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和女人都认为,男人就是男人,女人就是女人。
聪明人和愚蠢人都认为,本来不明白的事说已经明白了,这样的人是聪明人。本来已经明白的事,还说不明白,这样的人是愚蠢的人。
从羊马山回来有几天了,董庆忠的心情一直不能平静,他在想童年以来一直没弄明白的问题。
到底人生有没有一种东西在支配。总说世界是物质的,鬼神是不存在的,可有几个事在他脑子里一直旋转,却找不到答案。
董庆忠八岁那年,村里来了个老道。银髯飘飘,穿灰色道袍,手拿一个拂尘。有人说前些年见过,道人算卦、预测无不灵验。
母亲就让道人为庆忠算了一挂。道人说这个孩子命里大富大贵,将来一定不是普通的人。
母亲想进一步得到证实,就问道人:“出生在穷人家里,怎么能大富大贵呢?”道人说:“命贵之人,未必都出自豪门相府。自古以来,从小家贫,老大富贵的不乏其人。”母亲更加相信了。
道人说,不过,这孩子命中注定有三个关坎,如能躲过,就一生顺利。十三岁前犯水关,二十五岁前有火劫,四十二岁前有花难。细问时,道人说,天理不容细言。
道人只是笼统地说了些该注意的事情。水关要远水,是水性之物要一生远离。火劫要避火,凡属火性事物要尽量避开。花难就是这个孩子女人缘分甚多,缘者,源、愿、冤、怨也,其中必有不祥之兆,处理得当,可受益辅,贪欲过分,必伤其运。
年幼的董庆忠听了以后,总觉得好奇,并没在意。只是母亲对他看得更紧了,不让他到野外去玩,特别是总告诉他不要下河洗澡。母亲说,河里有勾死鬼,死以前淹死的人。他要想早日离开河里托生,就得找个人来替他。这叫替身,就是接班人,就好像咱们这打更守夜一样,一个人到时间了,另外一个人去替换他。到河边去,甚至下河,就可能被勾死鬼抓去做替身。还常给他说一些例子,某某村谁谁什么时候淹死了。
董庆忠心里稍微有些恐惧,但总逃避不了小男孩爱玩的天性,加上总有小朋友来找他一同去玩。
离董庆忠家不远有一条小河,夏天中午总有人下河游泳避暑、戏水。对于顽皮的小男孩,下河游泳是件十分有趣的事。跳到河里,彻体的凉爽,流动的河水冲刷着身体,有一种说不出的快乐。有时还可以捉到小鱼,尤其是小伙伴打水仗,戏闹搞笑更更让董庆忠对玩水着了迷。有时,家里大人来了,就赶紧光着屁股,抱起衣服,躲到坡后或树后。
有一次,几个小孩家的大人一起来了,几个孩子抱起衣服就跑。董庆忠的衣服不知道被谁拿走了,光着屁股在河边等了半天。到旁晚才有小朋友把衣服给拿来。
就是大人不来找,董庆忠也怕大人知道自己去洗澡。每次回家前,都要把身上和头发晒干,才敢回家。
经常下河也没出事,董庆忠想,可能勾死鬼在人多的时候没法抓人,胆子就越来越大了。
一次,几个小伙伴商量,河里的水太浅,到深水里玩才有意思。河对岸有个废鱼塘,有一边是用石头砌的,听说直着下去有一丈来深。五六个孩子站在岸上你看我,我看你,谁都不敢下去。董庆忠脱了衣服跳了下去。他只会狗刨,下去后,他觉得下沉了很长时间。他有点怕,他感觉自己已经到了另外的一个世界。是不是勾死鬼已经把董庆忠拉下来替换他了?过了一会儿,董庆忠发现自己已经浮上了水面。小朋友喊叫喝彩,董庆忠才松了一口气。
打那以后,好几天,董庆忠心里一直嘀咕,我真的没死吗?是不是已经死了,死了以后也有一个和原来一样的村子,一样的人?慢慢地这样的想法逐渐淡忘了。
后来,董庆忠再没有下河游泳。他想,也许算卦真是灵的。
上大学的时候,一次隔壁宿舍失火了。同学们都抢着往楼下跑,董庆忠想起了那个屋里还有个男同学腿摔伤了不能动。那个同学平时和董庆忠关系很好。董庆忠冒着浓烟,冲进屋里,背出了那个同学。为此,还受了学校的奖励。也有的同学说,董庆忠如果自己也出不来了怎么办?
还有一件事,让董庆忠一直迷惑,但几十年来总没忘掉。
那是一个盛夏,邻居的小女孩小珍死了。小珍比董庆忠小三岁,长得十分漂亮可爱。董庆忠很喜欢和她一起玩,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就玩过家家。董庆忠当爸爸,小珍当妈妈,拿块石头当他们的孩子。
小珍死得很突然。几个孩子到山坡去玩,小珍突然告诉她姐姐:“姐姐,你看,前面来了一个没有尾巴的狗。”小珍的手指着前面,可孩子们谁也没有看到她说的狗。小珍说着就闭上了眼睛,倒在了地上。孩子们把她弄回家,小珍再没活过来。
那天董庆忠没去。出事以后,他去看小珍的时候,大人不让靠前,小珍脸上蒙着一块布。一个远亲的姨娘是跳大神的,她给众人真真切切地说:“你们看,这东西是从门进来的,然后进灶里,从烟囱跑了。不信,你们看,锅下面一定有一长一短两道印。”她让人拔下锅,人们真的看到了两道印。
这个事情让董庆忠多年来一直解不开。小珍得的是脑溢血?按理说,小孩不容易得这种病啊。那两道印子是那个女的事先划上去的?她应该没这个时间啊。也许是烧柴本身就会有许多印,大家没注意?
那天,董庆忠和卢晓洁谈起了命运和算卦的事,并把自己的经历告诉了她。
卢晓洁说:“命运说到底是人与时间的结合。其实它反映出人们的心态。有人庆幸自己的处境,并希望永远保持和循环下去,他说这都是命运规定的。还有人对处境不满,但又很无奈,为自己不能改变命运找借口,他也说,人的命,天注定,哭闹挣扎不顶用。
既然命运已经规定了好了我们的生活,我们什么也不做,命运能给我们什么呢?看来,我们还是要努力和付出,命运才会给我们回报。回报的多少,取决你努力的程度和努力的方法。
我们回想一下,如果没有你艰辛和智慧的努力,命运会把成功和发展送给你吗?”
董庆忠说:“我也总想这样的简单的推理:如果算卦是准的,那么,算卦的人泄露了天机,难道他不怕遭上天的惩罚吗?反之,如果知道了上天的惩罚,为什么还算呢?既然命运事先都定好了,算出来还有什么意义呢?”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