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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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恍惚间好象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转过头去一看,身旁是一处早点摊,摆着一大堆烧饼和肉包子,再仔细一看,系着围裙正在那儿卖包子的女孩竟然是蔡晓红,还笑咪咪地看着我。

    你?蔡晓红,你在这儿打工吗?

    晓红羞涩地笑着点头。蔡晓红以前说过在学校旁边某个小店卖杂货,不过那是晚上帮个忙,现在她早上也出来打工了,真是为了赚学杂费和治病的钱,什么都抢着干。我悲哀地想到,你今年还不用交学费呢,可是从历史发展的角度看,明年大学普通专业就将统一收费。免费大学的梦想,只有留给那些很特殊的专业和学校了。

    蔡晓红执意要请我吃干菜烧饼,同时也奇怪我怎么会这么早就出现在这个居民小区附近。我说我是到一个朋友家做客来的,很晚了就没回校。然后问蔡晓红,你到什么时候才能收工?

    一般是八点呀,八点后我要去上课。

    哦,我先走了,谢谢你的烧饼。我说完这句话,啃着她的烧饼就走了。我心里涌出一个念头,蔡晓红有做店员也就是做生意的经验,那么如果我办书报亭甚至是书店,挖掘自己的第一桶金时,她将是我最得力的助手。

    一个多星期后,社刊印好了,杜青和陈一凡组织了一次发刊晚会,文学社的全体社员总共一百二十多人参加了晚会。据一凡同志宣布,今年文学社的财务状况虽然紧张,但是最终度过了难关,文学社没有用校团委的一分钱,完全靠会员会费和举办舞会及小本生意,能够顺利出刊并留下最后的一点钱来举办这个晚会,实属难能可贵。另外,为表示对本刊文章作者的尊重,每位作者都能获得文学社送出的一份小礼品,那就是一套精美书签。

    校团委副书记其实也在现场,他和陈强老师坐在一起,听到没用团委一分钟这句时,脸上略有些难谌,不过很快就坦然了。

    杜青对这个晚会似乎不太在意,他拉着我们一班人,在高谈东欧巨变的事,令人惊讶的是他完全不避讳现场还有老师,还有校团委的人,满不在乎地谈起美国之音对东欧巨变的报道。

    你们知道吗?奇奥赛斯库这个罗马尼亚的独裁者,已经在昨天被人民阵线枪决了,抓捕后马上审判马上枪决,罗马尼亚自由了!

    杜青激动地在那儿讲着,我注意观察了一个那位团委书记,他好象完全没听到似的,一直在愉快地和陈强谈天。

    忽然之间,我想起一件极其重要的事,以至于我毫不犹豫地打断了杜青慷慨激昂的演讲。

    你前面说,奇奥赛斯库被枪决了?什么时候?

    是的,就是昨天。独裁者罪该万死!杜青回答得甚为响亮。

    你不会听错了吧?我又狐疑地问道。

    我怎么会听错,就是他,罗马尼亚的罪人,昨天被枪决了。

    哦,死倒是死得好的,可是

    怎么了,周序,你难道会同情这个独裁者?

    不,当然不!我斩钉截铁地说,我怎么会同情独裁者呢。我只是觉得他的死期今天是十二月二十五日吗?

    我这话一出口,许多人都在朝我看了。我身边的李芸马上说,你日子过胡涂了么?今天是十一月二十五日,不是十二月二十五日,你那么喜欢过圣诞节呀。

    确实,我日子是过胡涂了,而且脑筋更是胡涂了,我自认自己的现代历史知识还没那么差,奇奥赛斯库明明是在1989年12月25日被处死的,是的,这是一个事实,至少,在20年后所有的网页不管是维基还是百度,都会告诉你奇奥赛斯库死于12月25日,也就是圣诞节那天。

    那么,为什么他会突然提前一个月死掉?

    到底是我胡涂了,还是他们包括杜青胡涂了,又或者是历史胡涂了?

    虽然事态的发展并没有完全脱离轨迹,但是在许多细节上,时间上,甚至是人物上,历史都完全变了。我不禁不寒而栗,如果连这么重大的历史事件都有可能改变,那么南巡讲话呢?香港回归呢?奥运会呢?难道全都会改变??

    李芸看我傻乎乎地坐在那儿一声不吭,有点担心起来,问我到底怎么了。我说我真的没事,只是有点累,我的确是累了,时间与我开了个玩笑,使我一时看不清时间的真面目。

    抬眼看到包丽娜坐在我对面不远处,她一脸冷漠地在听着杜青在那儿口若悬河,看都不看我这边,这多少让我感到沉郁。

    进入十二月之后天气急速转冷,冷得令人诅咒不已,更让我诅咒的是洗澡变得很麻烦了。杭大只有一个澡堂子,而且离我们宿舍楼很远。隔天就得骑着自行车去洗澡,令我无比怀念二十年后的热水器。更让我抓狂的是李芸连洗澡都要跟我同进退,她最近最疯狂的表现就是什么事都要跟我粘在一起,我忽然怀疑起她是否会成为我真正的老婆,然后呢?再生一个儿子?

    看来我想得太多了,如今我最痛苦的事应该是该死的英语四级。

    这天金普光神秘兮兮地告诉我,我们班也要搞班刊了,这一点倒是在我意料之中,虽然本班的班刊是1990年冬天才开始办的,但既然奇奥赛斯库都能早死一个月,那么班刊自然也能提早一年办起来。

    班刊编辑部的人选基本上被老胡圈定了,包括我,沈洪涛,金普光,陈启立,顾鑫和刘丽丽。其中我是主编,洪涛与普光同学都是责任编辑,陈启立是美术编辑,顾鑫和刘丽丽是采编与校对。我曾经问过老胡,本班历史上是不是办过什么班刊,老胡说没有,从来就没有班刊,这是本班的创举。

    想想也是,校有校刊,社有社刊,系也有系刊,但却不是班有班刊,我们还真的创造了历史,只不过,在我印象中此班刊只出了一期,从此如恐龙般绝迹了。

    很快在圣诞节到来前我们开了一次碰头会,全体编辑人员全部集合起来,在老胡的带领下郑重地开了一个会。这回由于李芸并非编辑部的内部人员不能出席会议,总算是不再粘着我了。

    自从沈班长被刘丽丽无情拒绝后,两人几乎就没说过话,现在要坐在一起开会,而且中间夹着一个我,确实有点怪味。不过公归公,私归私,当着老胡的面,我们是公私分明的。会上安排了班刊的组织工作和程序,讨论了办刊宗旨之类的,老胡答应将亲自写序,而我则比较关心这出刊的钱从哪儿来,要知道,预算的多寡直接影响到刊物质量,包括印数和总长度。

    老胡的思路就是本期班刊将从一月开始征稿,跨越寒假,等到明年四月时出刊,这样也给同学们在寒假期间提供了充足的创作时间。至于经费方面,他会尽最大努力从系里寻找来源。后来的事实证明,老胡将这本班刊列为教学生涯中的最大骄傲和闪光点,那是有道理的,这本刊物的质量绝不低于任何一本校刊,原因一是因为班里藏龙卧虎,二是因为老胡凭借自己的执着与勇敢取得了系里的一笔经费。

    整个开会的过程中沈洪涛腰板笔直正经危坐,都没拿正眼看过刘丽丽。当然另一方面,刘丽丽也同样没拿正眼瞧我。

    开完会后顾鑫又送了一封信来给我,还是赵小宣的信,那上面坚定不移地说,她要与我共度今年的圣诞节。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