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的胎儿无法承受凌云的煞气，很有可能没有出生就夭折了。”到时，凌云也还是不能投胎。
“所以要我的？”
“对。将军带有王族的血统，再加上……”女圭稍稍犹豫了一下。
“再加上承袭魔族的煞气，延续下去的血统才有可能配得上那个千年难得一遇的怨婴。”撒魔接下去。
“对。”
“为什么一定要帮他投胎？”一个无药可救的怨婴，用得着这么拼命吗，连贞操都不管不顾了？
女圭微微一怔：“想就是想，还要理由吗？”
“他只是一个怨婴。”
“对。”她知道这一点。
“你可以继续封印他，就像几百年来你们圣族所做的那样，反正，他也逃不出来。”
“可是，既然我能帮他，为什么不帮？”女圭偏着头，有着蠢蠢的天真。
撒魔凝视着她的眼神，那样的坦荡，那样的无所畏惧，那样的……理直气壮。
是啊，她的本意就是救人，根本就用不着扭扭捏捏的。
撒魔垂下眼帘。“很抱歉，我不能帮你。”
女圭的嘴唇微微张开，仿佛想说话，但终于还是放弃了。她凝视着撒魔，银色的眸子里面开始有透明的液体打转。
不是吧，就算他拒绝，她也用不着哭给他看呀！
“圣女。”他微微皱眉，叫唤道。
女圭眨眨眼睛，把眼泪收回去，但眼圈却微微红着，在她近乎透明的肤色衬托之下，尤其动人。“女圭让将军伤心了？”
就在刚在那一瞬间，她感受到了他的抑郁。
她的请求，似乎触碰到了他心里最深最敏感的伤口。
那样深沉的忧郁，令她不由得也跟着伤心起来。
撒魔有些震惊地看着她——她太敏感了，就那么一瞬间的情绪波动既然就能让她差点落泪。
他叹气：“你应该留在圣地，一辈子都不要出来。”
她是一个太敏感的仙子，人间烦乱的气息，杂乱起伏的悲喜，不是她能承受得起的。
“女圭很好，谢谢将军的关心。”她微笑鞠躬，恢复了宁静。“其实女圭的承受能力是圣族人之中最好的。”要不然，她就不会号称是圣族最厉害的传人了。
“不管怎么样，你还是回去吧。”撒魔背对她，拒绝。
“将军，”女圭轻声叫他，“你不想看一看凌云吗？他很像你。”
“不必了。”他的眼神微黯，但是没人看见。像他，不好。
“将军，”女圭轻轻柔柔的声音传来，“他只是想出生，这有什么错？为什么不行？”
为什么不行呢？他虽然犯下大错，但是五百年的惩罚，够了，真的够了！
再怎么说，他只是一个小孩子，一个等待了千年还没有迎来他的母亲的孩子。
“就算出生了，也不过是一个受人唾弃的魔星，何必？”撒魔的眼神投向树林深处，眸子带上深林的墨绿色。
“不会的。”
“你凭什么肯定？”不是他想嘲笑她，但是她真的很天真！
“因为我会爱他的，只要我爱他，他就不会变成魔星！”女圭靠近他的背后，“而且，你也会爱他的，不是吗？”
“你觉得我能做一个父亲吗？”他不认为自己有做父亲的潜质——就如同大家之前认定的，只要是他的种，就一定会是魔鬼的化身。
“将军会是世界上最优秀的父亲。”女圭语气中的笃定令人惊讶。
“为什么？”他不由得转身看她。
她的眼眸澄净。“比海更宽阔的是天空，比天空更宽阔的是天堂，比天堂更宽阔的是地狱。”
他不明所以。
“将军，”她一字一句，“天堂只能容纳纯洁，地狱却能容纳一切，包括最沉重的罪恶！”
这就是她的哲学。
或许不为世所容，但是她始终坚信着。
怪不得，她一点都不怕他。
“你太天真了。”他说，“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事情并不像你想的那样单纯。”
“女圭只要一次机会。”
“可是你很有可能会害了很多人。”生一个魔星出来，实在太冒险。
“报！”远处忽然传来声音。
两人看去，只见一人骑着快马奔驰而来。“圣旨到，镇北将军接旨！”
“璎珞五年八月十五，适逢双龙国册封国后大典，命圣平王回朝参与盛事，见旨即行，不得有误！”
就因为皇上的这一道圣旨，撒魔提前结束了他的训练，赶回王都。
马车内，撒魔面无表情，盯着脚下绣垫的纹路出神。
“将军？”女圭叫他。
自从接到圣旨之后，他就经常这样失神。
他已经有将近二十年没有回皇宫了，现在皇上给他这个机会，他为什么反而不开心呢？
“圣女，”他说。
“是？”
“既然地狱比天堂宽容，为什么所有人都祈求上天堂？”他问。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