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借钱修路,收费还钱(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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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二十四章借钱修路,收费还钱(三)

    “师父!”

    “怎么了?”杨镖头扔下小册子,从车上蹦了下来。

    “前面有人!”

    “什么人?”杨镖头警惕的问。

    “好像也是镖局的,但是镖旗我从来没有看见过!”

    “还有多远?”

    “照我们的脚程还有一炷香的时候。”

    “我们先去看看。”决定了之后的杨镖头叫来另一个镖师,让他带队缓缓前进,杨镖头带着两个徒弟先去看看,要是不对,立即放出信号让他们避一避。

    转过几个弯,前面的路旁有个大坪。远远看去这平台就像晒谷子的地方,但是这地方放下一百两大车也没有问题,可是,这么大的地方准备做什么?不会是开店吧,可这只有两三个时辰路程,谁会住着?就这路程,开个让人歇脚的茶铺还差不多,可是开个茶铺这地方又未免太大了点。

    想着想着,就走到跟前。大坪整整齐齐的停着二十多两大车,居然没有结阵,而镖师们大都坐在一边用竹筒在一口大锅里盛饭,再在另一口大锅里面夹菜,少数几个盛了饭菜之后去车队另一边换人,一面放哨一面吃饭。再看看,这些不是拉货的,都是坐人的马车,而且车帘子拉得严严实实,估计是女眷吧。车上都插着兴隆镖局的旗号。想了想,好像是长沙的一家镖局吧。

    走近这个镖队,车队旁还在吃饭的二十多个镖师们都停下了手中的筷子,放下手中盛饭的竹筒,站起身来,一只手按在腰刀的刀柄上,警惕的望着他们。

    杨镖头心里一阵泛酸,大镖局不愧是大镖局,名号就是硬,身手就是强,运的镖就是不怕别人抢。想想自己镖局,为了押镖,一天到黑,风里来雨里去的,担惊受怕,生拍被别人劫了镖。饿了,就从怀里拿出冷了的馒头,咬几口还得塞回去下顿再吃,渴了,就到河边喝几口凉水。哪像这些大镖局的,大中午的还能停下来埋锅造饭,老天爷啊,自己镖局能遇上茶铺喝上点热水就谢天谢地了。

    杨镖头也知道规矩,走到车队旁边,就停下脚步,对众人一抱拳,向车队里面喊:“在下小字号澧州镖局的镖头杨新安,不知在此的是那一路英雄好汉!”

    “呵呵!原来是老合(江湖黑话:大家都是同道中人)!不要紧张,不要紧张!”众镖师后面一个中年汉子笑呵呵的说话。

    听到这话,众镖师又坐了下来,捡起筷子、竹筒,一小口一小口的往嘴里扒饭,但是腰刀放在大腿上,随时能拔出来迎战,眼睛也盯着来的三个人。

    这时候就是默许自己能进去了。

    杨镖头向后面的两个徒弟使了个眼色,往前走了几步,杨镖头走到刚刚说话的中年汉子前,而那两个徒弟只是象征性的走了两步。

    杨镖头向那中年汉子一抱拳说:“不知阁下是?”

    中年汉子也是一抱拳:“失礼失礼!在下小字号长沙兴隆镖局镖头王荣生!”

    “没有想到诸位英雄好汉是省城里面的,失敬失敬!”

    “哪里哪里!混口饭吃而已。”

    虽然说同行是冤家,加上这条路修好之后,想到以后就竞争会更加激烈,这冤就更大了。可是在镖局不实行,镖局最重要的就是讲究个“义”字,镖局是同行,更是朋友,就像是海上遇难,一方有难,八方支援。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翻脸的。

    “不知阁下是那一派的?”杨镖头开始攀渊源。

    “在下乃是京都会友镖局三皇炮捶拳门下张文彩第三代弟子。”

    “哎呀!真巧!我是京都会友镖局三皇炮捶拳门下于连登第三代弟子。”

    “原来是同门师兄弟!失礼失礼!”

    “师兄在上,请受师弟一拜!”杨镖头站起来就要向王荣生磕头。

    “老兄折杀我了!”王荣生急忙拦住杨镖头,说:“还不知道入门谁先,谁后,就算是,也不用行此大礼啊!”

    “师兄年长,自然为大!”

    “哪能啊?要不然我们就不要以师兄弟相称,就以兄弟相称可好?”

    “就依老兄的!”杨镖头没有拒绝,然后小心翼翼的问:“老弟还要再次盘道盘道(江湖黑话:套话,问点事)。”

    “老弟你尽管问,哥哥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不知这条路修了多久了?”

    “才修好没有多久,老弟你不知道吗?”

    “以前有过耳闻,可这是第一次跑!”

    “哦,原来老弟你是来趟趟道的!(江湖黑话:探路)”

    “惭愧!惭愧!老弟我不是趟道的,而是挑竿来的(江湖黑话:保镖)。”

    “挑竿?”这下王荣生吃惊了:“道都没有趟过,就挑竿来了。”

    “托线孙(江湖黑话:保镖人)时候紧,而且怕摆咳(江湖黑话:下大雨)就只好先脚行(江湖黑话:跑)上了!”

    “哦,原来如此。”王荣生表示理解,镖局有时候会遇上些不好对付的镖,不接吧,怕砸了招牌,接吧,又怕砸在了手上,到最后还只能接下来。难啊!幸亏兴隆镖局遇上个……

    “这条道,到哪儿了?”

    “还有一炷香,就到临澧县城了!”

    “就到临澧县城了?”轮到杨镖头吃惊了。

    “是啊!”

    “这么快啊!”杨镖头感叹:“以前这时候还是在荒郊野岭,到临澧县城都快擦黑,只能在城里住店,月日(江湖黑话:两天)才能到澧州洗脸(江湖黑话:回家)。没想到啊,没想到啊……这样子,天黑前能到澧州吧!”

    “能,我们都脚行(江湖黑话:跑)了七八回了。”

    “老哥你这是……”

    “哦,送几个果(江湖黑话:女人)去省城!”

    “哦!”杨镖头有点放心了,怪不得找省城里面的镖局,估计是省城里有个官员或者大商家把自己的家眷接到省城里去。长毛正在湖北乱着了,石门、澧县这些靠近湖北的县难保安全,省城长沙上次有了守城的功夫,都成了人们心中安全的地方,再说了,湘勇还留了几个营头助防了。

    “这么没有看见豆儿(江湖黑话:姑娘,这里指女镖师)?”

    “嗯……”王荣生没有做声。

    杨镖头也知道不能继续这个话题,赶快问别的:“老哥你保客镖还敢亮”

    客镖保护的不是财货,而是旅客,所以客镖又叫人身镖。能雇用镖师护驾的旅客大多是上下任的官员,或是迁居及回籍探亲的富商大贾。他们都是携带眷属、携带钱财的阔主,是贼人算计偷袭的对象,不但目标大,而且行动不方便。所以保客镖比保物镖、银镖、坐镖都要难,不但不能丢镖,而且还要给大人、小姐、老爷、太太们以诸多方面的安全感。

    因此,最难保的镖自然是为达官显贵、富商巨贾保驾护航的客镖,因为要确保他们在来往途中生命财产安全,的确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所以镖师走镖时,若保的是货镖,一般都会在插上镖旗,采取明保的方式;倘若走客镖,就必须采取暗保的办法了,一般不插镖旗,镖师们的衣着也均是家人打扮,这足以说明客镖的难度之大。

    “呵呵!我还怕点子(江湖黑话:敌人)不来了!”

    “哦。”看看人家大镖局,就是硬纣!

    这时,兴隆镖局的镖师们吃完饭,但是锅里还有很多饭,都是白米饭!杨镖头和两个徒弟咽了咽口水,白米饭啊,平常只有在保镖进了城的时候才有机会吃上,平日没有活干的时候还不是大米搀着包谷、红薯对着的。瞧人家大镖局,顿顿都是这样的白米饭!

    兴隆镖局的一个镖师起身,走到马车前,敲敲车框,里面就递出两三个吃干净了竹筒和筷子,镖师收起之后又走到另一架马车旁重复动作。

    哎呀,这就是没有女镖师的不方便,要是有女镖师在,让这些女眷也方便点。

    想着想着,杨镖头的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老弟还没有吃饭吧!”

    杨镖头难堪的笑了笑说:“还没有。”

    “不早说!我也没有吃完,一起吃吧。狗伢子,再劈两个竹筒,搬三双划十子(江湖黑话:筷子),再剁点马蜂子(江湖黑话:肉)给老合安根(江湖黑话:吃饭)!”

    “好叻!”

    “我看还是算了吧!弟兄们都还没有吃,就我们吃了……”

    镖师们都有口福,不论走到哪里都吃得好,雇主都得管饭。镖局柜上的伙食,肥鱼大肉不常见,可是大米白面是有保障的,猪头、猪蹄、牛羊下水是餐桌上的常物。一般的商店开饭时分三桌,大掌柜、二掌柜、三掌柜、内柜(账房先生)、外柜(跑外的业务员)是吃小灶;伙计们吃中灶;徒弟们吃大灶。镖局上上下下的饭可是一个锅里出来的,不分等级,这是由于行业的特殊性决定的,因为一旦出了事,大家都得拚命,所以吃饭时也就得吃一锅饭。也正因为这个原因,年高望重的老达官和刚进门的小学徒,在工资收入上也就差个一倍左右。从这点上来看,镖局颇有些平均主义色彩。

    “看不起老哥我是不是?你们镖局的安根老哥我全管了!”

    “这怎么好意思了?”

    “什么不好意思的?”王荣生豪爽的说:“并肩子俱是一家,班山喝酒,呷渴茶,呷崩吃饭各密,山居凑肯(啃)草过黄咱说。”(江湖黑话:朋友都是一家人,就要以茶酒相待,等其酒足饭饱,飞走,大家还是好朋友)。

    “咱说,响卦走高,俱是一家;合家朋友,吃遍天下,脚踮之地,让与兄弟吃。”(江湖黑话:暗挂子支杆挂子都是一家人,合得来的朋友,你是吃遍天下的人,脚下这脚尖大的地方,就给兄弟我留口饭吃吧。)听到王荣生这样说,杨镖头小心翼翼的试探一下,看看兴隆镖局是不是来抢饭碗的。

    “并肩子阳关大道尽管走,我自有独木桥趟。鹰爪孙,搬梁扣盅汤钵子,可不能结了梁子!”

    (江湖黑话:朋友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但是官府上的人拿筷子蘸点水喝,可不能结仇。指让杨镖头放心,不会侵害他的利益,但是官府中人让他们来跑镖,也就是抢了杨镖头的利益,可不能结仇。)

    杨镖头送了口气:“我管马里,不管马外,总是荣笔;我花马里,你花马外,俱是一家。”(江湖黑话:我管的是这片地方,不管外边,大家都是为了生活;我是这片地方挣钱,你发外边的财,其实我们都是为了生活,一条道上的朋友。”

    这时候,澧州镖局的镖队到了,杨镖头招呼着其他镖师认识新朋友,再用了餐便饭,吃饭的时候,又听说是同路,就照应着一起上路了。不过,说一起上路的时候,杨镖头发现王荣生好像有点不痛快。想想也是,对方保的都是女眷,自己一方全是大老爷们,干的都是重活,汗流浃背,臭气熏天,熏着了怎么办?不过么安全第一,这么多人,劫道的恐怕不敢来了。

    吃完饭,两个镖局的镖队又上路了,杨镖头凑到王荣生身边,对着《湘勇高速公路交通管理局》,一条一条不懂的就问。王荣生也耐心的给他解释,并且举出实例。杨镖头连连点头,心里想着,不愧是大镖局,人家看这玩意?还不跟那些算命先生一样,手到擒来。幸亏他们不是来抢饭碗的,要不然,下一口还不知道去哪吃了。

    这边王荣生在暗自流汗,这家伙的问题怎么这么多啊?再说下去,我可没有货了啊。幸亏那天教我们这些东西的时候,我没有偷懒。要不然……王荣生打了个冷战,幸亏当时学会了,要不然当时就得像那几个倒霉蛋一样,脱了袜子、鞋,当众相互在脚心挠痒痒,笑得那个死去活来的……

    正说着了,又是一声:“师父!”

    “妈的!怎么又是你!每次你喊我都没有好事!”杨镖头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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