姐来了。”王社看到保姆言姐拎着早点走进小区,便折身推醒还在沉睡的萧苋。“快起来吃饭吧,吃好饭,上学去。”
“都对你说过多少遍了,我不想上参加高考,也不想上大学。”萧苋揉了一下惺忪的眼,“没意思透了。”
“你不上大学,我也没有留在你这里的理由了。”王社边说边帮萧苋穿好服饰,“听话,参加高考,考成什么样就是什么样。”
“那我就考你们学校。”萧苋从床铺上跳下来,“实话告诉你,我只想考你们的学校。不过,我要是考到你们学校,你可不许毕业。”
“今年暑假我就要毕业了,这是专科学制的规定,我有什么办法。”
“我不管那么多,反正只要我考进你们那个学校,你不许毕业。”
“好了,别闹了,我也要上学去了。”王社临走时吻了一下萧苋,“如果你老爸有本事把我留在学校还差不多,不过,我只是一个专科生,留在学校也不能任教的。走了,下个星期再见吧。”
满怀的思绪飘荡,望着王社的背影,萧苋的心里猛的有一种刺痛,霎时间内心变的空荡荡的。一时间,她真是感觉人生太没有意义了。其实,她很明白王社的想法和处境,突然之间,萧苋感觉自己无所依靠,这一刻,她却多么的希望自己的心能有一个港湾。当自己疲惫的时候可以停靠休息一下,但是,自己也明白,世事难料,喜欢一个人可以为他付出一切,倾其所有。虽然很明白,付出可能没有收获,许多故事也都是没有结局的。她依然甘心为之付出努力,对自己说不要轻言放弃,即使他让自己伤心了,也要试着去牵挂他倾听他,让他明白自己依然关爱他。她不能轻言放弃,即使他让自己失望了,也要试着去包容他,让他知道自己依然在乎他。情与爱真的是个很奇妙的东西,具有无穷的魔力,让人为之着迷。王社离开自己的时候,萧苋才发现真的是让人爱恨交加。但是,她坚信爱一个人就会爱他的所有,不会因为一些突然变故的东西而改变。要顺着自己的感情去做,要淡然的去面对一切挫折,萧苋这样想时,她觉得眼前的一切困难都没有什么可怕的了。一个小小的墟城大学,只是个二本,考这样的学校,还是没有问题的吧。萧苋这样想的时候,开心地笑了。
在墟城,没有人不知道四成杰是靠煤炭生意起家的。当初,四成杰也是一名公职人员,且是墟城物资贸易公司的总经理。企业改制的时候,四成家一夜之间成了红色资本家。他可以拿着公款做生意,赚了划进自己的腰包,赔了算公家的。当然,这样也折腾不了多长时间,公司倒闭了,四成杰却发了。
上了高速,从省城到墟城也就是个把小时的时间。四成杰回到墟城时,还在车上酣睡着,司机文龙并没有叫醒四成杰,他小心翼翼地把车停在四成杰的公司院落里,轻手轻脚地走了。
今天中午,墟城大酒店要召开一场竞标会,标底也就是八位数的工程。
文龙并不想参与此次竞标,只是龙莉从北京专程而来,说是想在墟城投资干点事情。和龙莉虽然只是一面之缘,但文龙已经和龙莉有了一年多的联系,电话或是短信,当然,有时候他们也在网上视频相见过。文龙是在省城火车站从几个小痞子手里把龙莉解救出来的。那一天,龙莉眼见自己心爱的男朋友和别的女孩子做爱,一时间,整个人都崩溃了。龙莉发疯似地在街市上乱跑着,她不明白自己想干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整个人失魂落魄的在街市上走着跑着。在火车站时,她才明白自己想去北京。那里,有她的母亲。当年,母亲和父亲离婚以后,龙莉跟了母亲,萧苋跟了父亲四成杰。母亲和龙莉生活在落凤坡乡下,在龙莉考上省城大学那一年,母亲便一个人北去了。龙莉也是最近才得知母亲在北京的消息,她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去北京找母亲,只是觉得自己想找一个最亲的人把自己的苦水倒出来。那时,文龙刚从部队复转到地方,被四成杰招聘到公司开车。四成杰有好多业务需要在省城开展,在省城买一套房子,既可以解决女儿在省城上学的问题,又可以来省城办事时有个落脚的地点。四成杰看房子去了,等待四成杰的文龙正好看到神色恍惚的龙莉被几个小痞子欺侮。文龙在部队时还是练过功夫的,收拾几个小痞子还是应付裕如的。故事中的英雄救美在现实中发生了,只是要比一般的救美故事更加完美。一头钻进车里的龙莉紧紧地抱住文龙放声恸哭,任凭文龙如何劝说,龙莉就是死死地抱着文龙不松手。一直哭得天昏地暗,直到华灯初上,龙莉才唏嘘着身子擦拭一下眼泪,冲文龙婉尔一笑。当时,文龙整个人就傻了。他不明白眼前发生的一切是梦还是现实,愣愣地望着依然捉着他的手的龙莉,他有些不知所措。龙莉问过了文龙的联系方式,便悄然下车走了。望着渐渐隐在车站人流中的龙莉,好长时间,文正都觉得一切恍然若梦。从省城回到墟城以后,他没有想到有一天会突然接到龙莉的电话。在和龙莉的交往中,文龙象兄长一样对龙莉关怀之至,他劝龙莉从早恋的阴影中解脱出来。文龙说,是人都会早恋。植物到了时间要开花,猫到了季节要叫春,人的身体成熟了,一样会萌发爱欲。有时,文龙也会在醉酒时向龙莉说一些心里话:你的身体就是你的,它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真正属于你的事物,也是你最应该善待的事物。总有些傻妞儿,早恋就顺理成章地早性了。被人一忽悠,就把自己当个礼物隆重地给献出去了。想想清楚,身体和后果都是一并属于你自己的。有的女孩子为了体验性的快乐要承担怀孕堕胎被开除甚至身败名裂,据说现在的高校女生去医院里堕胎多如过江之鲫。无论是出于一时冲动还是一时迷茫,或者是情投意合还是爱到深处而发生的,如果视性关系的发生如天崩地裂的分水岭就错了,不小心踩到一脚狗屎是有的,这种坏运气谁都碰到,但你踩了狗屎难道就准备把狗屎当鞋穿了?幸福永远都是个人的内心感受,就象你的身体一样,最终能为你负责的只有你自己,点点滴滴,自作自当,自造自受,痛苦与幸福,都是如此。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