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 相守一生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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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年前。

    一名颇为俊美,面色苍白的少年叼着稻草骑着马,在一望无际的原野上漫无目的地走着,走着,就睡着了。

    一记闷雷炸响:“原来是陈兄,快请进,快请进!”

    揉了揉睡眼,“原来进城了,”少年小声嘀咕着。循声望去,只见一声如洪钟的中年男子对另一名与他年纪相仿的男子频频抱拳。

    又听见周围有人小声地议论着:“今日是名满天下的高家庄高老爷六十岁大寿,所以其子遍请天下豪杰前来祝寿,好不气派。”

    少年对被吵醒一向很不满,再者肚子正不时地发出抗议,于是少年笑了笑……

    不过,“宴会是沉闷的。”少年坐在布置华丽的大厅中的某个角落,端着酒杯,肯定道。

    屋檐下的宴会还在上演着千百年来不变地寒暄。人人互敬着酒杯,大口地喝酒,高声地谈笑。于是,少年又陷入了昏睡。

    “大家请静一静,静一静。”又是那名声如洪钟的中年男子,“现在,大家请看看我专门从洛阳重金请来的戏子跳的舞。”

    话音刚落,风云乍起。原本舒缓的乐声突然变得激昂,变得壮烈。八名手持长剑,身披金甲的男子鱼贯涌入厅堂,带着刚猛的劲道,狂放的斗志,随着乐感热烈地舞动。时而围圈,时而成对,时而一字。

    “叶落兮经秋,凉风拂吾袖;

    长戈取人首,万军任遨游;

    十步杀一人,千里可横行;

    事了拂衣去,深埋功与名。”

    整齐的步伐,不时的断喝与兵器的相交,一股杀伐之气充溢全场……

    忽然,乐声又是一变。八名金甲男子围成剑阵,一齐举剑向天,此时一名绝美的少女在剑丛中若隐若现。一声大喝,八名男子齐齐挥剑向前,圈中的少女完全显露。雪白的双肩,雪白的手臂,雪白的面容,清冽的细眉下一汪如寒月,如星辰般的眼眸,不施粉黛已叫人感叹完美无瑕。场上,酒杯落地的声响一阵接一阵。人人都长大了嘴巴,为眼前这位亦真亦幻的少女所震撼,宛若身处梦中。

    少女亦身穿金色戏服,只见其挥舞着青锋,幻化出漫天剑影。似痴,似狂,如怨,如慕。时而展现亮剑天地的豪情,时而挥洒仗剑天涯的快意,时而又是舒展柔肠百转的惆怅。同舞的男子消失了,华美的厅堂消失了,满场的宾客消失了。天地间似乎只剩少女绝美的独舞与纷飞的雪花,大地万物竟齐齐失却了颜色!

    “酒不醉人人自醉。”少年半依着木椅,一手持杯细细地品着美酒;一手托着下巴,静静地观赏着场中的舞女。只觉那如寒月的眸底藏着得化不开的哀伤与决绝的意念,使自己深深地沉醉,无法自拔……

    太快!太突然!高老爷甚至还来不及痛呼,就已被一剑封喉!谁又能知道,那绝美剑舞的转身竟是必死的一剑!好快的剑,好狠的心。

    “有刺客!”宾客大呼。少女速度极快,转瞬出剑又转瞬回剑,点踏一名宾客的肩部,径直向窗口掠去。

    “还我爹命来!”一柄长剑破空激射而来,少女矮身避过,可一息间速度已失,而紧随其后的家丁蜂拥而至。

    高家庄,乃此地方圆千里第一大庄,高老爷创庄前所结仇家无数,于是此庄内人人习武,自成一脉。

    少女剑法高明,招招封喉,可无奈高家庄家丁无数,似怎么也杀不尽,灭不完。一番打斗,少女的动作渐渐减缓,一身金色戏服渐渐被鲜血染红,而那双寒月般的眼眸竟没有一丝的变化,依旧决绝,不透一分喜与悲。如同一朵矗立在寒风峭崖间徐徐绽放的蔷薇,迸发出令人心悸的美丽。

    “去给我爹陪葬!”声如洪钟的男子再次出手,少女猝不及防,胸前重重挨了一掌,弹出窗外。

    重重的跌在了厅堂外的草地上,少女用尽全身的气力缓缓翻正了身子,看着似渐渐变暗的太阳,忽然展颜一笑,“爹,女儿为您报仇了……”困倦袭来,已面色惨白的少女静静的合上了双眼,任鲜血染红周遭的草丛。生无可念,死亦何惧!

    只是一团阴影挡在了自己面前,遮住了似逐渐微弱的阳光。少女无力的睁了睁藏有万种风情的眼眸,便看到了令其永生难忘的一幕:

    “好美!”一名面容白皙,身穿紫黑长服的少年,静静地蹲在自己的身旁,挡着刺目的阳光,用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后来,他笑了,“你好美,有月亮的味道呢。”

    少女没听清少年的话语,只是依稀看见了,看见了……重新亮起的太阳……而后,眼前就是一黑。

    突然感觉有人正撩拨自己的发梢,少女本能的坐起。不料额头随即与一硬物碰撞。耳傍就传来一记痛呼。来不急顾及额头传来的痛觉,少女定神看去,只见一名紫衣少年手捂着头,俊美的外表因夸张的抿嘴而变得十分滑稽。

    望见周围陌生的环境,少女迅速蹲起并身体前倾,摆出了格斗的架势。警惕地寒声问道:“这是哪?”

    “高家庄!”少年揉着头,满不在乎的说道。

    少女寒声道:“你是什么人!”

    “当然是救你命的人。”少年目光炯炯,信誓旦旦地说着。只是那一手揉头的动作使得这句话显得很没说服力。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