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高建坐在公车上一路想着回去找姐姐借钱的事，一路咪着眼睛瞅沿岸的江水。
在乡下时，王高建觉得自己和姐姐还很纯洁，不为钱，不为利有所争执，甚至姐为了自己还去找当地的黑社会献身，保全他这个弟弟。
不管姐姐曾经去广东打过什么工，王高建一直没有感觉姐姐有过什么脏。而现在，他一回来，姐姐就像变了一个人，整天就为了钱喋喋不休。
王高建也没有把姐对钱的唠叨当一回事。
回到姐家里，姐在骂外甥，不知那孩子为什么事气得她气得脸色煞白，饭都不准吃。
王高建看不下，拉过外甥，给他添了一碗。
姐没象以前那样，听王高建说话。
但王高建有话要对她说。
王高建说话的时候，声音很细，絮絮叨叨地说张姐欠了人家1万钱，这人穷啊志短，没有穷啊，她甚至想去抢银行了，但是她又抢不了银行，日子很苦。王高建说这些话的时候，虽然神情坦然，但后勺是浸出细细的汗水。
姐突然听明白后，脸一下红了，气恼地看着他，退后一步。
她板着脸说，“你为一个老女人，失业了不也找工作，还找我借钱，钱？钱？我哪里有钱？”
房间里真静，像要有什么事要发生。
过了好几秒钟，王高建往门口走。
“天黑了，你走哪里，不住我这里了？”
王高建没有理姐，用手把门握住，想把他们的门关上？”
“我家的门不用你关，”姐站在原处，态度极其不好。
王高建感觉在姐这里借不到钱，他本来不想说什么，也不想再惹姐。谁知她竟然说她家的门不用他关这样的词，感觉彼此就是如何陌生一般。
王高建转过身勉强笑了笑。他没动，两眼专注地看着姐。“其实我也不是想给你借钱，四年前，你给你做卤肉的五千块钱，你如果方便，也顺便就给我吧！”
说完，王高建长叹一口气，仿佛想把胸中的抑郁怅惘吐个干净。
好多好多年前就过去的事，竟然被王高建突然一下子提出来。
“你个烂私儿，为了一个死女人，那个死婆娘有什么好，为了她来逼你姐，你还人吗？是，我是没钱，但是我不欠你什么，不就是差你五千块钱吗？你要逼死我们孤儿寡母，我给你，我马上就给你……”
王高建的姐姐冲过来，像要和王高建拼命，又流泪满面，马上转身去翻箱倒柜要找什么。外甥被吓得躲到内屋去。王高建也吓得赶紧去抓了自己包，跳出姐家的门，朝前方猛跑。
王高建跑出姐家那幢楼好远，眼里噙满泪水，也没想到为五千块钱会和姐闹成这个样子。
王高建恨死自己，就是因为自己钱少，挣的钱不够解决自己家里的困难，还有张姐的问题。
王高建钻进路边一家看上去黑乎乎的小旅馆，黑小，他觉得这家旅馆才会便宜。
王高建浑身气鼓鼓的，交了40块钱，钻进了一间黑乎乎的小屋。他躺在床上，王高建禁不住又想着张姐，不明白为什么要从姐家里逃跑？是他不对？是哪里不对？王高建抚摸自己的脸、手、又伸到嘴唇，脖子，王高建仿佛不认识自己一般。
王高建晕晕沉沉地睡下去，第二天醒来，他起不来，他连从床上趴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他不知自己是饿晕了还是身体出毛病了。
整个白天，王高建在努力拒绝回想，拒绝想到姐姐会骂他烂私儿那几个字，也让回忆靠着意念更想思索着自身的问题，他在江城近两年多，他不知他在江城工作了两年收获了什么？虽然挣了一点钱，按揭了那套房子，但现在他更加紧张，失业了，那一点积蓄只交了首期款，接下来每个月1800多的月供，而现在自己手头才有不到6千元钱，怎么办？还有张姐，张姐又怎么办？这一幕幕必须用钱解决的事在他脑海里转来转去。
不知想了多久，王高建又睡着了，黑夜笼罩，一切归于寂静。
王高建半夜里醒来，他抖擞着到了一些保温瓶里的水，自己的包里还有一包吃剩的饼干，咀嚼着，强制地往自己的嘴巴里塞。
这家旅馆里有老鼠在楼板夹层的跑动，隔壁房间有人在咳嗽。
王高建有了一些力气，他爬起来，朝旅馆外面走去。
王高建想找一个人倾诉，但是没有对象。
这已经是他回到黔城的第三天，天已经蒙蒙亮起来。
耳边的风声似乎大了起来，周围也出现了一些晨练的的老人或上早学的孩子。这时，一辆早班客车正不堪重负似在爬着一个坡，轧着水泥路面发出吱吱声。
王高建喘着气，似乎自己就是那被车轮碾压的沙尘。他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要不是靠墙，他扶着墙一把，差一点晕到在地下。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王高建靠在墙边，掏出包里的手机，关机的，他打开手机，看了一下，早上6点钟，那从前天晚上住进店，现现在的6点钟，自己在旅馆里呆了十几个小时？这么久，时间有时候对于是人过得快还是慢呢？
这时，王高建的手机叫了起来，是短消息。
他打开看，是江城的周强给他发过来的，还有其它几个原来的同事发过来，包括有杨维，都在问他在哪里？周强的短消息内容最多，说已经把他的情况和手机号告诉了轩诚策划机构，叫他不要慌，也不要忙，他在轩诚的兄弟会打电话给他的，那样的策划经理的职位依然还空着的。
周强的消息，还有其它人的消息，让王高建一下子觉得还好，自己毕竟还是有几个朋友，还有公司会主动来猎头自己，自己还不算太失败的。
但是王高建现在没有回复他们什么，他不想告诉别人自己在江城再在为张姐凑1万块钱正焦头烂额，为了五千元钱和误会自己对张姐的关心，自己的亲姐姐乱骂着他，让他无家可归。
江城来的消息，让王高建稍微振作了一些精神，他虽然暂时还凑不齐那1万块钱，但是他想先给张姐那五千块，一定要她不要再做去装哑巴“抢钱”的事……回到江城后，自己再继续给她想办法。
一路想着，王高建朝张姐家的方向走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