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风霁月,万象更生,山青水碧,莺歌燕舞,花团锦簇,姹紫嫣红,人杰地灵,琳琅满目,行人车马,川流不息,琼楼玉宇,朝歌夜弦,华冠缎服的世家子弟在互相比评家世,不时让一旁的美女添加杯中的琼浆,周游列国的吟游诗人兴高采烈地吟诵各地的奇珍异文,歌颂着帝国的繁华,腾州的三月果然烂得不得了.只有那间破旧的酒馆,犹如秋末即将枯萎的衰藤,瑟瑟的蜷缩在腾州的角落处,与大街上堂皇的瑶台银阙格格不入.尽管那里肮脏,阴湿,龙蛇混杂,却日日门庭若市,空气中弥漫着的败酒腐肉臭味,却吸引着大陆上最唯利是图的商人,在那张破角的四方桌上,亮锃锃的金币压着几张略带发黄的油纸,贪婪的商人正为此声嘶力竭地互相吆呵叫着价;而那些被沉重枷锁束缚着的灵魂,那徘徊在绝望与崩溃边缘的‘猎物’,只能在黑暗中发出阵阵绝望的哀嚎,他们生存的尊严,早在无情的鞭笞中被剥夺。。。
朝阳初现,酒馆却早已人声鼎沸,几个大大的红灯笼随风摇曳,铁链碰撞锒铛作响。
穿插在这乌烟瘴气中,赤露胸膛的绒服大汉原胀满了一肚子火,可背后却突地萌生出一股寒意,大汉猛地回头,又是人来人往,大汉心惊,不敢久留,便从人流中挤出了条缝,大步流星地走上了二楼,
“王子,你找的就是他吗?”含糊不清的言语中还夹杂着野兽的腔调.
“不,可那味道...”隐秘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
二楼雅座,尽管污秽之气仍未消散,可数十几张八仙桌上却坐满了来自大陆各地的巨商,他们温文尔雅,喜怒不形于色,对这粗野汉子更是不屑一顾,只是守卫见他来势汹汹,剑锋已半露出了剑鞘,忽听大汉粗声一放,对着走道尽头的一桌人说道:"戒子,路上出了点事,我迟到了."
"那你说我该怎么罚你好呢,否藏?"少年依偎在勾栏旁,并没有回过头来,左侧的高瘦男子正气凛然,面无表情,右侧的胡子大叔却是忍俊不禁.
“随戒子喜欢咯”,大汉松了松膀臂,附和着笑了几声,豹眼却投向了坐在少年对面的一个紫衣男子身上.
“壮士,赐酒!”锦帽貂裘的紫衣男子被微微一怔,依着以往的社交的经验,先把水酒给顶上去,尽管嘴上不说,心里已悄悄骂道:“连仆从都叫你的小名,也只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孩罢了.”
“无功不受禄,罚和酒都免了,你就站着吧,否藏,这就是腾州的业太守,业盟.”叫戒子的少年已转过身来,青秀的脸上挂着两只灯笼大的眼睛,好不突兀.
“还算你懂一点礼节,也不枉我费煞苦心招待你.”业太守心里稍安,却见否藏还是无动于衷地站着,丝毫没有行礼的意思,叶盟心里恼怒,向侍卫打了个眼色,侍卫会意,只是这大汉虎背熊腰,心中的气焰不禁减掉了三分,可毕竟比对方多出了五六号人,心想也不怕你三人发飙,便厉声骂道:“主人不懂事,竟让奴才长出不得了的气势-”话语未毕,拳头却已破风射向否藏脸去,只见否藏翘起了两撇胡子,双脚深深扎在了地板上,安稳不动如山,可手掌却是后发先至,重重地印在了侍卫的脸上,出拳的侍卫只觉得天旋地转,忍不住转头张口一吐,竟掉出了两只门牙.
啪\',小手打在桌子上,半露的刀本已出鞘,众侍卫正想上前还以颜色,现在却不由得停了下来。
“否藏,不得无礼,要是业太守以后不带我出来玩怎么办了!”,声音高调刺耳,戒子白皙的脸已涨得通红,他转身向着业盟,略带歉意地说道:“业太守,你别见怪,否藏原是山间的猎户,粗野惯了,不懂礼节,你就原谅他吧。
”戒子先声夺人,业盟也不好发作,只好陪笑着道:“哪里哪里,否壮士英雄过人,我们是不打不相识,只是不知道,否壮士有何职称呢?”业盟手下众多,只要问清来路,今日屈辱,他日定会双倍奉还。”
“狗屁官职就没有了,只是杀猪宰羊的猎户一个。”否藏吐了口唾沫。
业盟向来小心谨慎,强压着怒气继续问道:“那否壮士定是‘刚猛伯爵’或是‘霸烈子爵’旗下的勇士了。”‘刚猛伯爵’和‘霸烈子爵’分别是戒子的两位哥哥,未来王位最大的竞争者,戒子只是三子,年纪尚轻,羽翼未丰,只怕否藏与戒子的两位哥哥有丝毫关联,那自己可没有好果子吃了。
此话一出,无论是戒子,还是高瘦男子和胡子大叔脸上都微微变色,否藏更是死死瞪上了业盟,怒吼道:“你想死吗。”言语中夹带着死亡的威胁,让回鞘的刀锋再次曝露到空气中。
“你很厉害吗,要是业太守的精英们一拥而上,你就活不过明天了。”戒子愤怒的神情一闪而过,脸上只留下了惊愕。
“老子早已没明天了,可谁感欺负戒子,我就跟他拼了!”否藏豹眼怒瞪,双拳紧握着。
业盟心里却偷着乐了,”你倒是清楚,要不是你父亲是七王之一,你的傲慢与你奴才的无理,我就要把你大卸八块了,现在好了,只要你这狗奴才与你两位哥哥没有关系,我还用忌惮你吗?”他当然没有说出来,否藏可以以后才收拾,现在可不能与王府的关系弄僵了,业盟摆摆手示意侍从把利器收起,此时,街外正好敲起了大鼓,业盟冷冷地说:“三王子,\'斗兽场\'开始了,我们入席吧。”
戒子点了点头,在胡子大叔耳边窃窃数语。
胡子大叔听后笑着看了业盟一眼,便匆匆走开了,戒子看着大叔走出了数步,才缓缓地举起了小酒杯,说:“业太守,请你再等一下会儿,否藏得罪你了,我要罚他喝酒.”
业盟一脸不耐烦.
戒子却好象没看到业盟的脸色似的,补充着说道:“哥哥说,否藏不乖,就要罚他喝酒,大胡子不乖...”
话还没说完,业盟就一屁股地坐回椅子上,说道:“就该罚,就该罚.”他笑容满脸,却又是心惊胆颤.
这时酒也来了,正是两坛二十来斤的大曲酒,打开一闻,芳香四溢,至少是上了五六十年的佳品.否藏也不含糊,走前一步,举起大坛就往口里倒,一盏茶时间未到,竟把两坛酒给喝干了,否藏打了个酒鬲,飘回了自己的位置上,戒子稍稍靠了过去,小手在否藏的肚皮上摸来摸去.
业盟连忙叹道:“真英雄,”听了戒子的话,业盟现在可不敢待慢了,说道:“否壮士酒量过人,举世无双,\'刚猛伯爵\'和\'霸烈子爵\'果然是慧眼识英雄...”
“不知道你说的是我哪位哥哥呢?”戒子两眼直盯着否藏的肚子。
业盟暗暗心惊,答道:“这个自然是...”
“我的哥哥最讨厌别人在背后攀关系了,敢问业太守又认识我的哪位哥哥呢?”戒子语气愈发加重。
“这个...”业盟一时无言以对.
戒子笑了,否藏也笑了,业盟却甚是难堪,竟也苦笑了起来。
突然,戒子举手使劲往否藏肚子上一按,一股热泉便从否藏口中直射向业盟,可当业盟反应过来时,身上早已沾满了腥臭的酒液。主人受辱,侍卫们还哪里忍得住,众人杀意凝聚,恶战一触即发。
可是,尽管双方已到达剑拔弩张之际,戒子却依旧气定神闲,只见他一手还搭在否藏的肚子上,目光却已投向了大街的某个角落处,似乎发现了些比业盟的表情更有趣的东西.
“三王子教训得是,敬请移驾到贵宾席上观看我城最精彩的竞技.”业盟用手拦住了激动的侍卫们,言语间竟多了几分恭敬.
“恩,既然业太守已失去了耐性,那我便不宜久留了,只是...”戒子欲言又止。
“不知王子有何吩咐呢?”业盟恭敬答道。
“干看太无聊了,不如我们来赌一场吧!”戒子神秘兮兮地说道。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