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交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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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瓢泼的大雨浇注着洛阳,昔日熙嚷的街道空无一人。曹操独自端坐于亭中,手里紧紧攥着一张来自董府的请帖,神情少有的凝重。俄顷,释然一笑,步入雨中。

    在昏暗的烛火里,曹操换上了庄重的官服,抖了抖鬓发,迈出了卧房。房门口,洛月静静地提伞而立。

    曹操接过了竹伞,待要展开,洛月已经张开了另一把伞,站到了曹操身旁。曹操没有多做言语,二人并肩漫步近了雨中。斗大的雨珠纷纷垂落在秦砖汉瓦间,响成了一片,洛阳的百姓经过了西凉军入城最初的几天慌乱后,渐渐恢复了稳定,不时还能见到卖竹伞的小贩。

    “董卓单独召见你,所为何事?”茫然注视着前方的曹操身旁,一个声音响起。声音带着的淡漠,却掩不住话中地关切。

    “大概是想收服我吧。”曹操依旧目视前方。

    “你是怎么想的?”

    “想跑啊。月儿,你陪不陪我一起跑?”曹操的脸上终浮起玩世不恭的坏笑。

    洛月轻轻地低下了头,“你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哈哈……没准,董卓还真是值得我效忠的雄主呢。”

    说话间,二人已经走到了董府门口。“洛月,你先……”曹操打开了手中的伞。

    “我在这里等你。”

    曹操一顿,“若两个时辰后,我仍没有出府,你就……”

    “我就进去找你。”其声竟是硬如磐石。

    深深地望了洛月一眼,曹操不在多说,转身走上了石阶。洛月静静地伫立在风雨中看着曹操的身影消失进了森严的董府,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跟着前方的仆人,曹操在偌大的董府里蜿蜒移动。不久,便被带进了一间厅堂,仆人比了一个请的手势后,躬身退了出去,并带上了厅门。借着周围两侧熊熊的火盆,曹操大步走至厅中,目光直视厅上的一人。“下官,拜见丞相大人。”

    感觉到了曹操凌厉的目光,踞坐于堂上的董卓缓缓睁开了双眼。火光的映照下,一脸的邪魄。“曹操,做我的左右手吧,或者成为我的眼,窥视天下。”

    “如今我眼中所见的,只是一个对士族残暴不仁,令洛城的百姓惶惶不可终日的恶棍。而我心中所见,惶惶不安者乃出自一位霸主扫除污吏,启用贤良的英明与果决。”曹操向前逼了一步。

    “曹操,你在逾越职权,对我提出评价吗?”董卓的面色渐转威严。

    “下位者评价上位者,只因我曹操敬重的不是坐于龙椅之上的人,而是敢于与天下抗衡的决心!”曹操又向前逼近了一步。

    “不畏强权吗,曹操你认为凭着这股决心你就能与我平起平坐?”董卓微微勾起了嘴角,似笑非笑。

    “董卓,我问你,平定这场乱世,还需要多长时间?”曹操再度上前。

    “乱世?现在还有乱世吗?”

    “拥有洛阳并不代表拥有天下!拥有天子并不代表可以号令四方!当一股势力还未囊括四海,天下就只会陷于无休止的战乱。董卓军的残暴,不仁将会给天下的豪族一片曙光!而这恰恰也是你所期待的吧!你的作为并不是要匡扶汉室,而是要以绝对的武力缔造一个全新的秩序!而所有碍事者都要铲除!董卓!你霸主的野心已经昭然若揭!但你只光靠野心与武力,缺乏霸王的手段。那么,董卓!西楚霸王项羽,就是你的榜样!”曹操已是傲然立于董卓的面前。

    “曹操,你既是无意效忠与我,而我也无意与你合作,那么……”董卓的眼眶骤然缩紧,“你就这么自信,依靠这段距离就可以制服或是击杀――我?”依旧的安然踞坐。

    “董卓,送你一句话:欲速则不达!”曹操依旧傲然于董卓面前。

    “哈哈……有意思,果然是治世之能臣,曹操你走吧,这天下有我董卓一日,就没有乱世!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跪倒在我脚下。”

    “那么,我期待着!禀丞相,下官告退。”曹操一揖,返身走出厅门。

    “儒儿,你所见的曹操为何物?”董卓重新闭上了双眼。

    “我眼中所见的是一个将对豪族残暴不仁,令天下惶惶不可终日的恶棍!”李儒勾起帷帐的一角,缓步走出。

    “那曹操亦是一条以天下为志的真龙。”

    “那为什么,不杀他?”

    “此时的他,还不配作我的对手,杀死一头头狼可远比一头狼崽来得有趣。”

    “也来得危险,也许,曹操的话是对的。”

    “我没有称霸的手段吗?哈哈,儒儿,没有手段正是我的手段!”

    董府大门。

    洛月持着竹伞,矗立雨中。

    忽然,一双大手从后面抱住了她。洛月猝不及防,跟身后的人一道在雨中转了几圈。“不要闹了。”洛月梳理了一下被雨水打湿的长发,将伞遮在了曹操的头上。

    曹操将贴于面颊上的鬓发往后一甩,笑道“这可不行啊,月儿,太不警惕了,这样我会担心的。所以,跟我回家吧……”

    洛月笑着摇摇头,与曹操一同漫步进了雨中。

    猛地推开尉廨大门,正撞见夏侯?,夏侯渊和曹仁三人均是一袭黑衣劲装。曹操瞅了瞅,打趣道:“怎么?要劫财,还是劫色?在下可是清官,财可没有。”身旁的洛月闻言,一声冷哼。

    眼见曹操归来,亭中的?一把坐回了石椅上。“谈得怎么样了?”

    “破裂了。”曹操哈哈大笑起来。

    “那看来,我们又要作草民了。”?靠在了亭柱上,干脆闭目养神。

    “你们收拾一下,准备回老家了。”曹操拍手说道。“哦,元让,秒才,子孝。”曹操忽地收敛了笑容。

    三人闻言,神情均是一紧。

    “我们均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今天我必须在这里问一句:接下来,我们所要面对的,将是在武力,财力,甚至智力都胜于我的董卓,你们三人还愿意与我一道吗,也许,都没有明天。”

    “孟德,你现在才说不是太晚了?”?的双眼刚睁开,立刻又垂下。

    渊指了指洛月问道:“怎么不问她?”

    曹操满不在乎的回道:“她啊,因为我跟定她了。”没料到曹操会如此回答,洛月扑哧一笑。

    “那好,死了可别怪我啊。”曹操大笑。

    “就算是死,我的魂灵还是会于孟德一道。”渊答应道。

    “渊……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了。我们都不能死,都要好好活着!”说着,曹操走至庭中,站到了雨里。三人也纷纷出亭子里走出,站在了曹操身旁。

    “还记得我们当年的志向吗?”曹操伸出了一只手。“谨记于心!”三人都伸出了一只手叠在了曹操的手背上。

    “若天下无法,吾替万民制之;若诸侯无道,吾替天下杀之!宁可天下人负吾,吾不负天下。”

    雨锁汉都,暴雨下的四名青年于庭中叠掌而立。

    他们的志向终将贯穿苍穹,令天下惊恐。他们的志向更将令世间称王者,永坠地狱!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