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血吐到别人身上,想说故意的也不容易。那人看清了白芷的面容,不由惊声道:“怎么是你?”
白芷一看,这人还真认识,正是恨她入骨的李虔惜,她点点头,笑着问候,“李大人一向可好?”
李虔惜并未回答她的话,盯了她一瞬,忽然刁住她的手腕,温声道:“你受伤了,什么时候的事?”
白芷对他突如其来的关切有些不适应,忙抽回手,轻声道:“最近一直这样,一想以前的事就会吐血,而且好像越来越严重了。”
或许因为同样儿时的玩伴,虽然有时候对他有些微词,但事实上白芷并不讨厌他,反倒有种阔别已久的亲近感。所以当他问起时,毫不犹豫的就说了实话。
“是吗?”李虔惜放了手,从自怀里掏出手帕开始擦脸,接着是头,等一切都擦完了,他才定了定神道:“这两天张先机就回来了,希望你能活到他回来为止。”
她也希望能到那一刻,但谁知道老天爷肯不肯收她?白芷心中一激荡,血不由渗着嘴角又流了出来,滴滴落在地上,一,二,三,四,五,居然组成了一个漂亮的梅花样子。她头一次现,血原来也可以是这样美的。
“里风大,你先离开吧。”李虔惜关切地看着她,眉头紧紧拧起。他本来以为自己很恨她,但看她这个样子,心却没来由的绞痛起来。忽然很怕这个女人会像风一样,‘嗖’的消失不见。
“没,在哪里都一样。”白芷苦笑一声,她的身体是内毒,受不受风实在一点影像都没有。她掏出一粒丸药塞进嘴里药虽然不能治愈伤痛,但聊胜于无吧。
他们说话地这个空挡。大典仪式已经近尾声。文倾澜也开始脱掉身上地衣服紫金袍。滚龙衫。珠丝衣件接一件地。直到上身光溜溜地。犹如新剥壳地煮鸡蛋。自现在开始。他要坐在青石之上一天一夜。饭也不能。水也不能喝。连动都不能动一下。
白芷叹息一。开始同情起他来实做皇帝有什么好。受别人所不能受。忍别人所不能忍。还要在这里等着山风呼呼地吹。
仪式结束后。满朝文武却没一个散去。一个个盘坐在台阶之上。一行台阶两个人。相对而坐从坛顶排到坛下大家都要在这里陪着皇上挨饿。那浩荡地声势。直坐地身姿。却让人想起放在烤架上地腊肠。
此刻午时已过。出门赶地很急。早饭根本就没吃在看到那一排排腊肠排列地姿势。顿觉胃里起了一种变化噜噜地。甚是响亮。
真是地个时侯却肚子饿起来。白芷看看四周。似乎并没有人注意她刺溜从人群里钻出去。打算去哪里找些吃地。刚吐了血。身体正虚。可必须得用有营养地东西好好补补。
可是等她花费力气走进行宫厨房。赫然现这里根本没开火。只有靠墙边地两个筐里放着一筐白菜和一筐萝卜。其余地全贴了皇封锁进柜子里。几个御厨围着案板闲磕牙。神态甚是悠闲。
直到这时,她才知道今天到明天午时之间是根本不供应饭食的,不止皇上,所有人都得陪着一起挨饿。
她还以为只有皇上和大臣们挨饿呢,白芷摸摸鼻子,脑子开始疾速转着,或许到山下找点吃的是个不错的主意。
离灵山脚下三四里的地方,就有村落和小镇,她走到山下,找了个小铺吃了一大碗酸汤水饺,方觉得精神也好了许多。打了个饱嗝从村子里走出去,一扭脸忽然现一个卖包子的铺子,腾腾热气从笼屉里冒出,隔着老远就能嗅到一股肉香。
白芷闻见包香再也迈不动步了,掏出几个铜板买了三个包子揣进怀里,打算上山的时候偷偷拿给文倾澜吃。现在他正在挨饿,想必肚子也不好受吧。
转过村角就是上灵山的小道,沿着小道没走几步,突然一只手伸在她眼前,接着一个清冷的声音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打此过,留下买路财。”
好熟悉的劫匪抢劫话。白芷一抬头,眼前这个人更让她觉得熟悉。
“子墨,你怎么在这里?”白芷惊喜地叫道。
“好几天没看见姐姐,想你了。”凌子墨笑着,身子立刻腻了过来,一把抱白芷。
似乎嗅到她身上的一股肉香,他不由兴奋起来,“姐姐,你有吃的吧,我饿死了。”说着也不管白芷同不同意,伸进她怀里把三个包子掏了出来,然后一口一个,转眼,两个包子就填进他的五脏庙。他的嘴巴一向大的惊人,就那大嘴岔子张开,一口可以并排着容下两个。
这是饿鬼投胎的吗?包子可是专门留给文倾澜的,白芷心痛的都快哭了,趁那第三个包子入口之前,立刻夺了过来,半是祈求道:“子墨,这个给姐姐留着吧,你去不远的村子,什么好吃的都有。”
凌子墨配合的没跟她争抢,但那看包子的表情很有些意犹未尽。他也没有去村落淘换吃的,反而跟在白芷身后一起上了山。两人一边走,白芷一边旁敲侧击地问他,这几天去了哪里。虽然觉得那日见到的蒙面人并不完全像凌子墨,但她依然不放心。她很怕,很怕这个孩子不知天高地厚的当真杀了人。
“姐姐,你这是怎么了?我奉皇命驻留燕云,昨晚才得了特旨,连夜赶路来到这里,连饭都没吃呢。”凌子墨扁了扁嘴,显得甚是委屈。
不是就好。白芷擦了一把汗,她连日来一直心神不定,到了此刻才算稍稍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凌子墨做的,管那个恶魔是谁,都跟她无丝毫的关系了。
两人上了山,凌子墨似有差使在身,急匆匆的告辞走了。白芷转而回到行宫快到时才出来找到张唯心。
“这个包子拿给皇上吧,他一天都没吃东西了。”白芷掏出那
扁扁的东西,交给张唯心。
张唯心看了一眼,很怀这扁扁露馅的东西会是传说中的包子有些不确定地问道:“这东西能吃吗?”
“当然能吃了,人要是饿到极处,什么样的东西都觉得好吃。”白芷强自辩解。这都怪凌子墨他一抢一夺之下,它才变得扁扁的。若不是心疼文倾澜的身体,她才不好意思拿出手。
“好吧,我去试试吧。”张唯心答应着终于接了过来,说实话,他实在不确定皇上会对这样的东西感兴趣。
文倾澜听说这烂东西是白芷特意从山下带来的,微笑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什么也不肯吞下一口。他现在是在与神明心神相通,求的就是诚心,怎么能因为一己之欲破坏庆典。
张唯心遵旨退去。
此时已是夜晚时分,祭坛上并未点燃很多灯火,忽明忽暗,看人看得很清楚。四处静悄悄的,除了微弱的风声和山中小虫的鸣叫,根本听不到任何人语是一声咳嗽,也传不到耳中去。
就在这一片的夜色里,忽然‘咔吧’一声轻响,接着又静了下来,不一会儿又‘咔吧一声。
许是跟当年的凌子枫同住一起的缘故吧倾澜对这种声音最了解不过。这根本就跟那个人半夜三更偷吃东西,所出的声音一样嘛。
封大典禁食一日是祖例,乃是提醒后世祖孙不忘百姓疾苦亲身体会老百姓挨饿之苦。看来还真有些家伙不听话呢,居然敢在大典之日偷吃可是对祖宗神明不敬的事。
奇事年年有,不怕死的人也特别多。既敢在这里偷吃,可是要付出代价的。文倾澜忽然嘴角起了一丝冷意,或许他可以借这件事大做文章,没准能改变现在的困境也未可知呢。
就在封禅大结束后的次日午时,文倾澜在张唯心的搀扶下,从青石上站起来,接着穿衣,戴冠,恢复了华丽的装扮。
吹了一夜的山风,他微微有些鼻塞,不由连打几个喷嚏。看来他的身体也不如以前康健了,这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似乎从金州回来以后,他就经常会头晕眼花,连精神都有些不济了。
张唯心适时的递上一方手帕,文倾澜擦了下鼻子,一转身,面对着台阶上的文武大臣。
他向下扫了一眼,经历了一日一夜的折磨,台阶上一个个坐着的大臣,如霜打的茄子,垂头丧气地毫无生机。只有少数几个腰板挺的笔直。
“把你们的头都高高昂起来。”文倾澜高声呼道。他的声音高亢,在幽深的山谷中传的甚是悠远。
“遵旨。”文武大臣立刻把胸挺了起来,头也高高抬起。
“很好。”文倾澜点点头,低沉地声音道:“朕昨夜得到神谕,就是因为大齐朝纲败坏,百官不遵法纪,欺上瞒下多之,贪赃枉法多之,玩忽职守多之,……,所以神明才会在大典之前降下处罚,意在提醒世人国家是老百姓流血流汗建造的。”
文倾澜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瞧下面的众臣都一脸的惊愕,突然拔高声音,道:“瞧瞧你们现在,都干了些什么,不思悔过,不知进退,封禅大典居然也敢偷吃干粮,违背祖训,视天地神明为无物,你们可有把大齐的昌荣看在眼里,又把朕这个大齐皇帝放在心上。”
祭坛下一片寂静,大臣们头微微垂低,都不禁面有惧色。或许谁也没想到皇上会如此厉言厉色。
文倾澜冷然扫视了一眼,又道:“身为大齐的一份子应该多为国家建立功勋,维护老祖宗的基业,也只有咱们站得直了,行的正了,天地神明才会保佑,才会有大齐明日的繁荣。”
他一番话讲得冠冕堂皇,句句掷地有声,话音刚落台阶下就有人疾声高呼道:“大齐昌荣万岁。”
接着,随着这呼声,越来越多的人都跟着呼喊起来:
“大齐万岁。”
“大齐皇帝陛下万万岁。”
文倾澜在一片激昂呼声中走下祭坛,他要办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昨晚所有偷吃的人全部抓起来,处以严惩。祭坛四周有的是盯着的眼睛,若大臣们以为趁黑可以为所欲为,那可是大错特错了。
偷吃的一共三人,都是文官,且是三四十岁的壮年。身为大齐官员,连一日一夜的饿也挨不得,还有何颜面活在世上。文倾澜大笔一挥,当即判了三人斩监侯。
一场硝烟,就在这几句激昂陈词之间销声匿迹了。借此机会,他严厉痛斥了某些想借机会大型风波的官员,又把龙水泉被污乃是因他失,天将惩罚的谣言彻底摧毁。顺顺当当的推到了偷吃三人组身上。
能有这样的效果,连文倾澜自己都难以置信,不由暗自得意,大赞自己不愧为天下第一的聪明人。
_
大典之事告一段落,御驾从灵山返回。在这之后,文倾澜一直派人追查蒙面男子的下落,也让人沿着白芷所说的逃跑路线寻找过,可惜除了一座废弃的金矿之外,一无所获。
近年来因为金矿开采严重,造成很多地方塌陷,文倾澜怕塌方的响动影响灵山的神明,便停止了开采,也因此出现了几座废矿。也就是这几座废矿,倒成了凶手作案的最佳工具,却是文倾澜怎么也没想到的。
追不到凶手,一时之间,皇后的死就成了一个难解的谜。对于此事,众说纷纭,有人揣测皇后是被仇人所杀;也有人说皇后因为坏事做的太多,受到神明的处罚;更有无稽之人认为,有恶徒见皇后长得漂亮,遂起歹心,奸污不成,才行凶杀害。对于这种莫名其妙的说法,竟然也有人相信,还为此大呼皇后死的冤枉。很让人有些哭笑不得。
文倾澜找不到凶犯,便暂且搁置在一边了,现在让他感兴趣的是另一件事。(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idianm,章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阅读!)
方便下次访问
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