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案后，朱棣看着这位曾先后两次随自己北伐的重臣，沉声问道：“方爱卿，你曾随朕两次北伐，你且说说，朕这两次北伐，是胜是败啊？”方宾略一思咐，恭声答道：“皇上第一次北伐，先败本雅史里于斡难河，本雅史里仅以七骑遁去，后被马哈木杀。后败阿鲁台与靖鲁镇，迫阿鲁台投降；二次北伐于忽兰忽失温大败瓦剌，将瓦剌赶出蒙古本部。先后两次北征，武功卓著，是为大胜！”
朱棣轻轻摇了摇头：“朕这两次北伐，似胜实败，虽灭本雅史里，降阿鲁台，破瓦剌军，但均未动东、西蒙古之根本。蒙古部族就似那塞外劲草，朕虽可以斩其叶，却不能断其根，为何？原因有三，一是那蒙古部族不事耕种，狩牧为生，无土地之牵绊，进退自如，来去如风，朕的大军只能尾追其后，无法围而歼之；其二东有兀良哈三部虎视眈眈，女真各部心怀叵测，使朕不能安心对瓦剌鞑靼用兵；其三塞外地广人稀，大军行于其中，战线过长，粮草难以为继。因此朕只能削弱却无法真正歼灭蒙古各部。而鞑靼、瓦剌二部，相互牵绊，互为制衡，由朕两次北征可以看出，任攻击其一部，破其平衡，则另一部必将势大，如此则蒙古即有再次统一之虑，因此朕两次北征，实际是失败的。”
方宾听完，立起躬身说道：“皇上此言使老臣顿开茅塞，皇上英明。”
朱棣摆摆手，示意方宾坐下，感叹说道：“其实还是先帝英明啊，其实蒙古人的战术可以归为我进其退，我驻其扰，我退其进十二字，想当初刘基之子刘震进言先帝称此战术为游击战术，先帝问计于他，刘震说对付蒙古人，必须以游击对游击，以袭扰对袭扰，攻则突进，退则远扬，以战养战，以战抑战，如此方能拒蒙古于关外，使其无暇南顾。因此先帝才会成立狼军，且以刘震为主帅，并赐其独断权，此皆为制胜蒙古的需要啊，你现在可明白我进封刘晋的苦心了？”说完顺手从案上拿起一卷文书，递给方宾说道：“这是前几日刘晋呈上的平蒙策略，朕观后甚喜，你也看看，给朕点意见。”
方宾恭敬的接过，打开细细地看了一遍，抬头喜道：“皇上，若这平蒙策略真能实现，那我大明疆土将远超前世，臣恭喜皇上！”
朱棣摆摆手，笑着说道：“还只是纸上的东西，何喜之有，但愿他刘晋不要让我失望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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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外，快活城驿站，静舍中，四月间的天气，虽仍透出一股寒意，但是比之刘晋来时，已是好了很多，积雪大部分已经融化，化为滋养草木的甘露，绿油油的青草也以露出地面，欢笑着伸展着身体，喻示着草原春天的到来。
快活城里的商人们也逐渐多了起来，城里南北两市喧嚣日甚。刘晋站在静舍的窗前，看着太阳深深地吸了口气，顺手关上窗户，转身走到书桌前，端起月儿泡的热茶，深深啜了一口，舒服地叹了口气，坐了下来。
伸手拿起桌上的册封密旨，细细地把玩起来。
坐在对面做着女红的月儿抬头看了刘晋一眼，嘲笑着说道：“不就是个三品佥事吗？看你乐得。”
刘晋斜眼看了她一眼，说道：“傻姑娘，这三品佥事的官衔虽不大，却对我平蒙之计甚为重要啊。”
“哦，”好奇宝宝月儿姑娘的好奇心又被勾了起来，扑闪着眼睛问道：“为何啊？”
在答应某些不良人士按摩条件后，刘晋满意地笑着说：“这三品佥事官虽不大，但是它却说明南面京里那位暂时承认了狼军的存在，同时也是认可了我对狼军的统帅权，而掌三卫事，则方便了我以后与那些边镇的骄兵悍将打交道，至于这行事处断之权，呵呵，说明京里这位认可了我的平蒙计策，算是暂时信任我了，以后在处理这塞外之事上，我就处于主动地位了，所谓名正言顺，就是这个道理。”
月儿点点头，说道：“哦，那你准备何时动手啊？”
刘晋略一思付，问道：“赵全和王祥那里，可有消息传来？”
月儿想了一下，说道：“算算日子，赵全应该差不多到地方了，不过王祥那里却是没有回信。”
刘晋摸了摸下巴，沉吟着说道：“王祥是戍边老臣了，他应该明白这次行动的重要，就算对我的升迁有点怨言，也不至于拿这战事与我为难，而且若是事成，这首功却是他的，他应该能看得明白，我这是让功与他。不过人心难测，倒是要防他一手，月儿，传书与文韵，命她加强对王祥的监视力度，我倒要看看他这老狐狸到底想干什么。”
“是。”月儿答应一声，转身走出静舍，去处理刘晋的命令了。
屋内，刘晋用手支住下颌，看着热茶冒出的袅袅白烟，自言自语地说道：“王祥啊王祥，老爷子说你将死在阿鲁台的手中，成为朱棣的北伐借口，我本想救你一命，你可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啊。”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