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奶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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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三天了,凶手还是没抓到。

    一点眉目都没有。

    “皇上早急了,一听到什么都没查出来,龙颜大怒,用力一拍,书案都晃了几晃,底下人全都噤声,莫说大气也不敢出一下,就是呼吸都生怕声响大了。最后皇上勒令一月内必须查清真相,将凶手缉拿归案,否则――‘哼!’。否则不知怎样,皇上就只扯着左边的嘴角那样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身离去。”――以上为探听完小道消息跑回来学舌的张公公转述。

    这张公公就是昌平湖事件中最后竟然得到升迁的那位,也因为如此,他最近在公公中好象挺吃得开,连皇上身边的消息都能够迅速得知。这当儿,大家正围着他听他绘声绘色地边说边模仿着动作,而他一面说得带劲,一面也不望时不时四面看看,生怕给某些人瞧见了。

    在宫里,乱学皇上的言谈被传出去了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儿,何况还有搬弄之罪。可是皇上那边的新消息又是人人都希望知道的,张公公看来很享受那种被众人围着关注着,专心听他说话的感觉。

    皇上的话没说明白,可不说明白比说了还让人紧张,最紧张的肯定还是原先伺候五皇子的那班人。出了这样的事,她们肯定全都要被问斩,只是因为事情还未查清,得留着她们问话,所以尚未处刑。

    这两天奶娘她们伺候我们时更加小心,原本还偶尔给我们一小小块冬瓜糖或莲蓉酥尝尝的,现在全都取消了,但凡不必要的,一点也不给我们吃。母妃也是一样,看着我眼巴巴地望着她的饭菜,母妃也只是摸摸我们的头,不给吃。

    母妃很疼我们,也很喜欢看着我们,所以我们被抱过来的时候,母妃就叫人把饭菜摆在床边小几上,边吃边看我们玩,时不时还逗逗我们。天可怜见,母妃根本不晓得她的饭菜对我们的诱惑和折磨有多大。一般婴孩没尝过,所以也没那么想吃,我们可是一看就流口水,那些个五花八门各样菜色,由御膳房高厨所出,无一不色香味具全。天哪,真想吃啊,见我看得忍不住舔了舔嘴唇挪不开眼,兄长翻过身来横在我面前,抱住了我的头……可是那香味还是能飘进鼻子里,呜~~我狠狠地摇摇头,不要想不要想不要想!!

    回宫的时候,奶娘有点想看看五皇子那边现在的情况,于是和小昭商量了下,决定绕点路。奶娘因为得照看我们,除了被父皇叫去的那次,其他时候简直是寸步不离我们身边(洗澡和上厕所不算),而我们也很想亲眼过来看看,所以也都安安静静地,只是睁大了眼睛乱瞧。

    近不了前,那宫门口有侍卫和两个公公守着,只听见里面嘤嘤哭声不绝。

    我们也只远远地望了一会就回了。

    回来以后,奶娘的心情好象一直都不是很好,不过她还是强打精神与我们逗笑玩闹。而我们想引她开心,却怎么觉得我们表现得越好,她越伤心呢?有几次兄长和我伸开手抢着要她抱抱,都发现她红了眼,赶紧别过头去?

    待到晚上,伺候我们睡下,奶娘还一直坐在床边看着我们。我不知这样的情况下该怎么办,看看兄长,他已闭上眼睛假装睡着,连忙跟着有样学样。过了一会,奶娘可能觉得我们睡熟了,我感觉到她轻轻地摸了摸我的头,然后小声地祝祷:老天爷,请保佑小皇子小公主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吧,一定要保佑他们平平安安地健康长大。

    我记起奶娘有时候抱着我们,亲我们的时候,那是真的疼爱,那眼神跟亲生娘看待自己孩子一样,里面满满的都是母爱。原本宫里规矩,奶娘身份比我们低微得多,是不能亲我们的,可是有时候奶娘还是偷偷地香了我们一下,我们也会开心地对她笑,因为我们也知道,她有多么的爱我们。

    我前世幼年的记忆片段是从两岁多开始的,在我的记忆里,我的母亲比较严肃,并没有这世的母妃和奶娘那样温柔慈爱,特别是奶娘,我能感觉到她在我们身上倾注了她全部的心思。

    能进宫做皇子公主奶娘的,本就不是一般人家。宫里的审查可严了,上至祖宗族谱,下至兄妹子女都得查个清楚,本人还得看言谈举止,看生活习惯,看长相,看所生的孩子是否健康强壮。奶娘能通过审核,她的孩子一定生得不错,也不知道她孩子现在怎样了。

    与她所生的孩子分开那么久,进了这深似海的内宫,奶娘可曾想家,又有多么的挂念她的爱子?她把对她孩子的爱和关注都给了我们,而她的孩子呢?又是谁在照料?若不是有原因,任谁都不舍得离开自己出生不久的孩子,奶娘的亲生孩子没了母亲在身边,可想妈妈?可有奶吃?

    想着想着忽然不好意思了起来,我把人家的妈给占了奶给抢了,真是……

    “不~不~~”是兄长。我睁开眼睛,看到兄长正用小手拭去俯在他身前的奶娘脸上的泪。

    奶娘的泪流得更急了,泪珠子啪啦啪啦地掉,她赶紧直起身,胡乱地用手抹两把,对房外的小昭说声去解手,慌忙地离开。

    过一会奶娘回来,又好好的了,温柔地对我们笑笑,好象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是眼睛还有些红红的。

    我拽着兄长的手,重重地叹了口气,看着我们的小小身体,一种无力感袭上心头。兄长一向知我,宠溺地反握住我的手,笑笑。我望进他眼里,却看见他的眼中也有着无能为力的哀伤。

    快点长大,就好了吧。

    隔天小昭谈起五皇子宫里的哭声,其他宫女们也八卦地凑上来议论。后来说到五皇子的奶娘,自从五皇子死后一直被铐着,五皇子的死她的罪责最大,而她似也早抱定了必死之心一般,在被关起来的众人之中,只有她不哭,就一直定定地坐着。

    “不哭?莫不是她害死了五皇子?”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宫女口没遮拦地说。

    “嘘!别乱讲!”旁边的宫女赶紧握住了她的嘴。

    “或者是给吓呆了?”有人又猜测。

    我们的奶娘忽然叹了口气:“是心死了,哀莫大于心死”。见众人不解,本不想再开口的奶娘只好接着说:“跟了五皇子这么久,草木都会有感情的,何况是自个儿奶大的,五皇子死了就像她自个儿的孩子死了一般,早把她的魂都带走了”。奶娘说着眼圈又红了,别过头去,不再言语。

    我看着这几个小宫女,年纪尚小,还不懂得这许多,而我虽然前世未为人母,可是经历过两世,已能明白这世的母妃和奶娘对我们的感情。

    难怪奶娘昨儿个定要去看看,回来后心情不好,原来是顾人思己啊。

    想来五皇子的奶娘定不会害自己带大的孩子的,要不然早动手了,照看那孩子两年,随时都有机会的,断不必等到现在。我忽然很想帮忙查查,如果我能找到原因,揪出凶手,多好。

    那样就可以求求父皇,别伤害无辜的人,五皇子的死对他身边那些生他养他关爱他的人已造成了莫大的伤痛,不忍心再看着她们被问斩。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