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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个少年总带有血的味道的梦境。

    日复一夜他看着那个早已过去却永烙脑海的时刻,某个少年渺小的身影跪在断桓残壁间哭泣,徒劳无功地挖掘过去的残片,拼凑著不成形的尸块。空气中充满血肉烧焦的恶臭,混著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腥味,但那并不是令他呛咳呕吐的唯一原因。他那时不懂,现在依旧无法理解,?什么不过两天一夜的旅行,归来时迎接他的不是母亲的笑容和哥哥的招呼,而是染满鲜血的残破记忆?

    “小鬼,我们打烊了。”厚重的啤酒杯猛然?向桌面,惊醒了曲肘沉睡的少年,“今晚的住处还没着落?”

    “别叫我小鬼。”红衣银发的少年皱了皱眉,起身靠向椅背,拍掉脏污T恤上的饼屑。他没有回答另一个问题,反正两人都心知肚明。“有头路吗?”

    “还头路咧,你到这里也不过半个月,就已经恶名昭彰啦!”男人哼了一声,转往隔邻的桌子,熟练地一手收杯一手收盘,宽衬衫在如柴的骨架上晃荡,稻草人似的。“听说前几天杰克找你押货,你倒半路和他的手下干起来,结果整辆车翻到河里是不是?他气得要死,现在正到处找你呢!”

    “叫他有本事尽管来。”少年漫不经心的打了个呵欠,“他手下没一个像样的,我连剑都没拔就把他们全解决了,不过有个穿黑衣服的还挺有两下子就是……”

    “听着,小鬼,”男人将杯盘一股脑丢进水槽,随手在裤子上抹了两下,走回少年面前。“你到底是想接生意,还是想找碴?这行也是讲信誉的,你再这么干下去,到时恐怕只能拿那家伙去典当啦!”

    他一边说一边瞄向少年身后,倚墙而立的巨剑高及男人的胸膛,柄上的花纹细腻繁复,剑刃在昏暗的光线下依然闪烁生辉,彷?正急欲上场战斗。一般人大概连扛起来都嫌勉强,很难想像少年挥舞它就像耍枪一样俐落。

    一意识到他的视线,少年猛然站起,声音中不觉泛出了杀气:“敢动它一下就没命。”

    男人无奈的摇头,举手做投降状:“就算是父亲的遗物,也用不着防成这样吧?我说真的,小鬼,你做生意是很拼命,这也是为什么还有人指名要你的原因,可是奖金猎人最重要的应该是自己的命吧?不管是为了钱,刺激还是复仇,死了可就什么也没有了。”他顿了一下,意有所指的牵动嘴角。‘当然,想自杀的话又另当别论。”

    少年微微变了脸色,开口想说什么又吞了回去。男人脚跟一旋,乒乒乓乓的收起另一桌狼籍。

    “好了,快滚吧,我已经破例多留你二十分钟了。”

    “大爷我听你说了这么多废话,就不能让我待到早上!”

    “付钱的话我当然会让你住,努力工作去吧!”

    几乎是被顶著背脊推出了门,铁门落锁的声音在冰冷的空气中显得特别清晰,二楼的霓虹灯陡然熄灭,将少年留在街灯苍白的光圈中。

    居然说他想自杀……几番考虑后选择了右手边的小巷,少年自嘲的扬起了嘴角。

    虽然他也不很确定,自己是不是真想这么做。

    来到这个城市不满一个月,而他早已算不清这是第几个落脚处了。

    背负父亲最后的遗物离乡背井只有一个目的,从那个仅余破碎记忆的夜晚起,复仇就成了他唯一的目标。多少年来,这个字已经烙进他的心中,融进他的血液,但十年徒劳无功的追寻,只让他体认到世界有多么辽阔,而自己又是多么渺小。就像眼前无止无尽延伸的街道,他麻木的刻下一个个脚印,却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也不知道到底能走到哪里……

    也许为了明天的食宿工作倒是个好理由,否则有时他根本不知道要为了什么继续走下去。

    街道两旁的建筑大门深锁,窗洞后一片阴暗,几个烂醉的妓女?跚而过,叫嚣着粗野的谩骂。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坐倒在寂灭的橱窗前,额上血?尚未凝结。隐隐作痛的胃提醒少年从中午过后就没吃东西,大约也近十天没洗澡换衣服了。说起来上件生意会搞砸也不是他的错,谁叫那几个空有肌肉的家伙欺负他年轻,还把脑筋动到他的剑上。事实上,光是?了这件稀世珍宝,他就不知遇上了多少麻烦,有时他几乎要想,身?恶魔的父亲留下的唯一遗物,是不是本身就有足以蛊惑人类的魔性?

    “小兄弟,借点钱吧。”满脸横肉的大汉挡在面前,威胁的晃著手中的枪,少年视若无睹的越过他,继续向前走。

    身后传来夹带生理字眼的脏话,伴随一声爆响,少年却轻松侧身避开子弹,以眨眼都来不及的速度回身欺去。

    壮硕的身体随着肋骨断裂的声响平飞出去,男人重重撞到墙上,几乎是立即昏死过去。少年走近几步,毫不迟疑的伸手探向他的衣服。

    “切,便宜货。”聊胜于无的添上裂纹处处的皮夹克,搜光男人口袋中的几张钞票,少年继续沿著不知名的街道走下去。

    幽魂般的水气自脏污的地面升起,鼻息在黑暗中凝成白雾,单薄的衣服全然挡不住冬夜的寒意,再不找个地方栖身的话真的会冻死,而且起泡的脚也快支撑不住背上的重量了。

    眼光不经意瞟向左方的巷子,试探的走了几步后发现曲折的墙恰可挡风,在一扇紧闭的小门旁还发现了两捆旧报纸,少年赞了一声,俐落扯开捆绳,将报纸铺成厚厚的坐垫和盖被。

    小心将剑支在地上,疲惫的双腿终於获得了舒缓,暖意也稍微流回了四肢。少年朝不甚牢靠的庇护所再缩进去一点,放任意识慢慢沉入黑暗。

    门锁弹开的声音落在耳畔,对刚进入梦乡的少年而言响如炸声,他猛然抄起剑柄,翻身滚开,伏低身体?备攻击。站在门边的穿着白色风衣的少年微微睁大了眼,吃惊却不带敌意的盯著他,好一会儿才领悟到自己的处境似的,慢慢举起双手,垃圾袋中的杂物随著他的动作微微作响。那明显是刚刚欺负过奈叶的某人幼时的姿态。

    红衣少年愣了一下,不禁有些?尬,垂下手臂站直身体,还没来得及说话,那个某人突然开口:“这样不行哦。”

    “啊?”少年眨眨眼,困惑的瞪著他。

    ”看到对方好像无害就放松了警戒,可能会受到意想不到的重击哦。你还是新手吧?”歪着头,白衣的少年好奇多于评论的打量眼前的陌生人,“不过,闪避和攻击的动作都干净俐落,再多些实战经验,会成为出类拔萃的高手吧。”

    少年瞠目结舌。

    “你怎么知道――不对,你怎么知道我是做哪一行的?”

    “看就知道了啊。”

    回了句不像答案的答案,明显是此处主人的某人弯身放下垃圾袋,看著满地凌乱,摇了摇头。

    “这样不行哦,回收员会很困扰的。这么冷的天气也不应该在外面打地铺。”

    “我没地方去。”

    “是吗。那就进来吧。”

    少年睁大了眼。

    “进去?”

    “不过你得先把报纸捆好。”

    “我没钱。”少年脱口而出。

    “我知道。”年轻的老板说著就走了进去,留下敞开的后门。

    少年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迅速收齐四散的报纸重新捆扎,而后小心翼翼地探进屋中。他没有将门关上,这样如果情况不对还可以立即逃跑。

    储藏室只留了一盏小灯,墙边堆了许多箱子,其中一个敞开的箱盖下露出了排列整齐的酒瓶,角落放着清扫用具,铝制的办公桌上散落著空瓶、杯盘和饼乾空袋。看到包装上的图案,少年缩成一团的胃立即发出了抗议,他暗想这里的老板既然放他进来,应该也会请他吃一顿吧。

    打开另一扇门,少年突然发现自己身在一间酒吧中,此刻室内空荡荡的,一个客人也没有,天花板上的灯已经熄灭,只余吧台上方的照明。桌椅排列整齐,空气中犹留烟味,从染著烟雾和油渍的玻璃门望出去,可以看到巷子对面不知什?店的俗丽彩灯。刚才的白衣傻瓜站在吧台后,熟练地将一个个高脚杯放回架上。做这一行几年,少年对识人也有些自信,但他却发现自己很难汇整对这个人的印象,甚至因那太过稳健的态度而隐隐感到烦躁。

    “你是开酒吧的?”

    “都是朋友的东西,我刚刚接手这个店铺。”老板微微一笑,将肘边的大碗推过来,“吃吧,你看起来很饿了。”

    碗里装著各种坚果和小脆饼,应该是客人留下来的,但少年也管不了这么多了。他只顾著狼吞虎咽,连苍真说话时都没把头抬起来。

    “你是奖金猎人?”

    少年嘴里塞满了食物,只咕哝了一声算是回答。

    “背上的东西是你的武器吗?挺有意思的。”

    少年警觉的动了一下,提防他伸手过来,但依然没有开口,一方面是他又丢了一把坚果进嘴?,一方面是酒吧的大门突然发出了巨响。

    双扇玻璃发出尖锐的碎声四散飞溅,男人跟著碎片直飞进来,撞翻了两张桌子。

    “救……救命……”男人在自己的血泊中挣扎,右手自肘部以下已然缺截。

    和现在一样的平静,老板微微蹙眉,但语调依然平和:“你这样违反规定了哦,罗柏。我只负责干活,可不帮人收拾善后啊。清扫和损坏的费用,我计算后再向你请款……”

    他的话被另一声咆哮打断了,和普通的狼嚎师吼不同,那声音来自最深的幽冥地底,重重敲击人的鼓膜与心脏,彷?死亡的黑暗凝聚成形,令所有活物为之窜逃。四壁也感到害怕似的颤抖起来,窗户被震得格格作响,几个酒杯从高处落下,摔出尖锐的破音。大碗翻落吧台,各种?色的坚果洒得满地,但少年并没有发觉。他注视着门外的黑暗,瞳孔微微扩张,被催眠似的伸手向后握住剑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

    他认得那种声音,那种气味,就和他站在那个面目全非的家,试著拼凑母亲支离破碎的身体时感受到的一样。不,不只是声音和气味,而是更深沉的,来自血液的拍击与骚动,正以奇异又清晰如针刺的方式告诉他,那是和他流有同样血液的族类,也是令他食不知味,眠不安枕,只求能亲手撕裂的魔物――

    少年发出一声宛如受伤野兽的咆哮,翻身越过吧台,不顾一切的朝门外吞噬了星光的黑暗冲去,手中高举的利刃在灯光下曳出刺眼的光芒,彷?正为能噬饮鲜血而雀跃。

    沉重的声响再度震动了窗户,隐约可以听到少年嘶吼著什?,但随即被更为凄厉的嚎叫声掩盖过去。老板忙着抢救架上的高脚杯,心想广场中央的雕像大约不保了。

    “真是冲动的家伙……”老板摇摇头,走出吧台,抽出村正,“也罢,我还是先处理这边的事好了……”

    他单膝跪在早已不再挣扎的男人身边,小心探了探他的颈侧,而后起身回到后方的储藏室,走出少年放任敞开的门。。。。。。。

    不知过了多久,咆哮声和碰撞声逐渐平息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更令人不安的死寂。苍真将最后一堆碎片倒进垃圾桶时,摇摇欲坠的身影跨过残破的大门,随即颓然倒在最近的椅子上。染血的巨剑脱离掌握敲向地面,足有三颗人头大的头颅滚向角落,拖出断续的血痕。

    他叹了口气,停下手上的动作,将身体倚在扫把上。少年身上的衣服已碎成布条,一道从右胸划向腹部的深口正汩汩流血,肋骨在被撕裂的肌肉下清楚可见。

    “还需要什么吗?伤成这个样子,你应该有心理准备了吧?”

    “不……不需要……”少年从齿缝迸出艰难的声音:“别管我……”

    老板似乎有些惊讶,但随即明白了少年这样说的理由,不由得扬起眉,注视少年的眼光也变得专注起来。在破碎的衣服下,烧焦的伤口正逐渐恢复正常的?色,黏稠的液体止住流势,肌肉和皮肤以眼睛无法辨识却很确实的速度再生、?合,直到他的身躯再度完好如初。

    “原来……混血儿吗……”半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他俯下身,绑紧垃圾袋的开口。

    少年仍苍白著脸瘫在椅子上,只用眼角瞄向地上的人体,似乎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死了吗?”

    “嗯。天亮后我会叫朋友来处理。至于这个……”老板掂量着那颗头颅,“我会帮你联络他的雇主,看那家伙的样子,价码应该不低吧。照理说这笔钱全是你的,不过我得先扣掉损坏、你的伙食和住宿费……”

    少年无心听他细数,粗鲁的打断了他的话:“他从你这里接的生意?”

    “我只负责干活,这已经是特例了。”

    “哪里可以找到他的雇主?”

    “想邀赏?”

    “我想知道哪里可以找到恶魔。”

    他注视著同样满头银发的少年,微微皱起了眉:“为什么?”

    “复仇。”

    短短一个字却包含了深重的憎恨、愤怒和苦楚,老板点点头。

    “我不能保证什么,不过你可以碰碰运气。入夜后这里会有很多人聚集,之中也许会有……”

    听到老板意有所指的尾音,少年陡地睁大眼睛,声音亦失去了控制:“有什么?”

    老板微微一笑,搁下扫把走向店后。少年这时才发现角落有个通往二楼的回旋梯。

    “储藏室里有替换的衣服,先把身上的破布换掉吧。上班时间后,打个电话叫人来修门,之前记得刷干净地板,把尸体拖到后面去。哦对了,垃圾要拿出去丢,下次别再忘记关后门了……”

    “他妈的现在就说!少唬弄人!”少年挣扎起身,抄起地上的剑。经过短暂的休息,因战斗和再生失去的体力正快速流回体内:“否则我砍了你!”

    剑刃带著七成力道掠出尖锐的光芒,向来少有人能闪躲他的攻击遑论接下,但老板连头都没回,一个移步就让少年挥了个空,钢铁敲击地板的声音令少年当场愣住,他怀疑的看著自己的手,想著是不是受伤使得动作变慢了。

    “入夜后再说吧,天已经快亮了,黑暗中徘徊的生物都该回到梦境里去,所以即使你睁眼守望也是白搭……”

    声音自薄暗中飘来,带著催眠般的节奏,少年眨著眼,竭力想看清那个隐在阴影中的身形,莫名的异样感却阻住了他的脚步,他咬着牙站在楼梯口,怎么也跨不上去。

    “对了……”他在阶梯中央停下,低头望著少年,“我还没问你的名字。”

    “……但丁。”迟疑了几秒,不甚甘愿的声音。

    “旅行过天堂与地狱的诗人吗?很适合你……我叫克鲁兹,你可以称呼我……来须苍真……”

    带著笑意的声音随著脚步远去。第一丝晨光透过巷口,探进门洞,落到了少年脚边,但仍注视著阴影深处的眼睛并没有发觉。

    “…………嗯。”奈叶揉了揉沉重的眼皮爬了起来。

    起床时间和平常一样是早上五点半。身体已经没有什么睡意,不知为何昨天似乎睡得挺安稳的。

    “啊咧?”身上盖着单薄但是温暖的白色风衣,因少女的起身而掉落在地上。

    拾起平静地落在地面的风衣,奈叶忆起了那个诡异到难以叙述的梦境。

    谁也看不到我的泪水,少年喃喃地说道,我要无坚不摧!

    “那算什么呀,真是的。。。”奈叶越想越奇怪,抱着手中的风衣歪头思量着,毫没来由的,她真想给那少年的胸口狠狠来一拳,然后当头叱责他一顿。

    可是,这本不应该是她,高町奈叶的差事。

    原本她就没有发言的资格,因为奈叶也相信这种努力,这种痛苦必能开花结果。

    但是,只顾埋头作战就不知原谅自己是错的。因此,那个少年的人生一开始就注定没有回报???而且,将永远守护着这个结果。

    这时,顺滑单薄的风衣从她指尖溜走了。

    “少女的春心荡漾固然很好,但是也不能拿我的衣服当做对象吧?要知道,衣料也是会呼吸的,不好好保养的话就没法拿来当遮体物了。”

    很不识相的拽着自己心爱的风衣,只穿着黑色无袖T恤的苍真带着一如往常的笑意看向奈叶。

    “。。。苍真先生。。。。。”明明眼前就是10年前救过自己的人,但是整整10年连一点容貌上的变化都没有,就来奈叶也开始迷惑起来,眼前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不过不解归不解,奈叶可不是一个会因为种族不同而不记恩德的女孩子:“虽然说得有些晚了,但是,再一次谢谢你,苍真先生。”

    “呃。。。。都是小事啦,小事情而已,不必那么记挂在心上。”

    某人开始在心里叹气,果然自己对女孩子还是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太阳升起来了呢。”

    在医院的阳台上,苍真和奈叶并肩而立,望着东方那升起的朝阳一同发出感叹。

    短短的一阵沉默之后,奈叶带着那一丝疑惑转向身旁的银发青年。

    “苍真先生。。。”

    “是?”

    “你懂得梦的含义吗?”

    “一点点而已,为什么要问这个?”

    “因为我觉得苍真先生不是普通人来的,所以应该比任何人知道的都多。。。。”

    “哦,那么要解的梦境是什么呢?哈哈,对奈叶的梦,我也很好奇呢。。。。”

    少女抬起头来,被初升的旭日照亮的俏脸上划过一丝阴霾。

    。。。。。。。。。。。。。。。。。。。。

    “是吧。。。原来是有关一个悲剧的梦啊。。。”

    梦的内容苍真在熟悉不过了,一个典型的恋爱式悲剧,人类总是被利益所引诱,为了某些可笑的原因甚至不惜牺牲同类之间的信任,这样的事情他看到过太多了,已经不再会为其哀叹了,只是。。。这梦的内容却和自己的过去有着几分相似。。。。。

    “你也许进入了一个人的记忆中吧。。。。掌管睡眠的神经受到了某些来自外界魔力的影响就会产生共鸣,从而以梦的形式再现一些记忆。。。。。只是一种无聊的意外而已。。。”

    如此说着,苍真的目光转向被太阳照亮的云端。

    所以,他发誓只有那件事自己绝对不会忘记。

    ――我要,无坚不摧!

    即使这不是自己的愿望,即使这是为了减轻自己的罪过的诡辩,苍真也要守护到底。即使被世上的人们疏远、即使像这样诅咒着自身,只有这件事他一生都不会遗忘,只因他付出的代价就是生命中第一次温暖的感觉。

    “。。是吗?原来如此啊。”没想到困扰自己许久的梦境就是一个小小的意外而已,奈叶脸上瞬间安下心来的表情可爱无比。

    “嗯。。。?”苍真的目光落在了医院门口那几个似乎见过的身影上,“那些人,啊。。奈叶,你的朋友们来看望你的父亲了。”

    “啊,是疾风,还有菲特啊。。。”奈叶原本先看到她们的一刻脸上带着无比温暖的微笑,但下一刻,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般望着身旁的苍真,“苍真先生。。。”

    “啊?”被恐怖的视线盯上的某人也愣住了。

    “可以请你先避一避吗?”

    “为什么?”

    面对奇怪的请求,苍真满脸的问号。而奈叶则是依旧一脸惊慌地神色,有些不安地绞动这手指。

    “因为,我在这10年间经常和疾风,菲特提起你,所以。。。。她们。。。。。”

    “她们怎么了?”苍真更加奇怪了,一个人类女孩被自己所救,然后把事情讲给朋友们听会有什么不利情况产生吗?

    “她们已经。。。。。”奈叶脸上的神情在为难里还夹杂着一丝少女独有的羞涩,“已经把你和我当成青梅竹马了。。。。”

    “啥???”苍真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彻底粉碎之后变为比奈叶更加恐怖,“现在人类的女孩子都这样吗?”

    “所以,苍真先生,拜托你。。。”

    “不行!”银发的青年想都不想就拒绝了少女的请求,“我要和她们把事情解释清楚。。。嗯?奈叶你要做什么?”

    苍真望着伸手抓住自己风衣领口的奈叶,眼中透出迷茫的神色。

    “对不起,苍真先生。。。”奈叶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了。

    傻女,你又没做出什么,干嘛和我道歉,就算你作了对不起我的事,我也不会计较的。――正当苍真准备这样说时,却发现奈叶的双手已经全身都涌动着魔力。

    奈叶使用的魔力并不多,产生的威力顶多是将人从十三层丢出去而已。但是,那一瞬间,苍真感觉到像在天堂般的无拘无束。风吹拂过耳边的声音如此凄美。。。。终于,那个时刻到了吗。。。。。

    “妈妈,对不起,我还是不能像你希望的那样。。。。。”

    苍真空茫地注视着湛蓝的天空,数着上面的云朵。数完的话,一切恶梦就会结束吧。

    那一刻,就像有一千个但丁的吉他在咆哮,自己霎时就像只鸟儿在天空飞翔。飞过云层,飞过天际,飞过支离破碎的阳台护栏呈现完美的自由落体,悲惨地以脸着地。如果不是腹中空空,他也许不能享受如此之长的空中飞行。苍真来不及回味其中奥妙,因为接连两下的重击令他抽搐得像只半死不活的鱼,艰难地呼出最后一口气。

    “那个暴力女。。。。”苍真在地上躺了好一会才艰难的爬起身来,完美地无视了身边一个目瞪口呆的行人之后,开始向事务所的方向走去,嘴里仍不忘碎碎念着。

    。。。。。。。。。。。。。

    阳光很快的从对面同样破败的街道缝隙之间穿过,每到这个时候,它总是会垂青这座建筑,苍真瞧着还带有一点橙色的光芒,它看上去温暖而轻柔,纯粹无伤的抚摸着早已残破不堪的墙体。

    或许它总将再次破碎,或许不会,苍真这样的在心里自言自语,他掏出口袋里的车钥匙,叮当作响的晃着它们,他打着哈欠,大大的伸了个懒腰,然后准备到市里的家具店逛逛。

    结束了对于每一个正常男人都头痛无比的采购活动,他看着被暴力塞进后备箱的折叠餐桌和椅子,想起售货员看到地址时皱着眉头打趣道“在如果不迷路的状况下床,办公桌和沙发大概要明天上午才能送到”,他懊恼的想起了今天晚上的睡眠问题,不,眼下最重要的是那满屋子的灰尘的垃圾。拇指用力的按着紧皱的眉头,他一声叹息然后决定了整天的清扫任务。

    开车七拐八绕的回到自己的家,苍真跳下摩托开始真的为售货员的冷笑话挠头的时候,一个小小的包裹被人安放在门口的台阶上,撕开坚固的纸质外皮,他再次对恶魔猎人管理处的仿古行为表示鄙视,随手将一打子暗黄的牛皮纸扔到一边,他看到了那个对自己并不算陌生的认定信。

    新的事务所还是那个名字,他抬起头看着大门上一块突起的位置,思量的要用什么样的招牌才配得上这座他已经想要永远为之停留的地方。

    整个下午加晚上的扫除倒是算得上顺利,当然要刨去但丁的骚扰,痞子如出一辙的对他的“思乡情结”进行讽刺,而且将打包的魔性武器“一不小心”扔到好不容易弄到一起的垃圾堆上的行为更加劣质,当然,苍真的故友同样保持着在他发怒之前逃逸的优良传统,瞧着自动的从帆布袋子里面钻出来的开始四处嗅的三头犬,一瞬间,他有种被命运抛弃的感觉。

    应该说他从没有帮上忙,苍真苦笑着将企图在垃圾上打滚的赛博拉斯拽过来,这个在人间呆的太久的魔物可能早已经忘了自己的身份,一门心思的做起他的宠物,摸着灰黑色的毛,他有些羡慕的看着对方正伸舌头的乞讨晚餐的笨模样。

    “好无聊啊。”但丁重新回到沙发上调转姿势大头朝下的躺着。。。反正今天是还没有的日子,没有人会在今天上门,而且昨天在外面和本地的小流氓狠狠的干了一架,他今天断然是不会出去的。

    有钱吃饭就不工作,是RY事务所的传统。。。

    “如果你下次再不收拾你的狗窝我就搬到魔界住去!”

    楼下正在收拾的某人在心底咆哮着。正在这时,敲门声在苍真爆发之前适时地响起来。

    “还没等开业就有等不及的客人啊。。。”一边郁闷的抱怨着,苍真迈过剩下的批萨盒子以及散落在地上的零碎的爆米花破唱片盒便当盒午餐盒晚餐盒。。。。。。

    “抱歉,尚未开业。”拿出但丁一贯的不屑语气,苍真甚至在门没有完全打开之前就已经将来客拒之千里。

    “啊啦,那样真是太好了。我还担心突然造访会给您带来不便。”

    门外站着的正是以名为“琳蒂?哈洛温”为首的时空管理局人员,看着对方如此之大的阵容,苍真不由得有些担心起来,昨天在他们的地盘做得的确有些过火了,看来这次事务所还是要经受一次在开业之前就被毁灭的结果。

    “呃。。。。。你找我有事?如果是你的委托的话,我想我会把它当成最优先事项尽快处理的。”

    虽然对方很有可能是来报复的,但是将女性拒之门外可不符合苍真的个性,他最终还是让开身位放那些人进来,尽管他刚刚把事务所收拾了一半,但仅余的垃圾还是让身后的女孩子们看得皱眉不已。

    “母亲,这里好恐怖啊。”

    “说得好,少年。”

    转过身的苍真站在布满垃圾与废弃物的空房间正中,俨然一副君主的姿态,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那个站在琳蒂身边的黑发少年:“如果你觉得我这里除了脏,乱,差之外无可形容的话,那么恭喜你――至少你还有点观察力。”

    “来须苍真先生,您也是刚刚搬到这个城市里来,会出现这种情况也是正常的。”

    完全无视了苍真那番含义不明的话,琳蒂?哈洛温依然那样和善地笑着,仿佛没有任何脾气。

    “可是这里的确很脏啊――不过有菲特当前锋,奈叶做后援的话我都是无所谓的啦。”

    “什么嘛,疾风。说得好像是住满了鬼魅魍魉魔窟。。。。。”

    “是啊,这里有的只是强大得可怕的苍真先生。。。不会有什么怪物吧?”

    “那种东西有哦,”意外的,苍真扬起细长的眉梢,带着不明的怨毒目光望向楼上,赞同着那个曾经帮他指路的,名叫疾风的少女的话,“而且还是很大一只。。。。。”

    “对了,到底找我有什么事吗?”顺手把一个pizza盒扣在正在垃圾堆中跑来跑去的萨博拉斯头上,苍真这才想起要问对方的来意。

    “哦,对了,我来此到访可是要向刚刚来到这个城市的您介绍一下,”让开半个身位,位于琳蒂身后的一位中年男子出现在了苍真眼前,“我们海鸣市的市长,麦克?汉格兰先生。他还说有事情要拜托你。”

    “。。。。。。。。。。。。”

    “哦,你好,来须苍真先生。本来我打算更早一些来拜访你的,很抱歉会议延期了。。。。”

    “唔嗯。。。。”苍真对来访的重要客人所抱有的兴趣显然不如那些花季少女们,“多多关照。”

    市长有转向那个蹲坐在一堆纸箱上的红衣青年:“那么,你就是但丁先生了?”

    “啊~~~~~~握手等会再来,”但丁仿佛毫不在乎对方是谁一般的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不快点说有什么事的话,我真的要睡着了。”

    可怜的市长带着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望了望苍真,又转向琳蒂?哈洛温,目光中透出迷惑和怀疑。对此,琳蒂?哈洛温提督仅仅是莞尔一笑:“我可以以名誉担保,麦克先生。这两位绝对是顶级的强者。”

    “和您相比呢?”

    对于这个问题,琳蒂?哈洛温提督依然保持着笑容,却没有回答,只是把视线转向了依旧站在各种垃圾和纸箱中间的白衣青年身上。感受到来自市长那愈加迷惑的目光苍真依然只是闭上眼晴,露出万分自负的模样:“琳蒂,你还是个小孩子呢。”

    此言一出,不仅是麦克市长,甚至连一旁的奈叶,菲特和疾风都一起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琳蒂?哈洛温提督之所以成为时空管理局旗舰的舰长,依靠的就是强大的魔法实力,可是现在居然有人说她是个小孩子,尽管奈叶小时候曾经亲眼见过苍真以压倒性的差距击败了被誉为“最强时空放浪者”的大魔导师泰斯特罗莎,但是公然宣称琳蒂?哈洛温提督是个小孩子这样狂妄的语言,她也是无法接受的。

    “母亲。”

    “琳蒂妈妈。。”

    金发少女菲特和黑发少年克罗诺同时望向琳蒂,仿佛他们在期待着她否定苍真的话。但是。。。。

    “啊,是啊,不管时光如何流逝,我在您眼中永远都是那个一出现就抢走午饭的小孩子吧?”

    违逆了所有人的期待,琳蒂?哈洛温提督说出了这样的话。

    “不,没那么严重,也许再过上30年,我会对你有所改观的。”苍真仅仅是睁眼笑了笑,没有任何谦虚的接受了女人的话,接着转向一旁已经完全愣住的市长:“麦克市长,我想你今天光顾我们这家破烂的小店肯定不是来参观的吧?”

    “如果你只是想借用浴室那请便,洗手间也在后面。”嘴里咬着剩PIZZA的但丁也毫不在意地发出赞同的声音。

    “呃。。。请先看看这个。。。。”毕竟市长还是市长,见过的人的确不少,但是却没有见过对上门的顾客如此冷嘲热讽的强人,略微的慌乱之后,他又回复了常态,从口袋中掏出一张照片递给苍真。

    照片上的是一个相貌相当和气的年轻男性,长着一张看似很聪明的脸,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

    “。。。。。。接着。”苍真像甩卡片一样地将手中的照片丢给但丁,再次转向麦克市长,不过对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踱到事务所那破旧的窗户前,背对着所有人,望着渐渐消散的夕阳。

    “我想要你们杀掉这个男人。”

    麦克市长声音响起的瞬间,奈叶看到经营事务所的两个青年的眼中不约而同的划过一丝寒光。

    “求求你们了,帮我杀掉他。”市长的语气愈加尖锐起来。而苍真和但丁依然保持着沉默,他们都知道,眼前的市长先生肯定还有下文要说。

    “我有一个叫安吉丽娜的独生女,”许久之后,市长才发出一声类似叹息的声音,“很早就失去她的母亲之后只靠我一个男人抚养长大的可爱女儿,而我那无法代替的重要女儿,有人企图着把她从这个城市里带走。就是那个叫布拉德的家伙!不能让那种来历不明的家伙对安吉丽娜任意作为!“

    “于是就让我们杀掉他吗?”依旧是那副哈欠连天的懒惰模样,但丁玩弄着手中的照片,“这还真是非常了不起的美谈呢,如果拍成电视剧或许会受到大众的喜爱吧。”

    虽然麦克市长面露不快之色,但是琳蒂?哈洛温提督抢在他之前先开了口:“两位也该知道最近在海鸣市发生的路过杀人魔事件吧?新闻也经常播放。。。”

    “我的电视一早就报废了。。。。”

    “你还真有脸说,那么我们来说说到底是谁让电视整整开了两个星期最后爆掉的啊?”

    “呃。。。。先不说这个啦,小真,总之就是有事情发生了啊。”

    小小的拌嘴之后,苍真拿起一份报纸拍在但丁的脸上。

    “就是这个啦,由于手段太过残忍,甚至有人说犯人不是人类。。。”

    “不是人类。。。。”

    但丁和苍真对望了一眼,彼此认同着这个判断。

    “路过杀人魔事件就是在那个叫布拉德的男人出现之后不断发生的。。。”

    “嘛,那就是说,”但丁暴力的打断了市长的话头,“那个叫布拉德的男人不仅是连环杀人事件的凶手,还是恶魔咯?真能乱说啊。。。”

    “不,我亲眼看到了。。。。那天――他在我家门口捡起一朵早已凋零的雏菊,然后他的手上慢慢的,重新绽放起来――”

    “市长先生,您要知道,这个世界上存在有会治愈魔法的人类。”

    望着麦克市长一脸恐怖的诉说着,名叫八神疾风的少女和两位好友偷笑了之后才出声提醒道。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