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电话铃把阿阳从沉思中惊醒过来;“喂,什么事?”
“经理,生产部的维修工老古要见您,我已经告诉过他您没时间。”电话里是接待小姐的声音。 “让他进来吧。”阿阳不加思索地说道。
不一会儿,随着办公室被推开的门,一位身穿工作服的老头小心翼翼地走进来。
阿阳虽然在宏泰已经工作了近3个月,可对这位老古并不熟悉,因为他平时根本没有时间去 接触下面的工人。
“老古,有什么事情坐下说吧。”阿阳客气地摆摆手。
“谢谢您,经理。”老古略显拘谨地坐下说道:“我知道您的时间很宝贵,但有件事我早就打算想和您谈谈,所以今天来打扰,请您原谅。”
“老古,不要这么客气,请说吧。”
“是这样,我这里有一份有关生产方面的建议,想请您过过目,不知有没有用。”老古说着从油腻腻的工服里掏出一叠材料,毕恭毕敬地放到阿阳面前。
阿阳看到这叠材料磨损的边角就知道他已经装了很长时间了。
“经理,这些东西您随便抽个时间看看就行,我不耽误您的时间了,我先走了。”老古虽然舍不得离开,可又觉得这种场合还是知趣点好。
“不用,你不要走,我现在就看,如果有什么问题还可以当面请教。”
这句话虽然是阿阳随意说出,可老古却异常高兴。
阿阳的办事效率向来都是非常惊人的,这叠材料虽然不算长,可他翻看几页后不禁越看越慢 ,而且对某一段还要不自觉地思索半天。
“老古,你在宏泰工作多久了?”阿阳忽然抬头问。
“自从有了宏泰,我就在,一共13年了。”
“你有多大岁数?”
“已经51岁了,”老古奇怪阿阳怎么会问这些。
“是啊,你是宏泰的老职员了。”阿阳象是在自言自语。
“经理,我不明白您为什么要问这些?”老古有些不安起来。
“哦,没什么,你这些材料一定保存了很长时间了吧,为什么不早交给有关部门呢?”
“我在一年前就给过部主任,可答复是这些想法不切合实际,后来我又把这些材料交给蒋总经理,可等了两个多月我去问时,秘书却说那些材料不知扔哪去了,也许是蒋总太忙了, 我只好另写一份……”老古小心翼翼地回答。
看着这份字里行间渗透着多年实践经验创造性的报告,阿阳不禁叹了口气。
“老古,你目前具体负责什么工作?”
“主要是在车间负责设备维修。”
阿阳好象在考虑什么,半天才说:“老古,你可以走了,不过不用再去原来地方上班了。”
“啊?为什么?”
“从现在开始,你就当我的经理助理吧,一会我就把你的调令和任职报告替你办好。”
老古现在不完全是惊讶,一时都不能用正常的思维方法来理解阿阳最后这句话了。
从小狸狸提供的情报上,阿阳清楚地了解到了昌宁的近况,主要是财力方面,他认为宏泰与昌宁最后决战的条件已经成熟。
明天是周末,阿阳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办,所以今天下午他把宏泰以前所有分散的资金又 重新聚集起来,虽然在数量上已远不如从前,但他清楚,这笔大部分是宋召辉借与的资金一定会对昌宁形成最终最有力的威胁。不过这些工作,他并没有去找蒋干再做什么多余的解释 ,因为现在凭几句话已经无法消除蒋干对他越来越重的疑虑了。
周末的夜晚是很美的。 从小狸猫提供的地址上,阿阳顺利地找到了海边一栋别墅,这里的主人就是他今晚要见的人——昌宁兄弟食品厂付总经理李义。小狸猫说得很明白,李义半年前买下了这套别墅, 而且在每个周末,他都要在这跟他不到20岁的小情妇快乐一夜。
轿车停到门前,阿阳不紧不慢地钻出车打量着这座漂亮的房子,这栋房子并不算大,可四周 的环境却很幽雅。 他慢慢走上台阶,按过门铃后便靠在门柱上等着,他知道这个时候主人需要准备一下才能开门。
过了好长时间,门上的视孔才被打开。
“你找谁?”
“哦,您就是李义先生吧,我是宏泰食品厂的业务经理陈九阳,因为有件很重要的事,所以才冒昧打扰,请原谅。”阿阳不想在门口多浪费时间。
“嗯?陈九阳?――对不起,我现在不想见客,如果有事可以明天去办公室谈。”里面的人说完就要关上视孔。
“等等,李义先生,如果能在办公室说的话,我也不会来这儿找您,现在昌宁的处境很不妙 ,我为什么要来,您至少应该想一想才对。”
这些话明显起了作用,虽然李义听到陈九阳这个名字就觉得不舒服,而且讨厌见到这个人, 不过刚才的话肯定有什么暗示。
“好吧,那就进来吧。”李义打开门。
阿阳走进门,李义穿着一件大花睡袍把他让进客厅。
“陈九阳先生,您有什么事就快说吧。”李义不想多耽误时间。
阿阳坐到沙发上说:“李义先生,我这次来是经过认真考虑的,有一件事必须和您单独谈谈 ,当然,对昌宁的现状没必要重复,主要是我认为您应该有一个明确的打算。”
“这与您有什么关系呢?”李义不知道对方来此的目的,所以试探地问。
“不,李义先生,我们的关系很密切,从目前来看昌宁与宏泰已经竞争了3个多月,而且用不了多久我们两家就会有一个面临破产,如果没有昌宁,宏泰完不了,如果没有宏泰,昌宁也同样会发展得很好,从这一点来说怎么能没有关系呢?”
“嗯,不错,我承认您的观点,可您今晚来就是为重复这些商业报道的吗?”
“不全是这些,我听到过不少关于昌宁的传说,昌宁从几年前的一个小厂一跃成为很有影响 力的大企业, 这确实体现了您精明的管理才能,对这一点我从不怀疑,可是现在的昌宁却越来越令人担心,当然这并不是您的责任,也不是宏泰的,因为竞争是合法的, 如果昌宁在竞争中一但因为您哥哥的独断专行而失败的话,那么您又该如何来处理这个局面呢?”
“陈九阳先生,这些事好象您没有关心的必要吧?昌宁的好与坏是我们自己的事,您只是我们的对手。不过您刚才提到的问题倒很有意思,难道说这场竞争只有昌宁会失败吗?”李义确实很聪明,他知道对方来找他决没有好事。
“这个问题以前也许不好确定,不过现在已经成了定局,昌宁在这场竞争中已经付出了几百万美元的损失,现在所存资金已经寥寥无几,而宏泰呢?现在还有600万美元的储备力量,按我们双方目前的消耗量计算,宏泰最少还能坚持两个多月,但昌宁呢?我怀疑它还能不能再维持15天?” 李义有些紧张起来,他发现阿阳这个人很可怕, 昌宁的一切,对方竟了如指掌;“可我还是不明白您为什么要说这些?”
“我知道您是一位坦诚的人,我也不想再兜什么圈子,说实话,我不愿意看到宏泰再这样损失下去,也不希望昌宁走向破产,为了这个原因我来找您,您在昌宁拥有40%的股份,如果宏泰出钱买下这些股份,您不是再也没有危险了嘛?”
“哦……”李义终于明白了对方来此的目的,他沉默了一会儿说:“不,这些股份我不可能卖,就是要卖,也只能卖给我哥哥。”
“您说得对,这个问题,我只想谈谈个人的看法,现在昌宁的前途已经显而易见,宏泰的局势也是骑虎难下,不到最后,谁也不会停手,如果您哥哥以前和您商量一下也不至于把昌宁搞到这种程度。我曾经问过您哥哥,希望两家握手言和,可他不听劝告,继续盲目决定着昌宁的一切,虽然我们是竞争对手,可我在这一点上却不赞成他的做法。现在他已经困难重重,而且又从不听取您的意见,所以您对今后也应该拿出自己的决定,您就是留下陪他倾家荡产,他也不会感激您。” 李义其实早想把自己在昌宁的股份抽出来,只是碍于兄弟情面难以开口罢了,现在他真的感到了危机,如果昌宁一但破产,他的股份又有什么价值呢?
“但我哥哥一定不会同意的。”
“他当然不会同意,任何股份在转卖时都要先通过股东,可有一个问题您不要忘了,如果股东没有能力买下您的股份,您当然有权转卖给任何人。”
阿阳是故作关心,李义是故作为难,他倒不是怕背上一个背判哥哥的骂名,而是在暗地思索 这40%的股份应该能值多少钱。
“陈九阳先生,您的话也有道理,不过这件事我还要考虑一下,现在我只是想听听宏泰打算出多少钱来买我的股份?”李义显得很老练,他可不想让对方看出自己急于出手,在生意场上滚打这么多年,他当然知道怎样处理这种情况。
“李义先生,如果您有诚意我当然很高兴,您在昌宁拥有的所有股份,我们可以出500万美元成交。”
“您说什么?500万美元?先生,您这是在开玩笑吧?我们昌宁的资产超过4000万美元,我的股份最少也有1000万美元,如果您的情报不太准确,我希望您最好核实一下。”
“我非常佩服您的沉着,其实您的股份到底值多少钱您心里清楚,而您的股份也只有宏泰能 买,除此再没有谁来冒这个险了,我认为宏泰出的价格已经非常合理了,如果您不信 ,我保证不出半个月,您这点东西连50万美元也卖不出去,何去何从您自己决定吧。”
阿阳脸上带着微笑,可李义却没有一丝笑意,这些话充满了一种冷冰冰的威胁, 他有点坐不住了。
“陈九阳先生,我承认您很厉害,但我也相信昌宁只是暂时的经济问题,用不了多久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阿阳面对他那张变化不定的脸,微笑地站起身说:“李义先生,也许我今天不该来,不过任何一件事的结果都可以用时间来证明,到时候事实会告诉我们一切的。 再见!”他说完便转身离去了。李义呆坐在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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