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六章 释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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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美没想到那个小厮来竟然告诉他了这样的消息,衰与他没什么的关系的,看着达官显贵的落败,本是会让他觉得畅快的事情,但是现在不同了,他大考未得进场,也有落败感,可王凝兰又给了他比春闱还有大的诱惑,他已经把大部分的希望压在了王凝兰身上,可现在王家破败了,就代表着他这条路也绝了,树倒猢狲散,没有落井下石已经算是好人了,他要仔细想想,该不该再去找王凝兰了。

    小厮见杜子美发呆,以为他是对官场上是是非非生出了感叹,又接着说了下去,“杜账房啊,我知您想着登科入仕的,可瞧瞧这官场上的事情,哪里比得上咱们客栈里的清净,王伦一世风光,到头来不也落得个如此下场,君王座下讨生活,那可是提着脑袋的事情,依我看您也别想着再去考了,就在咱们这福缘客栈里,掌柜的待您也好,等过些日子,兴许也能给您在外面置办处宅子,到时候再娶个媳妇,过些宁静的日子,多好?”

    听见了小厮的话,杜子美微微抬了头,顿了一下,随后问出了口,“若你是我,同样两个女人,一个是落败官家的千金,不过诗词歌赋样样通晓,人又上得了台面,另一个却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市井女子,年岁也不相匹配,你选哪个?”

    小厮听了后眼睛珠子转了转,心中已经有些分寸了,不过面上还是维持着那种谦卑的笑样,轻叹着说道“小的哪有那般的好福气,不过若当真是我,我会选那个真性情的女子,面上的颜如玉,心中却未必真如玉,而面上的粗鄙,你怎知她人后会不会高于颜如玉呢。”

    杜子美盯着小厮,直把他看得脸红了,才转过头去,轻声说道:“你也这样想?”

    小厮点了点头,“这官家的小姐,难免有些脾气地,入了咱们这寻常的人家,哪里瞧得惯呢,市井女子,也未必粗俗,至少我知道的市井女子和你说的是不一样的,不过小的没那个福气,还有便是,落败的官家,帝王保护着的倒还好说,若是帝王存心地击败他,与他们有牵连的难免也要受了排挤的,斩草要除根的道理,我这客栈里的小厮都懂得,杜账房又岂会不知。”

    这小厮地话说道了杜子美心头上去,杜子美顺下了眉目,对小厮轻声说道:“谢谢你,不过方才所谈之话,你且不要去外面声张了。”

    小厮笑着说道:“杜账房只管放心,咱们都是店里的人,什么该说,什么是万万说不得的,心中多少还有些分寸地。”

    杜子美点了点头,轻声说道:“你退下吧。”

    小厮点头下去了,杜子美穿戴整洁,这个时候他最想的却是去看看福玉娘,一个晚上而已,他竟会觉得想念着福玉娘了。

    来到福玉娘院子外面。静静地站立着。在春日渐渐温暖地晨光中。他要看着福玉娘微笑地走出门来。

    福玉娘是出门了。不过站在晨光中等着她地却不止他杜子美一个人。另外一个便是他怎么瞧也不顺眼地司徒罐。他竟然回来了。杜子美以为他会入住圣上才赐给他地状元府地。历届状元都各有封赐。可哪届也不如司徒罐受到地重视多。从他得了状元之后。大街小巷处处流传着景帝是如何地荣宠与他。前段时间更是破天荒地一直住在宫中。杜子美一直觉得这些本该是他地荣誉地。是司徒罐平白地捡了便宜。还不到二十岁地少年。即便再厉害。能有多大地本事?

    福玉娘看着站在自己眼前地两个男人。微微一迟。便走向了杜子美。她脸上挂着笑。声音也透着一丝以前不曾出现地妩媚。对杜子美轻声说道:“子美。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

    从始至终。仿佛并没看见司徒罐地存在。

    杜子美见了福玉娘这个态度。从心底受用。笑得也比平日开怀多了。语气故意放上了轻柔暧昧。“没。昨晚深夜分别之后。一直想着你。我知道你也会念着我。所以起早来了。让你出门后就看见我。”

    福玉娘咧了嘴角。司徒站在一边冷眼看着福玉娘与杜子美地一唱一和。微微眯紧了眼睛。深深地吸了几口气。突然上前。在杜子美错愕地目光中拉上了福玉娘地胳膊。以不容置地口吻说道:“玉娘。我这次回来是当真有些话要与你说地。你先过来一下。我没多少时间地。”

    福玉娘咬着唇,听了司徒的急切,并不挣扎,被动的跟着他的脚步。

    杜子美见福玉娘真的要跟司徒罐走了,错愕过后,连忙伸手抓住了她的另一个手腕,司徒罐看见了杜子美的动作,恶狠狠的喊道:“姓杜的你给我松手!”

    听见了司徒罐的怒吼,杜子美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一下,可还是坚持不肯松手,福玉娘看着司徒眼中隐隐爆发出来的怒火,这才回头对着杜子美微微的一笑,语调轻柔的说着:“子美,你先松手,等我和罐儿说点事情,稍后回来,你陪着我去一趟面行。”

    听见了福玉娘让他陪着去面行,杜子美先是对着司徒罐胜利的一笑,随后想到什么,迅速的松开了手,顺下眉目轻声说道:“好的,我去前堂等你。”

    司徒罐见杜子美松了手,确定了福玉娘不会在两个人之间拉扯出伤来,这才又继续方才的脚步,到了花园里的假山后才停下了脚步,回转过身,紧紧的把福玉娘拥入怀中,头埋在福玉娘颈项间,这一刻竟令福玉娘想起了曾经与她相依为命的罐儿——那个有着天真的眼神和全然的信任的孩子。

    两个人就这么静静的抱在一起许久,司徒罐才慢慢的离开了福玉娘的颈项间,轻叹出声,“玉娘,真的很想你。

    ”

    “是以罐儿的身份想着我地?”

    福玉娘轻轻的问道,司徒罐听了她的问题,竟微微翘起他唇线完美的嘴角,轻声说道:“即便是以罐

    份,我也未曾忘记了你当初答应了我,若我为你寻的宝砚,你便会嫁给我的诺言。”

    福玉娘心头突的一跳,声音也冷上了几分,“你现在是要用我地这句誓言逼我嫁给你?”

    司徒罐笑容更深,“若是我逼你,你会嫁我么?”

    听了司徒罐的问题,福玉娘沉默了,若司徒罐还是她一直以为的那个小罐儿,她会嫁了他,并且还会辅助他光大司徒家业,因为她会给他夫妻之名,然后为他寻得心爱之人,可他现在不再是她以为的那个司徒罐了,他是那个曾经为了偿还赌债可以把她的清白送给别人,为了烂赌气死了父母,又败光了偌大地家业的人,更是因为目的骗了她地感情的男子,如此不堪的回忆,她怎能轻易的释怀。

    司徒罐见了福玉娘地沉默,也不再逼她,直接转移了话题,“我这次回来是想告诉你,我暂时不能离开朝堂了,王家前些日子已经彻底的垮台了,不过圣上封锁了消息,直接打垮了王家的余孽,直到昨日市井中才有消息传开,我以为只要王家垮了圣上便会放我离去,可他昨天又突然给了我新的旨意,他说让我替他出使一趟南疆,并允诺我若此次我顺利完成他的要求,他会赐给司徒家一方皇家的匾额,并允我卸甲归商。”

    听见司徒罐是为了司徒家而要去远行,福玉娘到是感觉到开怀,可随即却发觉了异常之处,“你是才得中地状元,朝中能人比比皆是,出使圣上的心腹大患,怎能派你去,你年岁看上去那般地轻,也无仕途的经验,就算你再有才华,并不意味着就能应对了官场上地尔虞我诈,这种种来说,你这次去,倒是有些异常了。

    ”

    听见了福玉娘的话,司徒罐皱了皱眉头,随后又舒展开来,轻声说道:“也许圣上只是欣赏了我地文采,这次随我一起去的还有朝中老臣,自然也有外交的重臣,不过命我带队而已。”

    福玉娘还是有怪异的感觉,可她明白景帝与司徒罐无任何的私人纠葛,他没有害他的必要,临别时分,以前的恩怨倒也消散了,其实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只不过现在才知道,才感觉背叛就像是昨天发生的一般,死过一回后,一切就让它随风而逝吧。

    想开了,福玉娘笑得也灿烂了,她伸出手轻轻的拉了拉司徒罐的手,笑着说道:“你去吧,司徒家曾经称霸天下商贾,虽然渐渐没落,可还是有名声在的,老爷当初只一个心愿,那便是能得官府的认可,皇家御匾,司徒家多少代的梦想,你得了,也算是补上了对祖宗的亏欠了。”

    司徒罐反手抓上福玉娘的手,轻声说道:“当初定下了你,是我对司徒家做下的唯一一件正确的决定,可定下了你,却是对你做得最不公平的决定。”说道这里,司徒罐轻叹口气,随后像忏悔般的说道:“其实我知道,当初若不是我的自私,你这一生和敖鄂将会是最幸福的,还有便是,替你报了大仇之人,是他!”

    福玉娘一愣,猛然抬头,不解的问道:“你这话是何意?”

    司徒罐尴尬的看着福玉娘,许久之后才淡笑着说道:“他很固执,这么多年都未曾跟你吐露半点消息,当年你的仇家消失,应该是他做的。”

    福玉娘猛然抬头,盯着司徒罐的眼睛,看着他眼中并没有任何的戏谑之意,才不解的问道,“这件事情不能乱说的,若是他做得,你又怎么会知道?”

    司徒罐沉默了一阵,随后才淡淡的说道:“那个夜里,我去过他府中,可是他不在,以前也遇到过相似的事情,他府里的下人们早已见怪不怪,便随我自己消磨时间,我就在他后花园里乘凉,过了子夜,我以为他不会回来了,才想离开,却看见他浑身都是血污的回府,我当时很害怕,以为他受了伤,可看着他走路的方式看去他是没事情的,我以前就知道他会武,且武艺很好,却没见过他那个样子,好像是地狱里走出来的索命恶鬼般,我僵在原地,连如何走路都不会了,他大概是累了,竟没有发现我的存在,第二天一早就传出了那样的消息,联想一下,也知道是谁了,他那么在意你,那个官府人家与他连相识都谈不上,会遭了那样的祸事,想来也知道所为何故了。”

    福玉娘得知了这样地消息却僵立在原地,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司徒叹了口气,伸手去抓她,这时福玉娘才有了反应,她捂住了唇,嘤嘤的啜泣了起来,司徒伸出手把福玉娘重新揽进怀里,在那些最艰苦的时候,都是福玉娘这样拥抱着罐儿的,现在确是他来拥抱她了,这个时候不需要太过的索求,福玉娘需要的是温暖,自己恨了半辈子的男人,自己的杀夫仇人一下子变成自己地恩人,这该如何去适应,福玉娘茫然了。

    福缘客栈里的下人们都开始忙碌了,不时有经过花园假山的,听着纷杂的脚步声,福玉娘才慢慢缓和了情绪,并不抬眼面对司徒罐,眼睛盯着空中莫名的一点,冷然地问着,“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件事情?”

    司徒罐叹了口气,“最近突然有很奇怪的感觉,似乎我们之间的纠葛就要结束了一样,很奇怪地感觉,其实圣上本来命令我今日一早就出发的,可那个时候什么也不顾了,觉得我若是没回来看你一眼再走,会此生留憾,可是见了你,千言万语的不知道要从何说起,我对敖鄂,说不出到底是恨还是怨了,可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愈加地明白,我对你是真的爱,从当初我选择了跃潭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从来爱上的,只有你一人,现在告诉了你敖鄂当初做过什么,只是我想和他站在公平的出发点上,他当初对你是不择手段的,可我不是他,我只是想让你明白这点。”

    福玉娘看着司徒罐,透过他地脸,看见他身上的灵魂,“好

    白了,圣上地事情耽搁不得,你去吧,给我些时间,的想想。”

    司徒罐盯着福玉娘地脸,许久之后沉声说道:“我明白了,玉娘,若我们同时转世,你先遇上了我,你会给我个机会么?”

    福玉娘微微仰起脸面对着司徒罐,“为何要这么问?”

    司徒罐扯了扯嘴角,别过了脸去,声调中带着说不出的伤感,“不知道为何,突然就这么想了,这些日子每天除了想你之外,心底总会跳出来这个问题,若你我转世,我不会忘记你,可你地记忆里已经没了我,你会给我个从新来过的机会么?”

    “既然我已然不记得了,又何谈从新来过,今生我是福玉娘,来世,我便会是又一个女子了,是另一个女子的事情,我又能说出什么来呢?”

    听了福玉娘的话,司徒罐笑着点头,“玉娘,若是真有那个机会,我不会再次松手了,我本以为我放了手,你便会幸福了,可我错了,就算我松开了抓着你的手,可你与他之间的裂痕已经产生,就不会再有复合的机会,现在我回来了,你等我。”

    远处传来急切的叫喊声,“状元公在么,圣上催人来传唤状元公了。”

    司徒罐紧紧的盯着福玉娘,好像真要把她刻进记忆深处去,声音急切了起来,“玉娘,你要等我。”

    福玉娘没点头也没摇头,她脑子里此刻都是敖鄂的影相,因为敖鄂,她乱了思绪,也做不出任何承诺来。

    那个来寻人的下人经由杜子美的指引,直接找了过来,他带走了司徒罐,福玉娘只是低垂着头,完全未曾注意过司徒罐的频频回首。

    司徒罐出了福缘客栈踏上马车,终究没等到福玉娘出来的送他,心中一直不平静着,在马车走出去许久,他竟从车上跳了下来,无论是司徒若宇还是司徒罐都毫无半点武术根基,那马车是飞奔着离去的,司徒罐跳车的片刻,身子并未站稳,额头磕在了路上的小石头上,顷刻间血流如注,当场吓傻了前来接他的车夫,拉着缰绳的手一直在抖着,轻轻的呢喃着:“状元公,您……您还好么?”

    司徒罐站起身子,摇了摇头,对车夫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司徒罐比不得敖鄂的狂傲之美,也比不过司徒若宇难得一见的斯文儒雅的俊逸,可他此刻地笑脸却令车夫一震,心中暗叹,当真是个难得的俊才,难怪颇得圣上荣宠。

    “我不碍事,你稍等我一会,我去去就回。”

    司徒罐伸手抹去额头上的血迹,轻声的对车夫说了这话,也不待车夫回应了他,便转身向福缘客栈奔了回去。

    车夫扯着缰绳的手还在抖着,司徒罐已经走进了福缘客栈了,他在心中暗叹,这司徒罐万万出不得闪失的,摔坏了如此得宠的状元公,他的小命怕也要难保了。

    司徒罐在众人诧异地目光中直接奔到福玉娘所在的院子里,这时她还僵立在假山旁,杜子美也站在她身边,看见福玉娘之后,司徒罐突然放缓了脚步,杜子美看见了额头带血的司徒罐,眼睛顿时眯了起来,小声的提醒着还陷在沉思中的福玉娘。

    “玉娘,状元公又回来了。”

    福玉娘闻声抬头,看见了司徒罐额头地血,心下一抽,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他小时候偷了吃的东西,被人追打受伤的画面,那个时候他们两人都饿了几天,她不曾注意他什么时候跑了出去,可当他受了重伤后却把用命换来地东西给了福玉娘吃,两个人也是这样的相对而立,那个时候她心中曾给自己立下誓言,不管将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对司徒罐都会不离不弃,她福玉娘用命起誓,恍然之间,他与她却生出了间隙来了,回忆,打散了怨愤,快步跑过去,罢了,欺骗又能怎么样,毕竟他们在一起度过了那样的时光,不管他是司徒罐还是司徒若宇,他一直都是在意着自己的,这就足够了。

    伸手摸出帕子,一如从前般地皱着眉头擦拭着司徒罐额头的血迹,轻声说道:“你从来都未曾让我放心过。”

    司徒罐眼圈也红了,他伸手拉下福玉娘擦着他额头的手,两人目光相接,司徒罐轻声说道:“我回来是要交给你一样东西的。”

    福玉娘轻声问道:“什么东西?”

    司徒罐从自己的怀中摸出一朵洁白的绢花,这花才一取出来,一边地杜子美就白了脸,那花手工精良,花中心是莹白的玉石,花瓣上坠有晨露一般地水晶石,一看便知价值比他当初送的那朵要高许多,司徒罐取出了那花来,对福玉娘轻声说道:“以前,敖鄂总喜欢唤你做玉儿地,现在我倒是有些明白了,其实他和我都喜欢的是那个才华横溢地白如玉,只是最初的时候,我知道了他的心思,所以不想承认你是如玉,坚持你是玉娘,并且是司徒家的未嫁人,这样你与他之间便不会在一起了,以前一直以为是因为敖鄂的缘故我才要禁锢了你,现在我知道了,你就是你,我想禁锢了并不仅仅是你的人,我做到了,却发现你一直都不曾快乐,福玉娘是你的枷锁,你还是做回白如玉吧。”

    听见了罐儿的话,杜子美瞪大了眼睛,他觉得自己今天早上的耳朵似乎有些不好用了,这司徒罐说的话,他竟有很多听不明白了,这样的司徒罐似乎与他印象中的那个全然的不同,似乎是另外一个人,现在这个司徒罐与福玉娘之间有着别样的纠葛,说着些他所不知道的秘闻。

    福玉娘看着不停从司徒罐额头上涌出的血水,咬着自己的唇,轻轻点了点头,“我正在想着我到底该是谁。”

    司徒罐还是微微的笑,随后轻声说道:“我给你戴上好么?”

    福玉娘没说话,只是微微的低下了头,司徒罐却知道在她低头的瞬间,她已经放弃了对他的怨恨。

    司徒罐看着福玉娘头上原本

    花,慢慢的伸过去了手,杜子美随着他的动作心底,可司徒罐只是勾了勾嘴角,随后把自己的那朵莹白的绢花别在了杜子美那朵的前面,那绢花一边还有白色的羽绒垂下,直至福玉娘的耳际,福玉娘再抬头之时,司徒罐猛然捧住了她的脸,在她的唇上印下了深深的一吻,随后附在她耳边轻声说道:“玉儿,十年前那个时候,我最想做的就是想这样吻上你的唇,亲口告诉你,我爱你,大概是存着这份心,我才能回来,现在,我得偿所愿了,若再有变故,也算死而无怨了。”

    福玉娘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伸出手,抱上了司徒罐的腰身,嘤嘤的哭了起来,“若宇……”

    听见了福玉娘地话,杜子美的身子不由又是一阵颤抖,十年前,那个时候罐儿也才是个几岁的孩子,他们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杜子美想跑,可双腿却僵在原地,定定的看着司徒罐的动作,听着他说出的话,脑子里渐渐空白成一片。

    “状元公,真该上路了。”

    在他们身后出现的是身穿铠甲的将军,他地职责就是安全的护送出使南疆的使者到达目的地,当然,还有维护使者在南疆的安全,那边出发地时辰已到,可迟迟不见领队的司徒罐的影子,景帝才派了将军过来催促地。

    真的要走了,才生生了恋恋的不舍,看着司徒罐随着将军离开,福玉娘还是没有移动脚步,突然就生出了种恍惚的感觉,似乎司徒罐与自己之间并不是偶然地分别,无形中似乎有一只手操控着一切,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强烈到令福玉娘的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

    确定这次司徒罐不会再回来之后,杜子美用眼神示意前来看热闹的下人都退出去之后,他才慢慢的来到福玉娘对面,小心的问出了自己地疑问,“玉娘,他到底是谁?”

    福玉娘看着杜子美,轻笑出声,“他是长大了的罐儿。”

    随后转身,慢慢地走回自己的房间。

    杜子美跟着她身后,紧张地追问着,“还要去方才所说的面行么?”

    “去,你准备一下吧,王家倒了,我们要有得忙了。”

    杜子美咬了咬牙,方才司徒罐似乎有说过白如玉是才华横溢地女子,所以他想问福玉娘到底认不认得字,可是终究没敢开口去问。

    福玉娘回到房间,来到有些蒙尘的铜镜前,看着镜子中消瘦的自己,扯了扯唇角,轻声说道:“白如玉,这一生你活得真失败。”

    随后收起账本,这是年后杜子美经手的账本,栓柱走的前一天夜里,他把这账本偷了来送到她的房间里,她知道栓柱的意思,可她此刻没有心情追究这些。

    换了身衣服再出门,她又变成了那个会高声说话的福玉娘,与王家有关系的还有许多的产业,王家一倒,这些产业的生意势必要重新来做,在半个月的时间内,这些她都要做完,迟则生变,风光了几十年的王家没落了,有人欢喜有人愁,福玉娘既不是欢喜的一类人,也不是愁的那些人,若当真要说对她的影响,那就是她这些日子会更忙,都是买卖人,王家私下也牵扯着京城中的经济命脉,福玉娘不可能不与他家接触的。

    等到福玉娘再出门,这次只有杜子美一个人迎接在外面了,杜子美紧紧的盯着福玉娘,发现她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他的心又渐渐的放了下去,他想,或许司徒罐只是因为喜欢福玉娘到了疯狂的地步,所以他不但用司徒若宇的名字去考了状元,还处处以司徒若宇自居,福玉娘与他方才的话,只是个表演,她是为了吸引住他的注意力,才会和司徒若宇有了那样的表演的,有了这样的想法,杜子美刚才那种烦躁感一瞬间又消散了,旁人再怎么也没用,现在守在福玉娘身边的只有他杜子美,这才是最重要的。

    福玉娘与杜子美一前一后的走在福缘客栈的后园子里,所有的下人都纷纷的侧目,今天早上那幕他们多半瞧见了,都是这客栈里的老人了,谁都知道谁的,可他们实在没想到以前那个欢快的罐儿会有那样的心思,下人们面上是不会讨论了福玉娘的情事,可内心里却都是做着猜测的,很多人觉得福玉娘会选罐儿,因为与杜子美相处久了,他的那些情况就暴露出来了。

    才走出了大门,杜子美就瞧见了站在原处的小丫头,这次她连客栈内都不敢进了,只是远远的盯着杜子美,杜子美心头一惊,想装作没看见,可眼角的余光却发现他若是这么走出去,那丫头一定会不顾及他身边的福玉娘而走过来的,看着福玉娘一直未曾回头,杜子美给那个丫头递了个眼神,随后对福玉娘轻声说了句,“玉娘,稍等我一下,我才记起去面行我们该拿着账簿的,我回去取来。”

    面行的账簿在福玉娘的房间里,这杜子美若是回去取,定然寻不到,福玉娘在回头的瞬间瞧见了站着对街面露焦急的丫头,只是冷然的看了一眼,便把眼睛对上了杜子美的脸,淡笑着说道:“好,你去吧,我等你。”

    杜子美得了福玉娘的同意,作势向客栈里走去,眼睛却给了那个小丫头了示意。

    小丫头也不含糊,直接向上次与杜子美对话的侧门走去。

    福玉娘坐上了马车,掀开了帘子,看着小丫头凌乱的脚步,轻轻叹了口气,放下了帘子,微微闭上了眼睛,脑子里不是杜子美急切惶恐的脸,而是司徒罐鲜血直流的额头,被一个人那般狂热的爱着是幸福,可是两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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