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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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题(上)

    “你不是神,也不是魔王,你是人,不要把一切都想得太完美,还是说。。。你想成为魔王?”

    “当然不。”

    “那你就坚持这个想法给自己看看。”

    “我该。。。。怎么做?”

    “世界上混迹在人类中的恶魔有5亿之多,怎么做当然是看你自己了。”

    “是吗。。。。”

    回想往事的时候苍真正对着镜子刮他那稀薄的胡子,当然这忽然的躁动在他的下巴上留下了一个豁口。鲜血瞬间渗了下来又愈合,甚至还来不及他喊声痛,电话又响了。

    真是方便的体质,他厌恶的将刮胡刀扔到水池里,任它沉落到底。

    依然是没好气的和雇主对付着,然后话筒在暴力的作用下沿着抛物线坠地。苍真抄起已经在墙角落灰很多天的村正,抖动手腕时,剑刃刮开的风声让他一瞬间来了精神。这些有钱没处花的寇老总是纵欲不止,又不懂得驾驭节制,往往把情况搞到无法收拾,只得舍弃枪械圣水而求助于地下便利屋。可惜,他是来者不拒。

    世界永远在你还未预料的时候变化着,像是在黑暗中繁殖的细菌,等到你脆弱的时候,才会忽然变成致命的高烧,玩弄你直到天昏地暗。

    这种无端的感慨源自眼前的恶魔――苍真从未见过的某些恶魔。它们长着人类的脸和身体,却又奥妙的不同,也许它们本不相同,只是那被刀刃击穿时迸发的鲜血和腐臭会让他有种在杀人的质感。

    “靠,这也算是进化么?用来却骗取那些好心的奶奶给你们糖果然后再分食?”他讽刺着,窜到屋顶,斩断了屋顶的那个看上去硕大无比的吊灯,一阵巨大的灰尘混合着坠落的声响和震动,当然还有魔物们模仿人类生理结构颤抖的高音。

    他靠着屋顶厚重的墙体,视线扫过所以阴影,那是恶魔关于隐藏的地方,目光是焦距,银弹则是回答。

    一阵急促的射击,闷闷的在肉块上炸开一个个暗红色的礼花。

    恶魔巢穴之外的铁门,一个被废弃的城堡,拥有看上去会居住幽灵的灰色墙体,尽管空气里面的邪恶沉得让他想吐,苍真不耐烦的开始走神。

    这并不是什么高难度的任务,他想着,绕开大厅跳到一边的走廊,一个小小的祷告台停在尽头,突兀的享受着天井洒下的光,孤独而纯洁。回头看了眼已经安静下来的门厅,他恶心的回头。

    这是他开始渐渐讨厌人类的理由,那些红色的液体实在是太多了。死了,却不甘心的留下红色的痕迹,一片一片的重叠,成了块泛着血腥的地毯,昂贵而粗野。

    下周要像戒烟一样的拒绝番茄酱,抱怨的抓着银发,他搜索着这个看上去拥有华丽过去的地方。

    时间会改变一切,带走一切,然而那难以抗拒的力量却如同毒品,它夺走所有凡间的美貌,缓慢而无情。

    脚踩在还算的上柔软的暗色地毯(当然相对于自家裸露的地板而言),他享受着被羊毛亲吻的感觉,像是幽灵一样的移动。安静,无尽的安静,却又像教堂的钟声一般的震耳欲聋的笼罩,眼光尽头的祷告室是那样的独立于此,如同大天使加百列,自顶端降临的战士,站在地狱之中,撒发着柔软的白光,傲然的拒绝着肮脏的罪恶。

    宗教是骗局还是历史,这或许是任何知识都难以解释的。然而那种庄严和轻柔,就像是唱诗班的童声,就像干枯的寒冬的隆雪,就像是弥撒奥妙的文字,就像是他曾经听到它的时候的午后阳光。

    “恳请终身童贞圣母玛利亚、天使、圣人,为我祈求上主、我们的天主。”

    “愿全能的天主垂怜我们,赦免我们的罪,使我们得到永生。”

    可笑啊,主宰这个世界的信仰的教会都没有人来清扫,却让自己这个曾经是恶魔的家伙斩杀往昔的臣民。

    花体拉丁文被玫瑰荆棘包围,被雕刻在木质的门扉,在并不温暖的阳光下泛着淡淡的铜光,这是源自他曾经的主人无数次因为虔诚而抚摸它,念诵它,信仰它。那一定是一个专注的女士,披着紫色的绸缎,依靠着这小小的天窗,感受主的感恩和心灵的无助,华丽的花纹从裙摆上蔓延到地面,与玻璃嵌成的地面交相绽放。

    他欣赏几乎与天穹等高的油画,一株不枯萎的紫玫瑰。

    凝固的色块模糊着他脑海里面的画面,点点色彩拼凑了这么典雅的画面,女人半散落的红发沿着纤细的白颈垂落,服帖的燃烧着,交叉在胸前的手被奶白色编制出一个模糊的姿势,那是产生自那个时代的独特结构,他确定自己曾在无数个被恶魔聚集的地方看过相同的动作,而每个动作都代表了相同的意味。

    献祭,用灵魂换取永生。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交易了,他想着拿起村正,朝那张散发着迷人味道画作走去。

    无聊又多事的恶魔,酷爱伪装成神父或者教徒,用痴迷者的屠杀换取灵魂,彻头彻尾的陷阱和骗局。

    撕裂那模糊的残影时,他听到了身后祷告室里发出一丝枯萎的叹息,回头的时候,那朴素的宗教玩具已经碎成了看不到的灰烬,在阳光下面自我燃烧。

    他看了眼从村正的刃周围开始风化的画,一阵阵陈旧的腥味从灰色的粉末中飞扬着。

    实在是个了不起的恶魔,可以将屠杀渲染的这么奢靡,被艺术掩盖的罪恶,看上去实在是美极了。

    感叹的掌声凌乱的响起。

    “不要以为大理石雕刻的都是天使,脆弱的信仰本身就是愚蠢可笑的东西。”

    虚言,全部是虚言。圣经,福音,标志着道德底线的法律,当这些所谓的高傲纯粹触及罪恶的时候,它们全部是虚言。

    是的,人,使崇高与卑鄙同源。

    他拾起掉落在大理石地板上的刀。想起晚上那个被俄语翻译毁掉的老电影。

    《十诫》?大概就是那个了。

    神似上帝的老人举起石板的时候背后是惩戒的闪电,那一瞬间他觉得威严,仿佛电影的声光记录的就是真实,仿佛这一切都发生过,仿佛真的有神,而不是纸墨制造的虚伪的故事,不是他们眼中的一个意味深刻的睡前故事。

    “然而我们不能看见他们是否存在,也无法确定他们是怎样的形体。”

    苍真离开这座已经彻底安静下来的废墟,天又开始阴霾,总是阴霾,永无止境的低云。他想他已经完全适应了这座银色的城市。

    尽管它有不同的语言,不同的文化,但是相同的都是人的犯罪和恶魔的嗜血。

    这就是所谓的本质?世界的规律所在?

    “走吧,到下个城市去吧。”

    扬起银色的风衣,苍真如同君王一般屹立于这片废墟之上,知道他看到一个仍在蠕动的身影。

    “看这次的价码,这家伙的程度也不差嘛。。。。挨了它一下居然都没有死。。。。人类果然是一种恐怖的生物。。。。”一边扯开那人的衣服,苍真如此想着。望着那令人触目惊心的抓伤浮现于自己眼前,他摇了摇头,他是个猎手而不是医生,所以能做到的也只有帮那人止住出血的势头罢了。翻出那人的皮夹,苍真可不是要趁火打劫什么的,他所做的就是拿出那人的身份证,寻找他的住址罢了。

    “希望能赶得及让这家伙再见一面亲人们呢。”

    不顾自己那一尘不染的白衣会沾上血渍,苍真随意的将他往肩头一扛,踏过这片激战过后惨不忍睹的废墟,向灯火通明的城市走去。

    他已经不再记得那家人说过了什么,却记得那些不自然流露出忧伤的表情却强打笑容向他道谢的人。

    “真是悲哀啊。。。。”

    空中似乎有着一场激烈的对决,可惜苍真并不关心这种事情,他现在走在幽暗的街巷里,操劳了一天之后的他现在只想好好的去委托人提供的高级旅馆里美美地睡上一觉,尽管他根本不用睡觉也能恢复精神和体力。。。

    不过今夜注定是个惊奇不断地夜晚,每当有着这样的感知,苍真就会觉得万分不爽。

    无奈归无奈,他抽出了一直放在风衣口袋的手。下一刻,他抓住了那从天而降的白色身影,不过是以抓住一条腿倒提起来的不雅方式。

    “哎呀,真是危险啊。要是我再走的快一点,就要头撞头了,我说得对吗,小妹妹。”

    被苍真接住的是一个相貌大约不超过10岁的小女孩。身上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白色连衣裙,紧贴着她小小的身躯,虽说年纪还小,但苍真凭着恶魔之眼发誓她长大一定是个美人。

    “呜。。。。。”大概是刚刚从天上掉落下来,小女孩有着惊慌地望着面前的银发青年,直到她的目光越过苍真的肩头望向他的身后,紧张与恐惧让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啊,大哥哥,小心背――”

    事实上根本用不到小女孩提醒,那个在身后响起的声音与魔力一早就被苍真捕捉到了。

    “圣石之种是我的!没人能从我的手中夺走它!”

    “小心?小心什么?”苍真表现的比小女孩还要诧异,四下张望了一番,“难道半夜会有女流氓出没吗?”

    “唉。。。”完全无视小女孩的诧异,某人无奈的低下头,嘴里还碎碎念着,“没想到真的有啊。真是世风日下啊,街上有女流氓也没人来管管。。。。”

    一身帅气白衣的苍真说起话来一脸恶作剧的表情,不过他的下一个动作马上让小女孩抛弃了这个荒谬的念头――头也不回的随意往后抬了一下手,苍真托住身后的“女流氓”向他砸来的魔法球,然后像丢垃圾一样顺手抛到了一边。强大的爆炸力让街道变得一片狼藉,凄厉的发出冲天的炸响之后,毁灭的风暴才在一阵巨大的轰隆声中停了下来。

    “就是你吗?”缓缓地装过身,“女流氓”那惊讶的丑态映入眼中,苍真毫不掩饰眼角那嘲弄的意味,“把我手中的小可爱从天上打下来的吧?虽然有着美丽的容貌,可是你比黑暗中的生物更加残忍啊。”

    “嘛,如果你是恶魔的话我就能马上杀了你啊。”一只手将小女孩夹在肋下,苍真抽出放在口袋中的另一只手,摸到了腰际的刀柄上,“好吧!这样下去不解气啊。来解解闷吧,让我们来一场华丽的演奏!”

    在黑暗中闪动着银光的村正在瞬间出鞘,还没给“女流氓”反应的余裕,锋利的刃已经在她身上添上了一道深深的伤痕,被砍中的她急忙凝聚起魔力,必须逼退眼前的青年,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而一击命中的苍真丝毫不打算给对手一点反击的机会,收刀回鞘之后从背后抽出了一把巨大的手枪,黑洞洞的枪口似乎在诉说着有多少冤魂倒在了它的面前。即使是面对着巨大化的魔力凝聚成的光线,苍真也确信这把枪能够所向披靡。因为。。。。。

    蓝色的火光闪起,伴随着枪击铁撞击子弹的响声。

    “什么。。。。?这怎么可能?”巨大的光球在遇上那发子弹之后仿佛被吞噬,被净化一般开始消逝无踪,化作闪光的碎屑消散于夜空之下,拖着长长的银光划破黑暗的银弹击中“女流氓”时,那一脸扭曲而难以置信的表情倒映在眼中。

    冰肌玉肤的脸上流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女流氓”呆呆的看着贯穿自己胸前的银弹,再看看仍然立于地面的苍真,发出一声绝望不甘的哀嚎,一点点的消失在空气里。

    “啊呀呀呀呀呀!惨了惨了!”丢掉手上的枪械,苍真苦恼地抓着银发,发出了不亚于刚刚消失的对手的哀嚎,“下手太重估计把她给灭了。。。。。不,真是太倒霉了。。。。。。啊啊啊,这该怎么收拾啊?”

    小女孩呆呆地朝上看着那张帅气的脸上布满黑线,半天才轻轻地叫出声来:“大哥哥。。。。”

    “哎?”某人这才想起来自己肋下还夹着的小孩子,手腕一翻,由夹带的姿势变为双手托抱的姿势,”吓到你了吗?小妹妹。呃。。。我刚刚不是故意的。。。。你也看到了,那个女流氓要强奸我,我是为了保住自己的贞洁才正当防卫的。恩,就是这样。。。“

    “。。。。。。”小女孩是彻底被这个没有任何逻辑可言的家伙打败了。

    “对了,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住在什么地方,大哥哥送你回去啊。”

    “我。。。我叫高町奈叶,今年8岁。。。还,还有。。。刚才谢谢你,大哥哥。”

    “谢?为什么要谢?”某人满脸的疑问。

    “刚才。。。大哥哥不是救了我吗?”

    “呃。。。。算不上啦。主要是遇上了女流氓,我对那个很过敏的。。。”

    一边说笑着,苍真在小女孩的指点下几乎是原路返回,最后再次来到了半小时前所驻足的一户人家门前,刚刚来的匆忙走得仓促,都没有仔细看看这家主人的姓氏,现在看去果然也如同小女孩奈叶所说的,正是高町邸。

    “对了,那个。。。都忘记问了,高町士郎是你什么人啊,奈叶?”

    “那是我爸爸。”

    “很好。。。”苍真脸上露出了强掩不快的表情,向怀里的小女孩点了点头,“希望还来的及时。。。”

    望着表情奇怪,正按下门铃的苍真,奈叶仿佛不知愁似地问道:“大哥哥认识我爸爸吗?”

    “谈不上认识。。。”苍真的表情愈加古怪,因为实在控制不住,他只好假装叹气,“我刚刚在一个小时之前把他带到这里来,你爸爸的伤势很重,也许今天你就只能见他最后一面了。”

    “奈叶。。。。。”还没等小女孩哭出声来,开门的女人先叫出了声,“还有这位先生。。。”

    “啊啊,我真是没想到一天之内要两度上门叨扰,有失礼之处还请多多见谅。”一边说着客气话,苍真将怀里的小女孩递了出去。

    “奈叶,你――”

    “妈妈,爸爸他怎么了?”眼中饱含泪水,奈叶用哭腔向母亲询问着。

    “没事的,爸爸他只是受伤了。没事的,奈叶,爸爸他已经醒了。”

    “真是惊人啊。。。。没想到居然收到那种程度的创伤还能醒来,夫人,祝贺您,我可以向您保证,您的先生已经平安地度过了危险期。”苍真有些惊讶地扬起眉头,随即又回复了往常时那副不惊不亢的表情,“恭喜您,夫人,你嫁了一位非常有福的先生呢。”

    “不,先生您太客气了。如果没有您的话,相信士郎他早就。。。。。”

    “夫人,这种时候不应该说这样不吉的话哦。”

    “妈妈,大哥哥他救了爸爸吗?”奈叶拉着母亲的衣角,迫不及待地询问着。

    “是啊,奈叶是怎么和大哥哥认识的啊?”

    “妈妈,大哥哥刚才也救了我。大哥哥对我们家真好。”

    听到女儿的话,高町夫人有些讶异的瞪大了眼睛:“是吗?实在是不知道怎么感谢您,先生。”

    “哈哈,巧合而已啦,顺手为之。”苍真也感到有些可笑,用手抓着头上的略显凌乱的银发笑了起来,“我也没有想到一天之内会救了同一家的人两次。也许是缘分也说不定呢。”

    “当然当然,”高町夫人不住地点头,然后让出身位,“您是我们一家的恩人,刚刚士郎醒过来的时候还对我们发火说没能留下您道谢。。。”

    “哎呀,那样可不好。”苍真说着老实不客气地踏入玄关,“那对伤口只是有害而无利,再让我看一下您先生他的情况,好吗?”

    “大哥哥等等我!”

    苍真和奈叶一前一后地向里屋的卧室跑去,在木质地板上掀起一阵“咚咚”的声音。

    “唉。。。。之前还在老板和您的面前夸下海口。。。。现在却是这副丢脸的样子。。。。”男人因痛苦而微微颤抖的脸上带着自嘲的微笑看着苍真,他的黑眼睛显得更大,周身到处都显得虚弱,拘束。苍真把自己的手放在他微热而发烫的手指间。

    “不过你撑过来了,单凭这一点值得骄傲。要知道那东西不是人力可以对付的。。。”

    “是的,这多亏了您。”男人的胸中好像有燃烧的木头一般发出嘶嘶声,“那东西怎么样了?”

    “差点就要回到轮回之流的你还有闲心问这个啊。。。”苍真笑着闭上了双眼,“早就被我干掉了。”

    “那真要谢谢您了,救了我和奈叶。”

    “顺手为之,不必记挂于心。”

    感谢的话实在是听的太多了,甚至于可以说是听腻了,苍真有的时候真的是不想听到感谢的话语――因为一旦展露出自己的真实一面,这些感激立刻就会变为憎恶。

    道别的时候,高町夫人和小奈叶一直将他送到门外。

    “大哥哥,我们还会见面吗?”小女孩闪烁着清澈光芒的眼瞳望向他,苍真忽而感到一阵心痛,多少年前,曾经也是有一位少女用同样的眼神凝视着他,那没有差别和偏见的眼神,但。。。。。。

    “也许会吧。。。。到时候一定要长大自立起来哦,奈叶。”

    “嗯,大哥哥,再次谢谢你救了我。希望你也能为自己活着啊。”

    “。。。。。。。嗯,那么,再见了。”

    [真是个不惹人喜欢的小女孩啊]苍真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直到小女孩那挥舞着双臂的身影被黑暗吞噬之后,他才叹了口气,转过身来,[居然看出了我的心思,一直沉浸在感谢中,往来于人和非人之间我也厌倦了啊]。

    “离开其实也是不错的选择呢,那么就离开吧。”

    苍真也笑开来,即使看不到自己的脸,他也知道这脸上也一定有如同奈叶一样的光彩。

    (嘛~刚才发错了,抱歉)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