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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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十

    谢辉在千里之外殷勤关注着吕小曼和霄霄的情况,可是距离让他对这一切即使了解也爱莫能助,这是军人的无奈也是军人的悲哀。

    有那么多的语言赞美军嫂,有那么多的人歌颂军嫂,可是他们统统站在局外,有谁能真正体会这艰难日子的个中滋味呢?日子一页页缓缓翻过,吕小曼的脾气越来越大了,她的情绪根据心情时好时坏。吕妈妈他们被当作活靶子,随时忍受吕小曼这颗定时炸弹的狂轰乱炸。

    江城武汉的夏天潮湿闷热,这才刚刚入了夏,霄霄的尿不湿就不能用了,太热。吕妈妈的房子因为总是不见光,放久了的衣服都潮湿发霉了,整个密不透风的小空间里都充斥了淡淡的霉味儿。家里没有空调,两个孩子身上都长满了痱子,让吕小曼心疼不已也为此心烦不已。霄霄才四五个月,这个小小的奶孩子,躺在床上吃着奶都能尿床。吕小曼不停得给孩子端尿,可是床上还是不停得被尿湿,每一块湿辘辘的地方,吕小曼都要用身体去捂干,以确保霄霄在不停尿床的同时还能有干爽的地方睡觉。

    在采莲很小的时候,吕小曼曾跟吕小微母女睡过一夜,当时吕小曼朦胧得记得姐姐总是不停得起来为采莲做这做那的,那个时候她特别不理解,她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力量能战胜深夜里的困倦。现在,吕小曼算是深有体会了,原来有了宝宝以后,即便是在夜里睡觉,人也是保持着高度警惕状态的,以保证宝宝稍微有点儿风吹草动便一跃而起,并保持清醒状态。

    如果谢辉在身边,吕小曼的感觉也许会好一点儿。谢辉是她的脊梁她的依靠,而今,她的脊梁被抽走了,生活中琐琐碎碎的事儿都压在她一人身上,她不堪负荷,却又无处诉说。任何一点点儿不愉快都能成为她发火的导火线。甚至,无缘无故的,仅仅是劳累都能让吕小曼生出很大的坏脾气来。

    吕小曼发信息给谢辉说: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我嫁猪嫁狗也不嫁你了。谢辉刚开始的时候,还是可以用言语安慰吕小曼的,可是久而久之,苍白的语言哪里还有安抚的力量呢?谢辉不吭声,任由吕小曼说够了,气消了,才说:“宝贝,对不起,我爱你。抱抱你。”这个时候连个拥抱都是虚拟的,要靠想象来完成,让吕小曼觉得委屈。吕小曼的心软下来,她想象着谢辉温暖坚实的怀抱,顿时又生出许多懊恼的情绪来。谢辉也不想这样的,他多难啊,自己为什么要让他难过让他为难呢,自己怎么就不能给他一个稳定的后方呢?吕小曼说:“老公,对不起,对不起,请你原谅我的坏脾气。”谢辉也心酸,他说:“宝贝儿,你没错,都是我给你带来了这种生活,但是相信我,这一生我会补偿你的,我会努力给你安稳的生活。”吕小曼蜷缩起来,牙齿紧紧咬着衣角,眼泪就汹涌地流出来了。这不是一般人能体会的酸楚,手机上的日历显示着才六月份,要翻过这一年,谢辉才能回来,他们才能团聚。深夜里,吕小曼在手机上把日子一翻过,都要用很长的时间,一天二十四小时的熬过去,吕小曼觉得这是遥遥无期的守望。

    每夜每夜,吕小曼都要守着手机屏幕上日期切换的那一刻,又过了一天,离团圆的日子又近了一天,这是吕小曼小小的快乐,以安慰她绝望的守望。由于吕妈妈的房子白天在不开灯的情况下和黑夜是没有区别的,这种情况渐渐改变了两个孩子的生物钟,她们得从晚上的十一点睡到中午的十一点才醒来。吕小曼每天也跟着睡到中午,所以晚上她基本都处于清醒状态。吕小曼每天在凌晨的几个小时里辗转反侧,这段时间是相当难熬的。吕小曼把手机里储存的谢辉的短信息一遍一遍地看,这字字句句,都是谢辉的思念和柔情,如糖似蜜地浸润着吕小曼的心。

    回忆呀,真的是一比财富,适合在幽深的夜里拿出来反反复复地咀嚼梳理……

    ……吕小曼怀孕的过程中,有时候故意把谢辉指使到东然后指使到西,谢辉一旦觉察到吕小曼的故意,就跳起来反抗。吕小曼这个时候撇撇嘴,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说:“唉,我就知道,久病床前无孝子啊,你迟早会对我不耐烦的。”谢辉哭笑不得:“媳妇儿,这话用得不当吧?”吕小曼马上装出更委屈的样儿:“婚姻果然是爱情的坟墓啊,想当初,老婆一切都是对的,这才结婚几天?用个词儿吧,都有人挑刺儿了!”谢辉妥协:“啊,没错没错,您老用什么都没错儿。我就是您的孝子,您折腾多久我都好生侍奉,说吧,媳妇儿,您现在要怎么着呀?”

    ……吕小曼和谢辉才领结婚证那段时间,一到周六周日二人就买上两天的食物窝在家里充分享受二人世界的甜蜜小生活。偶尔,谢辉会让吕小曼洗次碗,吕小曼爽快答应,然后磨唧半天也不动身。谢辉催促,吕小曼撒娇问:“老公,你爱不爱我?”谢辉毫不犹豫:“当然爱了。”吕小曼伸出手天真无邪地再问:“老公,我的手白不白嫩不嫩?”谢辉已经看出端倪了,也不点破,还是老实地回答:“恩,玉指纤纤,又白又嫩。”吕小曼摆出一张无辜的脸:“亲爱的,你忍心你亲爱老婆的手在油腻中变得粗糙吗?你忍心你亲爱的老婆在家务活儿中慢慢变成围着锅台转的黄脸婆吗?你忍心……”“得了。”谢辉打断吕小曼:“媳妇儿,我错了,我有罪。我去洗,我去洗还不成吗?”

    ……从山东回来不久,谢辉带着吕小曼去武汉植物园看郁金香展。大片大片各色的郁金香缤纷地开,吕小曼就陶醉了,蝴蝶一样地穿梭奔走在花的海洋里。谢辉就追着给吕小曼拍照。歇息的时候,谢辉指着吕小曼蹲在花丛里的照片说:“老婆,这张真像你躲在花中拉巴巴被我偷拍到的样子。”好好一张照片被谢辉说成了垃圾,吕小曼可不依。正好不远处有一口大缸,不知道是不是工作人员用来浇花的。吕小曼使坏,非让谢辉爬上去,蹲着摆出一副拉屎的模样,并留下一张照片,吕小曼才作罢。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