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担心有一天,我会变成一个每天背着书包,里面装满了沉重书本穿梭在偌大的校园里。眼睛里全是单调的色彩,脑子里全是那些死记硬背的公式和电子图形,边走边想我今天实验时那个电路板好象插反了。一成不变的课程让我如痴如醉的沉迷于此,成为了老师眼里的好学生。
然后我带着疑问不断的问自己,我还是我吗?是那个高中时专门和老师作对的倔强学生吗?是那个逃课不断整天嘻嘻哈哈,调皮捣蛋的恶劣学生吗?甚至连高中老师看见我都会瞠目结舌,这是那个成天叼着烟卷在学校里闲逛的学生吗?是那个跟我顶嘴的那个学生吗?怎么忽然就变成了一个乖学生了呢?
我不敢在往下想了,太可怕了。这当然不是我,也不可能是我。我根本就没有做好学生的那种勇气和决心,记得高中老师说我的那句话,他要是能学好,我都能当大学讲师。我只能顺从于平淡的生活,不能改变就不要去改变,这是我为人的原则。
平淡无奇的生活里也会有让别人啼笑皆非的故事,也会有让自己开心快乐的时光。我很喜欢大学的作息时间,老师几乎不压堂,比起高中老师絮絮叨叨的讲个没完,大学老师确实有过人之处。因为大学老师理解同学的苦处,尽量不让同学们憋着尿,若是碰上像我这样的学生,就不让我苦苦煎熬忍着烟瘾。
每次下课我萧楠王路就风驰电掣般的冲出教室直奔厕所,有尿就撒完尿再抽烟,没尿就抽完烟再挤点儿尿。我们还经常在撒尿时透过厕所的窗户看着下面过往穿梭不停的美女们,这种边撒尿边看美女的感觉爽极了,这种说不出的快感与莫名的兴奋结合起来简直是人生乐事。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王路开始嘴里叼着烟下面尿着尿还哼着歌。虽然这一套动作让人匪夷所思,但王路却奇迹般的做到了。王路的歌声确实挺诱人的,用萧楠的话说王路的嗓子虽然很像破锣,但嚎起来还真有点儿阿杜那意思。
王路说,他这是在发挥自己的特长,用自己高亢嘹亮浑厚婉转的声腺遮盖住臭气难闻的厕所,使人忘却这是在厕所。
我说,你他妈真能吹,照你这么说,你不是化腐朽为神奇,化庸俗为高雅。
王路笑而不答,隐含的意思是我说对了。
我们仨都笑了,但涵义不同。
天长日久,我逐渐发现王路这小子的猴儿声还真能起到招蜂引蝶的作用。一次,王路在厕所里面拉屎,我在外面边抽烟边等他。女厕所旁边也站着几个美女,她们窃窃私语的说着什么。我耳朵好使,听个全过程。
这个说,哎,这谁唱的啊?还挺好听的呢。
那个说,是啊,听起来有点像阿杜。
这个说,肯定是实力派的,将来准是个明星。是个明星的胚子。
那个说,是啊,声音这么浑厚,虽不能说是天籁,但却很耐听。
这个说,就是不知道是谁唱的,要是能看见谁唱的就好了。
那个说,人家在里面你总不能去找去吧。
这个说,要是他能出来唱就好了,要不咱们等一会儿好不好,顺便看看长得帅不帅。
那个说,行了吧,下次有机会再说吧。要是长的帅怎么样啊?
这个说,那我就跟他谈恋爱,呵呵。
看着这两个人说笑着走了,我也忍不住笑了。她们哪知道王路正在里面特别费劲的拉着屎,更不知道唱歌的是个其貌不扬的胖子,王路肯定让她们这些阿杜的歌迷失望了。正所谓识实物者为俊杰,看来我也得卖弄一番歌艺了。于是我和萧楠就跟随着王路随声附和,尤其是在有美女经过的时候。
但渐渐地,我发现我确实不是唱歌的料,每每到高音时都会唱破。于是干脆就学着某歌星那样假唱,当然少不了王路这名主力选手了。我把这招活学活用到极致,简直是淋漓尽致。每当下课我们去厕所时,发现前面有美女是奔着厕所方向的,就是一顿高歌猛唱。尾随其后直到厕所,并等着她出来继续一顿高歌猛唱,直到她回头时为止。我们仨要说论实力当然是王路最强了,通常是他干的活儿重点儿,他负责唱,我和萧楠只负责对口形。
王路经常因为这事儿抱怨,还指责我和萧楠玷污了他美妙的声音。
萧楠说:“这也没办法啊,不这样能吸引美女吗?”
王路露出惊讶的神色说:“不是吧,你俩还想靠这个找女朋友咋地?太夸张了吧。”
我忙解释说:“大哥,就是个游戏乐和乐和,追美女用这招你不觉得太俗了吗?”
萧楠说:“是啊,要不这么无聊的生活怎么过啊?一天胜似一年啊,度日如年啊。”
我长叹一口气,抬头看了看厕所的天花板,慨叹这么无聊的生活。
不知道为什么,我开始厌倦上课,就像高中一样,没有原因的厌倦。从上课开始我就盼望着快点下课,然后匆匆忙忙的跑去厕所抽烟。天长日久,也养成了规律。每隔四十五分钟就想抽烟,我的烟瘾比表都准。
这天下午放学,我和张秋雨躺床上呆着,我点根烟悠闲的抽着。张秋雨问我几点了,我随口句说五点二十五了。
张秋雨说:“你会猜时间啊。我刚问完,你连表都不看就说,想骗我不成?”
我眼皮都没抬,继续抽着烟,还吐出一个烟圈。然后说:“不相信你看表啊。”
张秋雨掏出手机,推了推眼镜,大喊一声:“啊?你是不是看表了?”然后又自言自语的说:“不对啊,你没表啊。”张秋雨挠挠头,左手食指在嘴前来回蹭,皱着眉想了半天恍然大悟般一喊,把我吓得心一个劲儿的跳。
我瞪着眼睛看他说:“你是不是抽风啊?喊啥啊?好不容易那几个尊神不在,你也不消停会儿。”
张秋雨站起来拉着我的手说:“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你知道啥了?在这猴儿喊。”
“我知道你怎么猜对时间的了,你看手机了是不是?”
“拉倒吧,我手机王路拿去下歌了。要不王路怎么能不在宿舍呢?”
“那你是怎么猜对时间的呢?一分都不差。”
“孩子,这你就不懂了,等你学会抽烟就知道了。烟民对时间都很敏感,有一弊必有一利嘛。懂吗?”我看到张秋雨满脸的疑惑。
“有那么神吗?”我点点头。
“那你把烟给我一狠,我试试灵不灵。”张秋雨踩着床檐把头探到我脸旁边说。
我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给他说:“哎,就当我掉地上了,你抽了也是浪费。”
为了给张秋雨一个教训,我手把手的指点他,告诉他深深的吸。这小子还真听话,使劲儿的吸了一口。然后张秋雨如一阵急促的雨般咳嗽不停,小白脸也顿时红得像猴屁股,过了好半天,他才从嘴里挤出几个字:“你这是啥烟啊?是人抽的吗?”
我想笑却强忍着,我脸憋的也通红。我故做无辜的说:“哎呀,我忘了。这‘红河’劲儿老大了。新手不宜啊!真不好意思。”
张秋雨用手指着我说不出话来,我知道他肯定也有些迷糊。我当时第一次抽烟的时候也这德行。
我继续打击张秋雨说:“你看看,你非要着急抽烟,这下完了吧,迷糊了吧。”张秋雨点点头。
我继续说:“别害怕,刚开始抽烟都这样,以后慢慢就好了,我也是从那时候过来的。”
张秋雨凝视着我,默不作声。
我故意挑逗他说:“秋雨,你怎么不说话了?”
“我,我有点迷糊。”张秋雨支支吾吾的说,躺在床上捂着脑袋。
这时,王路回来了。人还没到声先到了。“哎,我说啊。我下了十多首周杰伦的歌儿,全是最新的,有N多首好听的歌儿。呦,秋雨你怎么了?脸都红了,谁欺负你了跟哥说。”说完还摩拳擦掌的。
张秋雨也不客气,把手直接指向我。王路攥起拳头捏的直响,我完全没有害怕和胆怯之意,别看王路胖,可却没我有劲儿也打不过我。
我故意拉长声调说:“王路,就你这一身肥肉还想替谁打报不平吗?收起你那套,要不咱俩练练。”
王路嗫嚅半天才说:“不必了,君子动口不动手,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秋雨你说吧。”
张秋雨就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王路听完直拍大腿笑,手指着我笑得都要出不来气儿了,鼻涕泡儿都出来了。
我从床上跳下来瞪着王路说:“我都知道你回来就没个消停。别笑了,至于吗?鼻涕泡儿都笑出来了,整得太恶心了。”
过了好半天,王路才止住笑,瞅着我说:“我再一次领教了你小子的坏招,谁要是惹了你准没好。”说完王路又笑了,两颗标志性的门牙发射出金灿灿耀眼的光芒,让人看了不免心生厌恶。
我说:“我咋坏了?我冤枉,我什么也没干我就坏了,你别冤枉好人,秋雨非要抽烟我才给他一根的,怪我吗?”
王路眼睛诡异的眨了眨说:“你这招蒙别人还行,蒙我你就难了。你这纯属在孙悟空面前耍猴,在狐狸面前耍诈。你给他抽‘红河’他能不呛吗?”
“那我有别的烟吗?我又不是卖烟的。”
“也是,秋雨,你以后可别抽烟啊,就你这身体,还不抽成骷髅啊。”王路看着张秋雨严肃的说,颇像发号司令的领导。
张秋雨舔了一下干裂的嘴唇,仔细回味刚才的烟草味儿,若有所思的想着什么。
王路赶忙去摸他的头,然后焦急的冲我喊着:“你看,都怪你。把秋雨给抽傻了,都不说话了。”
张秋雨深深的吸口气吧嗒吧嗒嘴说:“不迷糊了,没我想象中那么严重,再给我来一根尝尝吧。”
我和王路同时松了口气,相视一笑。就这样,宿舍里又多了一个用烟计时的人,我也又多了一个要烟的对象。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