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唐天强经过四处托人找关系,终于得到了一张自行车票,昨天刚刚如愿地从县供销总社里购置了一辆“大金鹿”牌自行车。唐天强就用这辆崭新的自行车载着高山到城里的国营浴池里洗了澡,到理发店里理了发,并到县供销合作总社给高山买了一套的深蓝色的中山装换上。人佩衣服马佩鞍,高山回到村里的时候就越发显得仪表堂堂了。
第二天傍晚的时候,一辆挂着北京军牌的墨绿色的吉普车缓缓地开进了我们村。一个解放军战士在驾驶室开着车,牛克山端坐在副驾驶位置上。他的表情上尽管严肃而平静,但他的心里却象刮起了九级台风,掀起了滔天巨浪,他在暗自盘算着,该怎样面对与自己分散了十八年的亲密战友?
我们大队的孩子们都乱糟糟地跟在吉普车的后面喊着,奔跑着。村里人都已经知道这是专门来接高山的车,有些大孩子在前面飞跑着为汽车引路,汽车终于在我们四队饲养院的门口缓缓停了下来。
唐天强领着高山从饲养院里走出来,与牛克山热烈握手。
从车的后排座上下来两个解放军战士,手里捧着崭新的军服、军帽、军鞋。他们步伐整齐的走到高山面前,立正,向高山敬了一个庄严的军礼。
高山有些紧张,却又茫然地不知所措。唐天强走到高山的耳边说了几句话,领着高山走进了饲养院,那两名战士在后面紧紧跟着,一起走进了高山居住的那个房间。
五分钟后,房门打开了,一身戎装的高山在两个战士的伴随下从里面走出来,高山越发显得威武不凡,围在周围看热闹的人群欢声雷动。
牛克山与唐天强热烈握手,再次对他表示了感激之情。看到高山今天终于和战友相聚,唐天强也很激动,他的两只手各握住牛克山和高山的手,叮嘱高山以后有空常回来看看。
牛克山领着高山一起上了汽车,关上了车门。汽车发动后,原地掉头,顺着原路慢慢的向村外驶去。
这时,唐天强首先带头鼓起了鼓掌,我们也都大叫着鼓起掌来。我鼓得最起劲,不一会儿,我的手掌就发红了,又酸又痛的,但我还是那么用力鼓着。随后,我跟着孩子们一起飞跑着去追赶着汽车,高呼着高山的名字,一直到汽车不见了踪影。
两天后,汽车驶进了北京军区某部干休所。在钱震山的办公室门前缓缓停下。
小张搀着钱震山从屋里走出来,牛克山跳下汽车,来到钱震山的面前,没有说话,默默地搀着老首长的另一只胳膊。一个战士跳下汽车,打开了车门,高山从后面的座位上跳了下来。
“山娃,真的是你吗?”钱震山细细端详着自己苦苦思念的战友,一把抓住高山的大手,老泪纵横。高山望着眼前的这个老人,听到他的呼唤,他的眼睛里瞬时飘过了一丝光亮。
山娃?山娃是谁?这个名字听起来有些熟悉,却又好像那么遥远。
高山皱着眉头冥思苦想了一会儿,但最终还是回复了原状,他的眼睛迷茫的看着钱震山,脸上露出傻傻的笑。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