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雪》第三章(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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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安高科公司打来电话,说要在北京搞一个新闻发布会让他去帮着策划。收拾行李的时候,他无意间翻出了杜丽在河丘时穿的那件毛衣,一股暖流涌上了心头,他抓起来贴在脸上。那是一段难忘的经历,面对败局仍能从容应对,就是因为有一个挚爱亲人在身边守望,共度难关。就在前几天赵亮告诉他,他的房子已经买下了,是杜丽交的钱。她是用那惟一的两万四千元买了房子,可她和孩子怎么生活呢?

    新闻发布会名不副实,记者来得很少,却找来了两个落了架的演员,白波他们像侍奉太后似的不离左右。整个活动都是白波一手操办的,估计又哄了老康。

    欧阳找个借口退了出来,后悔当初就不该来。买好返程车票他来到天安门广场。这是他的老习惯,只要单独来北京,总要到天安门广场看各式各样的风筝,给心灵留出自由清净的时间和空间。但今天不知怎的,杜丽的影子总像风筝一样在眼前晃动,牵出无限的愁思与回忆。

    他望着前门的青砖朱户,回忆起和杜丽第一次来北京时的情景。那时他俩正在热恋之中,暑假期间俩人商量着来北京玩儿,杜丽的父母不同意他俩搞对象,她是偷着跑出来的,所带的470元其中400元是她的。一天中午,他俩在前门的大街上买了颗早花西瓜,那时北京大街上不允许摆摊儿,在哪吃呢?他抬头看见了前门后面的阶梯拉着杜丽就爬了上去,高处有风,舒服极了。他用拳头砸开了西瓜,两人啃得满脸都是,开心地吃着、笑着。正在这时,爬上来两个便衣,把他们逮了个正着。

    “谁叫你们上来的?”其中一个厉声道。

    欧阳急中生智,眼球向上一翻,目光呆滞。

    杜丽反应也快:“我们这个亲戚有点傻,按你们北京话叫‘七成’,他非要往上爬,这不,我正往下劝他呢!”

    欧阳继续演着戏,嘴里啊啊乱叫,手无目的地乱比划。

    两个便衣疑惑地看着他们走了。等走远了,杜丽说:“你他妈哪儿学的这套功夫,真像!”

    “还说呢,你凭啥说我‘七成’?”

    “我看你当时连七成都没有,顶多三成!”

    两人蹲在树坑里哈哈大笑。

    第一次来北京看什么都新鲜,一天走一个景点。北京人缺房,搞对象大都在公园,别说椅子,连个树坑也找不到。有一次在紫竹院划完船上岸,满世界找不着个歇脚的地方。欧阳说:“你等着,我去把那俩王八蛋挤走。”于是假装拐着腿坐到了一对男女占着的椅子上。那男的叫道:“没见有人吗?”

    “没见腿脚不好吗?年龄大了,没办法。”他把帽沿往低压了压,正了正墨镜。北京人大方,压根儿就没理他那茬,继续亲嘴摸乳。他把帽子一摔,说:“你们能不能动静小点,刺激得我直想干坏事儿,你这小伙子好没礼貌,这么好的事情也不说让一让!”

    二人鲸起,起身就走,边走边惊恐地回头看他。

    杜丽大笑,拍着他的脊背说:“欧阳呀欧阳,你真是坏到家了!”

    “那俩孙子才坏呢,女的正冲着我,我什么都看见了,北京丫廷的也太解放了,咱们搞对象这么长时间了,我还没见过天呢,今天倒把别人的先看见了。”

    欧阳的姐姐在北京一家企业实习,他们就住在她住的集体宿舍里,反正一早就走很晚才回来只是睡一觉。同屋住着一个成都女孩,长得很细,有一次杜丽上床被她发现了什么对欧阳姐姐悄悄说:“你弟那对象长得挺漂亮,个头也好,就是屁股过巨。”爬香山鬼见愁的时候,欧阳悄悄跟在杜丽的后面,趁她不注意从她的裙子下面将她的内裤拽了下来,结结实实地看了一把。杜丽跳着脚打他。他嬉皮笑脸地说:“你这瓜也太丰硕了,熟得都裂开了,那个成都女孩说你屁股过巨,真没说错!”

    “那也比她强,她倒是细,裤裆就像面口袋儿似的!”

    欧阳毕业后分回原单位,杜丽调回了青州。她的父母对他们的婚姻态度有些改变,但杜丽却表现得很坚决很执着,为了安慰他,在他回原单位之前领了结婚证。

    大年刚过,杜丽来看他。“身子和心交不交给你再说,先把处女膜交给你吧。”她说。

    外面的北风呼呼地刮着,小屋里的炉火呼呼地响着,他的眼前仿佛全是嫩嫩的雪花在幸福地飞舞……他大汗淋漓地从杜丽身上下来,摸黑点着了一支烟大大地吸了一口,说:“处女膜的滋味真好!”

    两个月后的一天,他突然接到了杜丽的电话:“你赶快回来一趟,有大事商量!”

    他心里咯噔一声,莫不是要跟我吹?“那哪行,我还有课呢。”

    “我都两月没来了,再不想办法不行了 !”杜丽压低声音着急地说。

    回到青州,在南郊她母亲的一套房子里,杜丽撩起衣服亮出肚皮,拍拍说:“咱们有儿子啦!”说话时笑得很甜,眼里洋溢着幸福的光:“你他妈的枪法真好,一枪10环!”

    “那哪是我的枪法好,是你的卵子早像小鸟一样大张着嘴,勤等着喂呢。”

    两人开心地大笑。

    “儿子有了,房子咋办?”欧阳问。

    “就住这儿!”

    “这不是抢吗,你妈能同意?”

    “没问题!”

    欧阳笑着说:“不过也是,种子已播在了地里,玉米还能换成了高粱不成?”

    “那五一就办吧。”

    “五一就剩两天了,新衣服都来不及做。”

    “我都成你旧衣服了,还讲究什么?”

    当欧阳和她父母提出五一结婚的时候,竟然没遭到反对。这一定是先斩后奏的结果,她父母是过来人,还能不觉出点什么?

    结果,他带着杜丽,由小姨子和小舅子护送,到父母家一起吃了顿饭就算结了婚。

    回门的时候老丈人拉着脸说:“你这媳妇儿娶得也太容易了!”

    欧阳说:“要不元旦再补办一次?”老丈人起身走了。

    结果还没到元旦,他们的儿子就出生了。

    往事如烟又如风。夫妻间不怕吵、不怕打,怕的是对对方失去希望,杜丽显然不是这样,她对他永远充满希望。

    一轮红红的落日依在了人民大会堂的楼顶,一面风筝飘了进去,太阳黑子般不停地晃动着。古都上空响起“东方红”的钢琴声,像上一世纪苍凉的问候。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