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中张灯结彩,笙歌管弦,处处精致繁华,炫人耳目。
天元皇朝过年的风俗与空蝉前世所熟知的相近,年三十吃团年饭,初一去至亲府中拜年,初二至十五走亲探友,按身份与亲疏从前往后排。初一至十五,将军和夫人先是带着三个孩子(王美童、王美雪、王梓涛)去宫中请安送年礼,接下来便是各个亲朋好友府中流水般的送礼和赴宴。
这一切都和空蝉无关,她并不算真正意义上将军府里的小姐,她只是一位客人,一位长时间的寄居者。
年三十后,她和碧儿两人安静地呆在碧竹院内,她或看书练字,或与碧儿煮茶闲聊,或绣上一个荷包、一方锦帕。
叶平有空时会过碧竹院来请安,他来将军府后,被安排住在管事们住的大院里,离碧竹院有一段距离。因为并不是府中的下人,将军和王赵氏也没给他安排具体的工作,只是忙起来就叫他去帮忙做事。这阵子,将军见他做事稳妥,口风又紧,便时常带他出门。
泽西自从年前那夜偷偷入府来探过空蝉后,便不曾来过将军府。空蝉偶尔想起那夜,犹觉是梦境一般。她也不主动去打听泽西的消息,只是静静等待。
这一日,空蝉正与碧儿在房内煮茶闲聊,叶平来了。
叶平二十七八岁,曾做过空蝉父亲的书僮,他不仅能文,还习了点武,年长后升做管家,很得空蝉父母的信任。他瘦长身材,一身深蓝素色长袍,气质儒雅中透着干练。
叶平给空蝉施了礼,空蝉便请他落座,又吩咐碧儿给他上茶。
一边喝茶,叶平一边从身上掏出一封信递给空蝉。淡青的信封上空无一字,空蝉却直觉是泽西写来的,一时也不急着打开,只收进袖内。她并不多问,只是说一些无关紧要的闲话。
见此情景,叶平也不多说,只是看空蝉的眼里便多了一丝赞赏的笑意。
两人又闲聊一阵,吃了一点碧儿端上来的点心,叶平便告辞而去。
这天晚上夜深人静时,空蝉一个人就着床头的烛光打开了那封信。
泽西风骨峥峥的字迹便出现在空蝉眼前:
“一向年光有限身,等闲离别易消魂。”
没有落款,另附了一行小字――“从来只道无情人,如今却识相思苦。不知卿是否也同此情?还请稍作等待。”
空蝉不禁莞尔,这是否算是情书呢?那么冷峻的泽西,竟能写出如此热切的情书来,真是难得呢!
又看了几遍,怕留着此信会惹祸端,想要就着烛火烧掉,又觉心中不舍。略一思索,只是把信封扔在火盆中烧掉,信还是折了个小三角藏进香囊内随身携带。
从那天后,空蝉随身带的香囊又多了一个。
空蝉的新年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过了,她也不觉得遗憾。繁华热闹的生活一直都不是她的追求,她只愿平凡、平安地渡过每一天。
正月过后,美童来碧竹院的时间又多了起来。这一日,她又拿了几个小玩意来给空蝉,都是些过年时长辈们送的礼物。
“空蝉,你一个人在家很闷吧?我也很想你一起去玩的,可是二娘不让,她说你不姓王,不好带到亲戚家去的。”美童撅着嘴,闷闷地说。
“没关系啊!我也不喜欢热闹,呆在家里才好呢!”空蝉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笑道。
“真的呀?那就好!”美童立马又高兴起来,黑曜石般的大眼睛笑得眯了起来,象一弯月牙。
笑着笑着,美童脸上出现了一抹可疑的红晕,她吱吱唔唔地说:“空蝉,我六月就要满十四了呢!阿爹说我大了,要订一户亲呢!”
“呃!你要订亲?”空蝉愣了一下,又笑了起来。“不知姑父会给你找个什么样的良人呢?”
美童笑眯眯地说:“前天阿爹问我想嫁一个什么样的人,我就说象南哥哥那样就好了!空蝉,你说如果我嫁给南哥哥好不好呢?”
“羞不羞,哪有姑娘家自己挑女婿的?姑父没说什么吗?”空蝉笑得越发厉害了。这个美童啊,还真是可爱呢!好在将军是宠爱她的,应该会为她找一个好的归宿吧!泽南也不错,可以考虑。
在这个世界上,美童是真心对待空蝉的,和她现有的这个躯体有着血肉至亲,也是空蝉现在唯一的女性朋友。空蝉也真心的希望她幸福。
泽南应该是喜欢美童的,虽然他经常揶揄她,甚至偶尔还捉弄她,但他看美童的眼神很是不同。这点空蝉可以确信,毕竟她的灵魂是28岁,这种少年男女的感情前世也曾经历过。
没过几天,空蝉正在碧竹院内练字,碧儿勿勿地从外面赶回碧竹院来,说是有人派人来将军府提亲了,正是李家嫡长子――李泽南。
美童的婚事很快就订了下来,李家的聘礼没几天就送了过来。李王两家就此订下亲事,择好了吉日在六月中旬,只等六月美童生日过后就举行大婚的仪式。
订了婚后,美童不能再随意出青桐院,每天都有嬷嬷教她学礼仪规矩,王赵氏也奉将军之命每日去青桐院给她讲解如何孝敬公婆、服侍夫婿、持家理财。空蝉只能偶尔买通嬷嬷们让她进青桐院探望美童。
在一片详和喧闹中,空蝉心中的不安却越来越重。美童出嫁后,她在将军府处境更为尴尬――将军一直对她不错,但他常年不在府中,府内的事都是王赵氏说了算。王赵氏对她是不冷不热,美雪看她的眼神也不善,如果真有什么事,又该怎样?
有备无患,只能提早做好准备,空蝉暗对自己说。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