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唇枪舌战


本站公告

    日子就像往常一样。

    恍惚间,半年时间匆匆而过。

    这半年里,柳翘翘的第二期大理石货款总是迟迟不能到位,像是挤牙膏似的,这个月挤一点,下个月再给你挤一点,总之她已经蜕变得像个善于给人以希望的修女。挤来挤去的挤了大半年,也只挤来了总款项的一小半。

    很多次我都想亲自去一趟北京,可一想到上面也没怎么盘查这件事,况且,当初在合同上签字的人是江大少又不是我。即使查下来也有江大少替我顶着。另外我想,哪怕什么关系都没有,我们只是普普通通的同学关系,仅仅双方今后的实利而言,她也不至于傻到一次性就要把我的心搞死。所以时间一长,我也就渐渐放松了警惕。而后就是:新大新集团居然和我原来的工作单位红枫叶公司发生了密切的商业往来。

    在中国,每一个城市里几乎都会有一条马路叫作解放路,总会有一个饭店叫国际饭店,更会有一个厂房林立的地方被人们称之为高新技术开发区或者新区。那么每一个新区里,当然还会有一些趾高气扬却又鬼鬼祟祟的外商港商还有台商。他们在那里投资办厂,生产一些电子产品、男女服装以及名牌洗发水乃至卫生巾。设备不是很新,成本不是很高,资金不是很多,以防共党一个翻脸,不用收拾他们也可以逃之夭夭。

    新大新集团与红枫叶之间的合作,在商业术语上其实也有种比较辉煌的说法,叫做中外合资。关于那个合资厂的组建活动,双方调度方面,由我全权负责。

    新大新的首席代表是江非峻的妹妹江非妤,她刚来大陆不久。大约三四十岁的年纪,据说刚从美国的一所大学进修完mbi的全部课程,学识卓越。但就生理而言,她却占不到什么优势。充其量不过是一个半老徐娘,风韵犹存而已。中国人的成语确实显得很有学问,就比如说江非妤吧,虽有风韵,可那终究是犹存,说不定一觉醒来,明天就不存了。

    凑巧韩婷婷正好代表红枫叶公司担任副厂长,主管财政。合资厂的全套生产设备都是从美国进口的。安装机器阶段,江非妤请了机器生产厂家的几名技师驻厂调试。那个阶段,韩婷婷回到家里常常跟我诉苦。说江非妤在厂里只手遮天,不拿红枫叶的管理权限当回事。

    经过是这样的,在那几位技师的生活待遇问题上,江非妤和韩婷婷两人产生了一些隔阂。事先江非妤根本就没有通知韩婷婷,私自给那几位技师每人都开了一间宾馆套房。所有开支全部列进厂方的正常财政支出里。韩婷婷没说什么,可不久又发现那些技师外出购物、吃喝乃至洗头、按摩和桑拿的开支,都被江非妤派人送到韩婷婷办公室要求报销。可见江非妤嚣张到了何种地步。

    事后没几天,江非妤又派自己的秘书列了份新的工资报表给韩婷婷,全是一些陌生的名字。那天正好我也在韩婷婷的办公室里,韩婷婷打电话问江非妤是怎么回事,江非妤说,哦,她们是负责国外技术人员饮食起居的女佣。这下韩婷婷彻底爆发了。当着江非妤秘书和我的面,把那份报表撕得粉碎,然后命令对方出去。

    没出十分钟,江非妤就亲自找上门来。脸上当然没有笑容。韩婷婷站起来正准备说什么,我用眼神示意她先别出声。

    果然江非妤连坐都没坐下,就那样站着朝韩婷婷开起了火:都是女人,私下里我们的个人关系是很好的是不是?有什么意见我们都可以开诚布公地交流的是不是?关于接待技术人员的事情,我认为我没做错什么。因为如果他们不卖力的话,我们厂开工的时间就要往后推是不是?根据工厂组建可行性报告分析,正常开工一天我们厂的经济效益应该是六位数的是不是?那么推迟十天我们就会有七位数的经济损失是不是?七位数能开多少间宾馆套房能雇多少手脚勤快的老妈子你不会不明白的是不是?所以这种情况完全按照我们合作双方签约时规定的条约去死搬硬套是行不通的是不是?而即使按照合资双方规定的政策,在生活待遇上,普通劳工、一般管理和高级管理人员们的标准都可以是不同的是不是?譬如你就可以享有财政管理权,但你的管理权仍然要受到双方总部财政管理人员控制的是不是?现在的这个摊子即不是新大新的,也不是红枫叶的,它不是我的,更不是你的,是我们两家共有的,是不是?所以精诚团结很重要的是不是?所以这件事情,错的是你而不是我,你说是不是?

    韩婷婷张口结舌地望着自己还没成型的战壕就这样被江非妤滔滔不绝的泥石洪流给摧毁了。这时候,江非妤好象才发现站在她面前,把一杯水朝她举着手都已经举酸了的我。便朝我抱歉般微笑起来,接过杯子,小声说了句:谢谢。然后自己找了个位子坐下去。那天韩婷婷没说半句话,表情很羞愧。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