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雨霁青穷无颜色(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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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贤王爷的相好肉这么少,比老子的婆娘漂亮是漂亮,但摸起来一点也不过瘾啊。”

    “啊!”陈若兮只觉得胸口剧痛,一只带着污泥的丑手捏上她的较小的左胸,胸口的疼痛难忍,头上的头皮撕扯得痛苦更加难忍。

    福樨看在眼里,黑暗中不知他作何表情,却是迟迟未动,陈若兮愤恨的怒视着他,混蛋!你还不快救我!你这个恶魔!就这么看这我啊!人未动,只听见后面传来声嘶力竭的喊声:“啊――!不!不可能!你怎么会!你怎么可能会!啊!”

    身上的痛感依然健在,头上的揪扯感不见了,胸口的抓捏力量也没有了,但是身后不断传来液体喷涌的声音,陈若兮掉在地上,面前的男子一动未动,但是身后传来的除了喷涌声还夹杂着骨骼碎裂声,那声音似曾相识的恐怖。朦胧中看见无影灯下晃过的柳叶刀,自己的身体被切开时也是这样的声音。她第一次听到过别人发出这样的声音是……马车上,侧倒的无头男尸,穿银蛇蟒纹靴子的男人,血液的恶臭味道弥漫在狭小的空间里……曾经在她面前毫不留情的斩去她的家丁的项上人头的人,是…墨子玉。她为何会忘记?忘记自己与那个男人的第一次见面时的血腥残忍?

    她跪在地上,迟疑着扭动脖颈回头,却被一双温暖的手挡住了视线,身体落入那意外温暖的怀抱,紧紧地,紧紧地,好像很久以前,这具肉体记忆中的温度重新来到了她的身边。“别看。”他的声音为何要颤抖,脸上感到一丝温热,她迟疑着抬手触摸近在咫尺却无法得见的脸,手指触到那灼热的湿润时,她颤抖了。手指被灼伤,身体被他灼伤,这么熟悉的感觉为什么想不起来!为什么她不是陈若兮!

    “别哭。”手再次抚上他的脸颊,满是潮湿的泪水。他的身体剧烈的颤抖,松开了陈若兮,如同见到厉鬼般看着坐在地上的陈若兮。彼此相望却不相识,时光抹去了痕迹,曾经的记忆几乎快要决堤,福樨的眼中第一次流露出恐惧,他上前拉起陈若兮,“你……是谁?”

    “福兮…我没有死。我还活着。”陈若兮的声音响起,陈若惜听着他们的对话,却不是陈若惜和福樨,她不语,他静视。面前的男人迷茫恐惧的眼神在黑暗中异常脆弱,他不记得了,陈若兮不记得了,但是记忆中又分明有那些声音在干扰着他们的记忆。

    “我是……若兮啊。”她的声音为什么会颤抖,为什么她害怕直视他那双受伤的眸子?“我…我是陈若惜啊。”

    他突然的低头,不堪直视同样绝望的眼眸,抹去了脸上未干的泪痕。正如陈若惜没有陈若兮的记忆,福樨亦没有福兮的记忆,不该有,不能想起,无法记忆起。拖起她向前走去,头也不回的问她:“还好吧?哪里痛?头发要不要重新梳一梳?”

    陈若兮没有回答,就被他一路拉着到了最下层,铁栅栏的监狱全部变成了厚重的铁门,只有小窗口透漏的铁链声,知道里面有活着的人。福樨突然停下,从怀里取出一把雕工细致的木梳地给陈若兮,“梳梳头发吧。”

    她点点头,接过雕刻着一株绿绒蒿的木梳,昏暗中也能看出雕刻之人有多么细心,举起木梳,迟疑着碰到头皮,嘴里忍不住溢出一声呻吟。

    “我来吧。”他不由分说抢过木梳,极轻柔的一下一下为她梳起长发,看着一把青丝滑落,他面上流露的痛苦不为人所见,握着那一把青丝咬紧牙关,咽下那难抑的自责和愤恨。“若兮,对不起。”

    虽然没有看到,但她就是知道,那掉落的青丝一根根揪痛着身后的男人的心,现在一根根就藏在他怀袖中。他的自责没缘由的让她心痛,明明是她放开他的手,为什么要自责呢?明明他为了救她杀了朝廷的要犯,她也不会责怪他了,为什么还不放过自己呢?她低着头,背对他坐在天牢昏暗的台阶上,他为她绾起发髻,将木梳别进她不高的花髻中,原来的翡翠簪子早被摔碎踩坏了,一把淡雅的木梳,不明材质,散发着淡淡的兰花薰香,让痛感也觉得淡了。

    “谢谢。”几乎在他插上木梳的同时,陈若兮的声音传来,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般。

    从阴凉潮湿的地板上站起来,似乎花了很长时间。他抬手指向正前方的铁门,“婉婕妤就在那里面了。”陈若兮感激地看他,低眉却见他手中拿着一把玄铁钥匙,“这是……?!”

    “出来后再给我。”他并未再看她,只将钥匙塞进她手中,“我先回宫了。”

    这是什么意思?陈若兮痴然看着那人离开的背影,为什么每次都是她这样目送他消失在黑暗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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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绿绒蒿:云南八大名花之一,生长在寸草不生的海拔5000米以上雪山草甸,是治疗哮喘气虚、解毒清热的名药,有“雪参”之称。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