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10点我忐忑不安地来到事先给老太太约定好的地点。我给老太太打电话,说我到了,办好了没?
老太太说弄好了你准备好钱,马上就到。
当我顺利地拿到钱以后我才长出了一口,幸好这次没有被骗,貌似是在老虎的口里,我俩开了个玩笑,然后我完好无损一样。
抚摸着崭新的毕业证,我内心的激动是无以言表,那感觉就好像失而复得的情人一样令人心潮澎湃。
老太太走之前,问我:“小伙子,你这个学校很有名吗?怎么没听说过?”
我不知老太太是什么意思。还没等我回过味儿来,她早已经蹒跚离去。我拿着毕业证犹如满怀着希望憧憬奔向了人才市场。
宝安北路应该当之无愧地称为人才市场一条街,人才一条街,骗子一条街。有了毕业证,我感觉心里有底儿了,心里有底儿之后我不免就想起来第一次来人才市场时那个抢我钱的王八蛋。我想如果此时下一刻就现在如果让我碰到他的话我一定用我美丽的双手直捣他那罪恶的心罪恶的肺罪恶的祖宗八辈儿。
如果在深圳那么长时间我没有转向的话,在宝安北路南边打头的应该是罗湖人才市场,北边结尾的是深圳人才市场,然后中间还罗列分布着许多人才小中介。虽然早就耳听了深圳人才如何如何多,你如何如何狗屁不值的理论,但是出来乍到的人们,谁不以为自己是个多么多么了不起的人呢?所以,接下来的日子,我对于那些小的人才中介是不屑一顾的。
我首先来到的是罗湖人才市场。因为要交10块钱才能进入楼上的招聘会现场。10钱与我来说无异于割肉,所以我没有上去。楼下的看板上张贴了好多类似与某某大型国际控股公司找普工几百名,有意者请到二楼大厅报名信息。这些东西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有人说真,有人说假,有人说你报了名,交了钱就是一个无限期的等待。反正我对这玩意不感兴趣,没有试过。
夹杂在人群中百无聊赖地看了会儿普工信息,我爬上了楼下通往二楼招聘现场的露空楼梯上。不上不知道呀!爬在这楼梯上,才知道风景这边独好,看如热锅上蚂蚁的人群,看疯狂叫嚣的小贩,看偶尔出现的警察或者协警,看城管追小贩,看警察抓小偷,当然,运气好的话,还能看到女人的乳罩还有乳房。真是风景无处不在,就看你爱是不爱?
正当我沉浸在自己发现的美丽意境中不能自拔时,一个罪恶的身影突然闯入了我眼睛。他的出现让我甚至都有从二楼直接跳下去跟他拼命的冲动。看见他正在和一个女孩在说着什么,不一会儿掏出了自己放在口袋里的证件卡,可见,惯用伎俩。可恶的骗子。我赶紧往下跑,可跑到半截,我还是停下脚步。
我不敢肯定每一个人都是,但我知道,至少我是,事前事后的英雄,事情正在发生事却是狗熊。记得在学校有一次打群架,还没开战之前,我想象着到时候自己一定要如何如何的英勇无敌,战斗结束后我就又想当时我应该怎么怎么英勇无敌,而在战斗的瞬间我却躲在角落里浑身颤抖。所以当我看到那个骗子在用惯用伎俩行骗时,一个瞬间我就有了和他拼个你死我活的冲动,可是当我奔赴一场战斗的脚步行进到一半的时候,怯懦让我停止了向前。
我急速跑动的脚步变成了慢走,然后由慢走又演化成蹑手蹑脚。我躲在人群里眼睁睁地看着骗子把那个女孩带走。然后又躲在角落里眼睁睁地看着骗子对小女孩实施勒索。
便宜得手后终于心满意足地扬长而去。小女孩因为过度惊吓还坐在原地哭泣。我毕竟怜香惜玉。当我走到她面前时,她用一种足以让我后悔莫及的眼神看着我,说:“你想干什么?”她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我尽量用一种不会让别人误以为自己是幸灾乐祸的口气说:“怎么,被人骗了吗?”
她看着我说:“你怎么知道,你看到了?”
“没有,只是我看那个人就不是好人。”说着我蹲在她身边。
“你还想干什么?他不是好人,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好人。”她赶紧站起来十分警惕地看着我。
“难道我脸上写着坏人俩字?”
“可是你脸上也没写着好人俩字!”
我感觉从她嘴里出来的不是话,而是耻辱。我说:“你这个人怎么二五不认,四六不分呀?我是在同情你。”
“同情有个屁用,当时你怎么眼睁睁地看着他抢,你不出来制止或者你至少可以报警呀!”她激动的满脸通红,嘴还在颤抖。
我也终于被人家捏住了七寸,我说:“对不起,我的手机里没卡。”
“借口!”说完,她转身就走。
“不是借口,我的手机真没卡,”我把手机掏出来往她面前递,“不信你看,昨天新买的,那旧手机在我刚来深圳的时候在公交车上被人偷了,包括所有的钱。我的毕业证也被一个王八蛋给撕烂了。”她并没有看一眼我的手机,幸亏她没看,要不然我的谎言就被揭穿了。其实,我当时也想着报警来着,但是后来一想,他既然能这么长时间的出没在这里并和警察相依相邻并且安然无恙,肯定有他自己的道行,所以报警不一定能解决问题,搞不好还得让自己惹一身骚。
当听到我的毕业证被人撕了之后,她突然停住脚步,扭过头来冲着我笑了。
她的笑让我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说:“你笑什么?”
“没想到你比我还惨,只是我想不通,你一没电话,二没毕业证,你怎么找工作呀?”说完,她看着我。
“我现在有毕业证了。”边说,我边掏放在包里的毕业证,“你看,还是新的呢。”
“新的?”她不解地把我的毕业证拿在手上,“你不是说毕业证被人撕了吗?”说着,她翻开毕业证,“你是在湖北上的学?”
“对呀,你听说过这个学校没?”
“当然,我老家就是湖北的。”说着,她把毕业证还给我。
“你老家湖北哪儿的?那咱还算老乡呢!”
“切!”她说,“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毕业证啊,你不是说被人撕了吗?”
“哦,这是我今天刚办的。花了三百呢。办证的人真黑。”
“什么?”她似乎很惊讶,“你是说这是你刚办的假的?”
“其实也不是假的,”我说,“我本来就是这个学校毕业的吗,算不上是假的。”
她突然又笑起来。
“你笑什么?”我说。
“我感觉你这个人有点傻。”
“你才傻呢!”
“你要是不傻,怎么办假证都不知道办个好点的,技术含量高点的,既然办了,至少你得办个本科吧?”
“我得再重申一遍,这不是假证,我本来就是这学校的。再说了,我们学校也没有本科呀,我怎么办本科?”
她笑的更厉害了。
“算了算了不跟你说了,还说自己不傻呢?”说着她一屁股坐到了马路边。
我也紧跟着做她旁边。
她看了我一眼,说:“你怎么还不走呀?还跟着我干吗?今天不找工作了呀?”
“你呢?你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我知道怎么办呀?钱刚才让那个王八蛋全给抢走了,我还能怎么办呀?”说着,她眼里又开始在酝酿着一次暴风雨。
“要不我先给你点钱,你在慢慢想办法?”
对于我要给她钱,她似乎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惊喜。她看到不看我一眼,说:“你为什么要给我钱?”
是呀。我为什么要给她钱,我凭什么要给她钱。大家萍水相逢。我甚至都不知道她姓什么叫什么。她甚至都不知道我姓什么叫什么哪里人。我连自己都找不到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
正在我挖空心思地寻找着说服自己的理由我应该给这个女孩钱的时候,女孩突然把手伸到我的面前,一句话不说的看着我。
“什么意思?”
“你说什么意思?不是说给我钱吗?怎么,反悔了?”
“没呀,”我说着,顺手从口袋里往外拿钱,“要多少?”
“不是我要多少。我肯定是越多越好。关键是你能给多少?”说完,她伸着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
“给你50吧,怎么凑合着得让你能回去。说实话,来深圳时间不长,我都他妈的已经被抢两次了,日子比你也好不到哪儿去。”我把钱放在她手里。
她接过钱,说:“你不怕这是第三次?”说完,她站起来就走。
我还楞楞地坐在原地。她走了两步,突然又返回来,以不到50米的距离深情地看着我。
“美女,你不是感动的要哭吧?你可千万别!”我努力地挤出一个微笑。
她没笑,“你放心,你的钱,我一定会还你的。”说完,她转身走了。我还继续坐在原地,直至她的背影消失,我才突然想到连他娘的名字电话都没留,还个屁呀,你至少得要我一个电话话吗吧,一点诚意都没有。真他娘的第三次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