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四座无声,尴尬气氛蔓延的时候,双溪和元夏进来禀报:“主子,已经收拾妥当了。”
此番出宫调养是皇帝御批的,故而夏雪轩四个丫鬟都能跟着出来,李嬷嬷久居宫闱之内,近来受到陈若兮等人的影响,也渐渐懒得跟这群丫头斗气,既然是出宫,规矩什么的也就放宽了,便任凭她们撒欢去了。
“麻烦你们了。”陈若兮站起来谢过,元夏摇摇头,实事求是的说道:“基本上都是魏诚和赵喜两个人在辛苦,迎夏她们早不知道跑到哪里玩去了。”说得陈若兮脸黑,前脚说完“人往高处走”,后脚她身边的丫鬟就充分体现出耳濡目染的成果“水往低处流”了,瞟一眼分明在幸灾乐祸却笑得谦虚恭顺的福樨,陈若兮转身看向福晖,“多谢王爷。”
福晖乍听见她道谢,连忙说:“不必不必。”
“就是说啊,都是一家人,道什么谢。”福樨说着已经站起来,“活也忙完了,我这个不相关的人就告辞了。”也不等陈若兮说什么,人已经走出厅堂大门,立刻就有点头哈腰的好奴才赵喜上前,跟着他主子的大步子,小步紧倒腾地追着。
“爷,不是我说,您刚才那话…忒酸了!”赵喜咂摸着嘴笑道,脑袋上被那柄油腊漆过的木柄扇子狠狠的敲了一下,便不敢再多说一个字了。这小郡主真是没良心,我们爷对她多好啊。
“你那是什么表情?”福樨眯着眼睛回头觑了他一眼,“她什么都不知道,对我恨之入骨才好。纵然多了许多不期望的枝节,她能跟五哥在一起总归是好过四哥的,更好过耽误在我身上。”
“爷,您的话我怎么听不懂啊。您肯定比那个傻…呆…呃,大智若愚,对大智若愚的五爷强啊。您要是跟皇上要,她怎么也是您的王妃。您这是何苦呢?”
福樨拉过他牵来的马,蹬着马镫跳上马,看着他慢悠悠的边说边往上爬,待他坐好才回答道:“求之,不得。五哥从来不傻,也不呆,他只是不求罢了。所以该是他的,怎么跑不了的。”他停了停,两人两马向着恭亲王府奔去,“赵喜,你信不信命?”
“啊?”风猎猎吹过耳际,听不清奔在前方的福樨的话。
“我信!我的命,她的命,从出生开始,不,比出生还要早以前,便已经注定了要如此了。哈哈哈哈。”
“爷!您笑什么呢?爷!您慢点啊!驾!”
他人已绝尘而去,不是冲着恭王府奔驰,只是在漫无目的地奔跑,在卖力的马匹的喘息声中,他内心早已无比的清明,纵使他多么卖力的驰骋荒原,这片荒原也不会变成茂盛的森林,也孕育不出任何希望。
在宫外的日子过的很快,每天充斥着陈若兮和四个丫鬟一起安排的“调养”节目:逛街、听戏、泡茶楼、下馆子。画掉了纸上的最后一行节目表,天也黑下来。
“嗯……好像没什么事可做了啊。”五个人围坐在圆桌前面面相觑,双溪除了护卫工作,并不参与她们五人的败家行程。偶尔陈若兮有拉她下水的心思,不是买个绢花逗她啦,就是拣个胭脂水粉盒子引诱她,不过最后能买下来的很少,毕竟陈家又的要比这些市井货品好上千万倍。挥霍的最多的应该还是泡茶馆、下馆子、打赏钱这三项。陈若兮当郡主的俸禄虽然不多,好在尘香小嫂子简直就是她肚子里的蛔虫,给她零花钱,够她们五个丫头在外面腐败的。
“郡主,你听说过烟雨楼吗?”探夏抻着脖子故弄玄虚说道。“听那些尚膳监的御厨们常说起,说是连王爷们都常去呢。”
“烟雨楼?”陈若兮琢磨着,这名字听着怎么有点像不和谐的地方呢?王爷们都常去?
“爷们儿们找乐子的地方,你们也想去?”门口传来冷得掉冰渣的声音。
“冷梅嫂子怎么有空过来?”陈若兮连忙站起来,虽说她只不过是个侍妾,又总是这么不招人待见的冷缩冰霜,但怎么说也是尘香最孤单的时候唯一的依靠,而且尘香也说:“她那个人啊,就是表面上冷罢了,其实很热心肠的。”不过她,她们都没看出来。
“小少爷又哭闹呢,我哄不来,尘香在账房核银子也支不开身。”她不冷不认的声音却是在请她过去哄孩子,可是怎么听也不像是在请人。陈若兮懒得跟她计较了,便随她去了尘香的小屋,果然还没进屋就听见那孩子上气不接下气却雷声震天的哭声。
“嗓门真大。”陈若兮推门进去,身后的王冷梅随口说道:“随娘了。”
她没理会,进屋抱起正漫天蹬腿胡乱抓挠的小孩,拍拍哄哄,抱抱晃晃,一会儿便不再哭闹,安睡如初了。
“倒像是你生的。”王冷梅一直坐在一旁看着,突然冒出这么一句,不冷也肯定不热的话,陈若兮放下孩子,在摇床边坐下,手勾着床沿轻轻慢慢的晃着。
“哥哥若是知道了,不知道是什么表情……”她望着那张闭目沉睡的小脸,将来肯定也是个帅哥。突然想起陈毓延对上官婉儿说的话,那些话已经传不到她的耳中,却烙印在她的心里:“将来,我们生一对龙凤胎,男孩子像我,一定不会欺负妹妹;女孩子像你,温柔漂亮。”“我们带着我们的孩子,回泰州,那里,是我出生的地方。是我们永远的家。”
“回泰州。回泰州。”她喃喃复念着,泰州的风景已经模糊的难以想起,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的家,在记忆中已经模糊得看不清楚,然而每每念起,都似能嗅到桃园粉桃盛开时的阵阵馥郁芬芳。
那是家的味道。那是身在越龙的陈若兮熟记的家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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