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当他走过一条小巷,他发现自己竟然来到了一处聚集地。这里不是宽阔的充满商铺的大街,沿着青石板路,两旁是矮矮的民居。青石板湿漉漉的,起伏不平,但是很光滑,可见每天都有很多的人踏过这里。
身边有人经过,步履悠闲,小孩子在打闹,不时从他旁边窜过。
绕是这样自娱自乐的世界,他还是很快被人意识到了。
耳边传来窃窃私语:“那谁啊?”
“是官吗?”
“不像!”立马有人否决,“你看他穿的就不是官的样子。”
“是哪家大商人吧!”
“商人哪是这样?”虽是小老百姓,这点常识还是有的。
“哼!”一个老头说话了,他吸了一下烟斗,吐出一口烟,“你们就是没见识,这人都认不出!”
“他大叔,他谁呀?”一大妈立马凑过去问。
“你们这两天不都在谈他的事儿吗?怎么见了正主反而不认识了?”
“我们这两天……”大妈搔搔头,“不都在说皇上立后的事情吗?”
“除了皇上立后的事情呢?”
“就是……哦——”大妈反应过来了,声音拔高拔高的——“剩下的不就是撒魔王子和圣女的事情了吗?”随即她倒抽一口气——“他是撒魔王子!?”
“撒魔!他是撒魔……”窃窃私语迅速传开,还没等撒魔反应过来,整条街的人都知道撒魔王子来了。
他暗自叹气——要是在战争中信息的传递也能如此之快就好了!
双龙国的一大传统就是爱聊八卦,八卦永远比军情传得快,所以才会有今天有人八卦说“凉敏国的皇上在妓院里面扫地”,明天才传来消息说“凉敏国被破,皇族人全部沦为下等奴隶”的军情这种笑话。
所以,尽管他一般都留守边关,但是从边关将士身上就已经能深刻体会到双龙国人嚼舌的功力了——身为将军,被当作八卦的主角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因此,现在的他很能冷静对待。
他发誓,他真的很冷静——尽管满大街的人都在用看怪物的眼神在看着他!
忽然,身后传来刺破耳膜的大吼:“臭小子,你又把我胭脂偷出去玩了……”然后一个小孩一溜烟从他身边穿过去,,手上隐隐约约可以看到还拿着一个胭脂盒子。
撒魔本来不会察觉这种小事的,但是显然那个男孩的母亲的声音太具有穿透力了,所以除了死人,这条街上的人都听见了。
但是大家都是邻居,平时也已经习惯了,所以没有多少人对这件事情表示注意。
接着,一个胖胖的还抱着婴孩的妇女追过来了——“臭小子,你别跑!”身体本就肥胖,再加上抱着一个胖娃娃,她怎么可能追得上她儿子?
果然,追到撒魔身边时她已经气喘吁吁。一咬牙,她看都不看一眼,把婴孩往撒魔怀里一塞,提起裙子就往前追去,一直随着男孩消失在街角。
撒魔顿时化身为岩石——动弹不得。
被他抱在怀里的婴孩打了个呵欠,转了一下小脑袋,居然给他睡过去了。
而街上的人不约而同地转过打量他的脸,各自忙碌去了,一下子把他当成了隐形人。
现在,是什么状况?
小街道很忙碌,很喧嚣,充满了生活的味道,一切,都很正常。
但是对于撒魔来说正常就往往意味着不正常。
扮演了半炷香时间的岩石(或者说树杈?),婴孩的母亲终于拉着她儿子回来了,一边走还一边骂着:“叫你不要偷胭脂你偏要偷!老娘买胭脂不花钱吗?……”
在经过撒魔身边时,顺手把婴孩抱走,连谢谢都没说一声,仿佛把撒魔当成摆在路中央的摇篮般理所当然,动作甚至出奇的熟练。
或许,她经常这样把小孩“托付”给路人吧。
撒魔有些困惑地想。
他正要迈步继续往前走,却在抬头的刹那凝固住了。
前方,女圭静静站着。她身边有人经过,有灰暗低矮的民房,有喧嚣的声音……但是所有这一切,仿佛都在她的衬托下隐隐散去,整个画面只有她。
一个正在对着他微笑的女孩。
两人就这样隔着人群,相对无语。只有女圭的微笑,暖暖的,仿佛春日里在朝阳下飞舞的粉蝶,调皮而轻盈,仿佛诉说着别人不能懂得的遥远故事。
旁人的好奇注目并不能对他们造成任何干扰——他们都已经习惯这样的眼神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