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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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舞厅里,明祖正在和小姐跳舞.那小姐穿着黑底大红花的旗袍,腰很细.明祖不住地用嘴啄他的额.那小姐假意躲闪,带着风尘中的风情万种,弄得有祖把嘴伸长.

    账房刘先生来了.他神色焦急地看着那对舞伴,想上前禀报,又怕搅了局,原地转着圈想办法.他看着,然后回来转一圈,这样来回了几次,实在忍不住了,拉过那男服务生,让他把明祖叫来.

    明祖下意识地用手绢擦擦嘴脸,刚想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刘先生就把几张电报塞到他手里:"东家,出大事了,那些布全掉色!"

    "胡说,咱们涮完了才烘干的,根本不掉色."

    舞厅里的其它人都把头回过来.明祖知道自己的嗓门太大了,拉着刘先生出来,在走廊的电灯底下看电服.刚想开始阅读,那舞女过来了,拉着明祖扭捏不言,只是转动身子.明祖恍然大悟,从口袋里拽出一张钱递给她.

    办公室的灯全开了,明祖的脸上油汗相混,泛着不祥的光亮.明祖眼前是退回来的布,灰布成了脏布,蓝布成了学蓝旧布.管技术的李先站在那里,擦着汗,拿着布样子找不到原因,又不知如何是好.明祖坐在椅子里发愣,像是中了邪.

    李先生还是纳闷:"这不可能呀!方子没问题,烘干之前咱也涮了好几遍,不掉色呀!怎么老百姓买回家,一下水?色就掉了呢?怪事,怪事!"

    明祖摆摆手:"去把那个王长更叫来问问.染了那么多,货都发出去了.嗨,快去呀!"

    李先生原地没动,抬眼看看明祖:"前天,王长更接到家里的电报,说他娘病了,回桓台了."

    明祖惊得站起来:"啊?天哪!你们也不想想,大华染厂的那些伙计全是张店周村桓台来的,你也不想想,就知道瞎染.张店那附近,哪来的电报呀?明白了,明白了,这是陈六子成心办我.怨我呀!"明祖又坐下,接着又站起来,"我明明知道这方子是一个工厂的命根子,可我生生去挖.是我一时糊涂,这下子完了."自我检讨完后又蹲回椅子里.

    李先生低着头,下意识地向后退.刘先生看他一下,接过来说:"董事长,布已经这样了,咱得想想对策.贾小姐在东北让人家给扣住了,咱不退钱,人家就不放人."

    明祖看着桌上的玻璃板:"退钱,如数退钱."

    刘先生面有难色:"东北的钱可以退,可北平天津一带的钱怎么办?咱那俩外庄掌柜的---李柄琪,路世林也让人家扣了.人家还要和咱打官司.关键是现在咱没钱."

    明祖忽地站起来逼问:"钱呢?嗯?"

    刘先生后退一步:"咱不是都买成布了吗?"

    明祖打了个响嗝,借嗝之力坐下,呆呆地看前方,又过了一会儿,嘤嘤地哭了.

    刘先生拿过毛巾,明祖低头接过去.刘先生试着说:"东家,现在惟一的办法..."

    "说,快说!"

    "就是把布卖给陈六子."

    明祖深深地垂着头:"卖给陈六子,对呀!卖给陈六子.济南赵东初三番五次地对我说,陈六子厉害,别去惹他.你想呀,我要他染布的方子,那是他的命,他能给我吗?现在明白了,晚了.你---"他猛然昂起头,指着刘先生,"明天下午临海大酒楼二楼大餐厅,清场!我要请陈六子.不仅让他买布,还得问问他染过的这些布怎么办.陈六子,陈六爷!六哥呀,你害死我了!"说着又哭起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