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书房夜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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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已深,御书房内仍然灯火通明,朱棣头戴翼善冠,穿着白色的内衣,披着一件盘龙窄袖便服,很是随意地靠坐在书案后的椅子中。看着对面也是很惬意地将自己埋坐在锦凳中,低头喝着醒酒参茶的刘晋。眼中闪过一丝欣赏,平日里那些个大臣,见到自己无不是战战兢兢,说话亦是谨慎小心,哪怕是杨士奇、方宾这类内阁学士或是近侍宠臣,也是规规矩矩,从来还没有象刘晋这样很是随意的坐在自己面前,就像打量老朋友一样注视自己的大臣,心里甚是新奇,也很是欣赏。

    和刘晋一起进来的图雅忽兰,朱棣随意地问了几句蒙古的情况,就让人带着她到偏殿休息去了,单单留下刘晋一人,显然留下两人只是一个幌子,朱棣是想跟这个自己从未谋面的狼军指挥使好好谈谈。

    刘晋手里捧着参茶,低头抿了一口,刚才日间在接风宴上,其实并没有喝太多的酒,只是这参茶尝在嘴里,略略的苦涩后泛出一种浓郁的甘香,让喝惯了外兴安岭长白参茶的刘晋爱不释手。

    朱棣顺手拿起御书案上的青玉镇纸,在手上把玩片刻,抬头看了一眼刘晋,微笑着开口说道:“不知刘爱卿今年贵庚啊?”

    刘晋闻言微微一愣,心想感情自己这位主子到今天连自己多大岁数都不清楚,放下手中的参茶,挠了挠头,刘晋略带腼腆的答道:“臣再过两个月就满二十了。”

    朱棣呵呵一笑,说道:“原来爱卿竟然如此年轻,真是英雄出少年啊,此次得爱卿之助,了却了朕心头之大患啊。只是这天下仍是不太平啊,不知爱卿有何教我啊?”说完斜睨了刘晋一眼,微笑着等着刘晋的回答。

    刘晋微微一愕,心知这是朱棣在考较自己,沉吟片刻,刘晋沉声答道:“皇上,臣以为这天下无外乎内外两面,所谓内,即内政,自皇上登基以来,大力施行文治,并先后编撰《圣学心法》与《永乐大典》二书,推崇儒学,改革官制,科举以揽人才,此皆为内政,只是自洪武年来,天下战火不停,致民生凋敝,百业不兴,而别有用心者趁机挑唆饥民,聚众谋乱,此内乱之根源。至于外,即外交,我大明疆域广阔,北接蒙古、女真,西有匈奴、西藏,南连交趾、安南,东临万里海疆,这些俱是外乱之缘由。”

    说到此处,刘晋端起茶盏,浅浅的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同时偷瞄了朱棣

    一眼,见其面带微笑,眼中隐有赞赏之意,知道自己所言甚合朱棣心意。便放心的放下手中茶盏,整理了一下思路,继续说道:“所谓内民者邦之本,而财用者民之心,若想根除内乱,还须先安民心,而要安民心,臣以为应发展生产,减少赋税,以藏富与民。至于外乱,呵,如我大明国富民强,兵强马壮,想那番夷小国,不过疖藓之患而已,到时自会万邦景仰,四夷来贺。如若有逆命犯上者,则虽远亦可歼之。皇上以为然否?”

    朱棣听到此处,朗声大笑,放下手中镇纸,说道:“今日得闻爱卿所言,朕茅塞顿开,卿所言甚合朕意。此次北征,爱卿替朕除了心头大患,不知爱卿想要什么封赏啊?”

    刘晋闻言微微一笑,端起参茶就在手中抿了一口,将身子朝后面仰了仰,笑眯眯地说道:“此次北征能得大捷,一赖皇上洪福,二赖将士用命,臣不过恰逢其会,运气好些而已,封赏臣是万万不敢要的,臣只望皇上能厚恤阵亡将士,大赏北征边军,臣心中已然感激不尽。如若臣硬说还有什么想法,呵呵,这参茶却是好喝,不知是何处进贡,不知皇上能不能送点给臣?”

    朱棣闻言微微一愕,旋即哈哈大笑,指着刘晋笑骂道:“爱卿可真是识货,这参乃是郑和由西洋带回,就在这宫中也是稀罕之物,既然爱卿喜欢,朕就送爱卿一斤,这可是宫中藏量的一半了哦。”

    刘晋大喜,起身深深一礼,说道:“臣谢皇上。”

    朱棣见状又是一乐,说道:“时辰不早了,爱卿出宫也是不便,今日就在宫中与朕同睡吧。”

    刘晋闻言忙答应一声,朱棣站起身来,携着刘晋朝着寝殿而去,只是此时兴高采烈的朱棣却不知,那刘晋心中却是暗自忧虑,想着皇上不会有龙阳之好吧,晚上会不会打呼之类的龌龊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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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早朝,朱棣打着哈欠在龙椅上睡眼惺忪,底下大臣俱都面面相觑,虽说朱棣年事已高,平日里忙于政事,但是登基以来却从未见早朝是如此疲惫的,因此心中都纷纷奇怪不已。

    其实今日早朝的内容是早已定好的,先是宣读了告天下北征大捷的诏书,而后是设立蒙古边镇的旨意,接下来则是对北征将士的封赏,一切都在众大臣的意料之中,只是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做为北征军的指挥使,刘晋一如众人所想的那样,被封为逍遥王,但是却没有象以往惯例那样授个闲职,留在京中。而是另封为武英殿大学士,加太子少保。

    这道封赏旨意一出,顿时满朝文武一阵大哗,这武英殿大学士还好说,此时的内阁学士只是正五品的官,属于皇帝的幕僚性质,还未象之后那样实权在握。只是这太子少保就非同寻常了,做为太子三少之一,这太子少保就相当于太子的师傅,也即东宫近臣。皇上这个时候将刘晋这个新立大功,而在朝中又不属于任何派别的能臣,派给东宫,其中意思自是不言而喻,一时众臣军用眼瞄向立在第一排的英国公张辅,而张辅则面带微笑,低头不语,自始至终连面色都没有变过,让众人都无法看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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