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少沛面色难看地扫了一眼目前的状况,突兀地立在课室的讲桌旁,干脆紧抿着唇一声不吭。
“安静,快安静!”一直跟在卫少沛身边的少女突然提高嗓门大喝了一声,竟压下了满室的喧嚣,效果竟比卫少沛那两声不高不低的喝止要强上许多。
看来这帮人是需要威慑的,太书生气并不管用。
“郑芝瑤,她是谁呀?”一位大个子男生扯着粗大的嗓门问道。他身边几个男生也七嘴八舌地向那位叫郑芝瑶的少女询问。
“你……他们问你是谁,你自己说吧!”郑芝瑶拿手戳了戳空蝉,示意她自我介绍。
所有的目光都停在了空蝉身上,她只好开了口:“大家好,我叫叶空蝉。”
她一句话就完事了,学子们仍是紧盯着她不放,有几个甚至象查户口般,不依不饶地向她提问。
“年龄,年龄呢?”
“姓叶,不会是那个叶家吧?怎么来丁班了?”
……
“安静。都回自己位置上坐好!”空蝉正在想要不要回答。身后突然响起了一把严厉地男声。课室内立即鸦雀无声。
学子们动作神速地回了各自座位。只剩下空蝉独自呆呆地望着身后那人。
他应该是京学地先生吧。二十七、八模样。剑眉虎目。身高足有一米八二以上。长着一双模特般地长腿。他并不象一般地天赤男子穿着大袖地宽衫。而是一身合体地墨灰长袍。衬出他强健匀称地体型。最引人注目地是腰间竟悬着一把一米多长地古朴重剑。
按现代人地眼光。他这身装扮很酷很另类……可这样出现在京学府。也未免太招摇了吧!
“你是新来地?”他上下打量了空蝉一番。面无表情地转头。冲噤若寒蝉地学子们吼了一句:“不就是来个插班生。你们闹什么闹?……吴致远。刚才就数你嗓门最大。坐后面去。把你地座位让给叶空蝉。”
那位粗嗓门地大个子男生不情不愿地收拾起书本。从第三排正中坐到了最后一排地空位上。空蝉在众目睽睽中坐上了他原来地座位。左侧是卫少沛。右侧是郑芝瑶。
“现在开始讲课了,今天讲诗经中的《风击鼓》。”先生此言一出,空蝉听到许多学子都出了口长气。
没想到这位酷先生却是教诗文的,这与空蝉想象中大不相符,她还以为是教剑术或马术之类。
“《风击鼓》你们都熟透了,不如咱们来玩个游戏好了——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从现在开始,一柱香的功夫,以此句意做诗一首。”先生接下来一席话,空蝉又听到了满堂的吸气声和不满的嘀咕。不得不说,这位先生出题还真是刁钻,铁定是位难缠的人物。
空蝉也开始犯愁,《击鼓》传达的是那种生死相隔的无可奈何之情,想另外做首诗,表达如此苍凉沉郁的“死生契阔”之情,实在太难!……刁钻,先生实在是刁钻!
一柱香功夫,在一众学子心里实在是短得可怜,听到先生两声咳嗽,大家都抬头望他,愁眉苦脸、抓耳挠腮的是大多数,一脸平静自信淡然的也有几个。
先生在讲桌后踱了两步,一双眼在课室前后扫了一遍,才慢悠悠地道:“叶空蝉,你来吧!……也让同窗们见识一下你的文采。”
除了卫少沛,周围的人都松了口气,一时气氛轻松了许多,甚至听到有人在轻笑。
空蝉一边在心里骂那位幸灾乐祸的,一边磨磨蹭蹭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无可奈何地念道:“荷叶生时春恨生,荷叶枯时秋恨成。深知身在情长在,怅望江头江水声。”
佛祖保佑,这首诗还没有问世,先生也不要太挑剔诗意是否符合才好!
此诗虽是写情、写相思之意,却远及不上那种生死离情,空蝉实在搜不出合适的,又不能在上学第一天就交白卷,只能拿来抵数。
课室里一下子静了下来,腹内草莽的学子们眼睛在空蝉和先生间来去,卫少沛和另几位读书还算用功的学子却只盯着空蝉,仿佛她额上刻了“怪物”二字。
先生在她刚念完就呆住了,半晌,才“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学生们有几个也笑了起来。
空蝉尴尬地立在当地,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叶空蝉,你在跟大家开玩笑吗?这首皇帝陛下送长公主远行时所做的诗,写的是兄妹间依依不舍的离别之情,可是人人皆知的……嗯,当然除了这里几个根本不读书的,他们例外。”先生强忍着笑,努力维持他威严
,学生则有几个不满地撇嘴。
呃?!!!……
空蝉很想立马扮柔弱装晕,或是找个缝钻进去。
真的撞诗了!糗大了……这也太巧了,撞谁的不好,撞了皇帝大人的诗!她又一次为撞诗这个问题紧张起来。
“玩笑也开过了,再重做一首吧!”先生轻描淡写地吩咐道。
重做一首,开什么国际玩笑!
要诗没有,要命一条,有胆过来拿吧!
老天爷,再做一首会不会又撞上呢?
…… 空蝉脑子里转了无数个念头,纠结了半天,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鼓起勇气又抄袭了一首,很没有自信地念了出来:“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亲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念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先生,想从他面上事先看出点端倪,做好再次相“撞”的准备。
先生这次还是先愣了一下,片刻后才面带笑容地挥手示意她坐下,意思大概是通过了。
空蝉还没坐稳,又听得他好奇地问了一句:“你这诗为何长短不一,并不似寻常的诗体?”
空蝉硬着头皮道:“我刚从天泽来,这是那边流行的新体诗。
”
“新体诗……原来如此!”先生恍然大悟。
空蝉埋头绞手帕、对手指,虽然皮厚,但抄袭还是很需要勇气的……
“当当”几声钟响,诗文课就算结束了,先生酷酷地大步走出了课室。
他的背影刚消失在走廊尽头,课室内又沸腾起来。空蝉课桌边围了一圈人,拿各种问题轮流炮轰着她。
空蝉耐着性子一一做答,实在不想答或不能答的,就含糊了事或三缄其口。不过片刻,关于丁一班新插班生的资料,就被好事之徒整理出来了:
叶空蝉,女,芳龄十四,待字闺中,叶丞相家的远房亲戚,暂住在叶府……
立马有人凑上前,向她打听叶家四姐妹的情况,空蝉以刚来不久,不甚了解为由,摇头拒答。
同时,她也从这些新同窗口中了解到,刚才那位麻辣教师大名蔡孟富,不仅教丁一班的诗文,同时也教剑术、体术和马术三门体育类课程,这倒是符合了空蝉的猜测。他为人严厉,好体罚,严重看不顺眼的,往往不惜亲自出手“教育”。
他在京学府任教五年了,一直都教最混乱的丁级班,而且是哪一个班最乱,他就会被派到哪个班。京学府对他体罚学生或出手教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闹出太大的乱子,院士姬大人对他的行为都是默许的。因此,丁级班的学生多半都畏惧他,称他为“猛虎先生”!
难道这一届最混乱的丁级班不是丁三班,而是自己所在的丁一班吗?
据目前情况看来,**不离十!空蝉只差没发出一声哀鸣……难怪姬大人将她分到丁三班时头疼了老半天,还连连对她说其它两个班都人满了,原来如此!!
叶子骏肯定是知道情况的,说不定当时匆匆地走了,就是因为憋笑差点憋出了内伤!空蝉想到那个外表光明,内心阴暗的二堂兄,脸色就不太好看。
“快看,那不是叶家兄弟吗?……怎么来了咱们丁级班?”大个子吴致远粗声大气地嚷嚷着。
“哎呀!是叶子骏!……真的是他耶!我有没有看错?”班上仅有的五位女生中的另一位娇小少女,自顾自地叫了起来,一脸的花痴表情。
“喂,你快出来,愣着干嘛?”叶子不耐烦地朝空蝉招手。
很多双带着探究的目光,从两兄弟身上又转到了空蝉身上。从来不进丁级班的叶家兄弟,难道真是冲着这位远房亲戚才来的?……嗯?不会吧?
空蝉慢吞吞地起身朝门口走去,落实了众人的猜想。
“干嘛?”她没好气地看着碍眼的二人,看来一心想要的低调学院生活,八成会被他俩搅黄了。
“吃饭去啊!难道你不吃饭吗?”叶子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气冲冲地住丁级班的出口走去。不是因为祖父交待要照顾叶空蝉,他们至于要跑到丁级班来给人围观吗?
叶子骏从头到尾没吭一声,但他只需悠闲地往那儿一站,俊雅非凡的外表配上一副吊儿郎当的表情,立即吸引了大多数的目光。
“走吧!”他惜字如金地吐出两个字,大袖飘飘地从走廊间穿过,引得窗前观望的少男少女们不停地行注目礼。
“叶空蝉,你还不快去啊!”那位发花痴的娇小少女在背后推了空蝉一把,空蝉只得快步跟了上去。(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