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141年1月1日清晨四点。对大多数重庆人来说,这一天与平时没有丝毫不同之处。从印度瓦拉纳西空军基地起飞的美国轰炸机群一早就用他们的炸弹把人们从睡梦中拉了出来。
“这些讨厌的苍蝇!”杜蒙歇斯底里的咒骂着,“我敢打赌这种防空洞顶多用的是325号水泥,承建方真该拖到江边枪毙!”他刚从北方战场调来,相比他西安的别墅,显然重庆的临时防空洞实在太简陋了点。刚才的爆炸距离他头顶上方只有几十米,洞顶有些开裂,从缝隙中落下的泥沙搞的他灰头土脸。
“杜先生,”一个穿军服的胖子面带笑容,推门进来,“看起来你刚来前线,还不太习惯这里的早晨,呵呵。”
“呃,看起来林工程师您倒是一点不紧张啊。你就不怕你睡觉时候房顶塌下来?”杜蒙坐在沙发上,依然惊魂未定。
“呵呵,杜先生,很多东西你应该还不知道”,胖子随手拿起杜蒙桌上的烟盒,抽出一支烟,点上,慢悠悠的说,“也许你很会很奇怪,为什么我们要任由美国人这样轰炸。事实上克久拉霍离这里也并不远嘛,只要十二枚C22远程导弹就足可以把美军在那里的总部炸平。当然,你认为美国没有C22级别的导弹吗?如果他们真想把我们活埋,根本用不着飞机轰炸这么麻烦。”
杜蒙也点了一支烟,问到:“那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据我所知,2135年第三次世界大战爆发以来,中国本土就东北战线打的最惨烈,美军从朝鲜强行入侵,甚至动用了一些生化武器,但是最后还是被我们打出了朝鲜半岛。这之后除了在南太平洋上的几次小规模摩擦之外,他们几乎把兵力都集中到了印度,但是就算这样,美国人派飞机轰炸重庆已经持续将近一个星期了,我国连一次像样的反击都没有,难道就放任他们炸?”
林胖子在屋里来回踱了几步,慢条斯理的说:“呵呵,杜先生,如果我告诉你中央下达的指示就是随便他们炸,你会怎么想?”
“怎么可能?”杜蒙从沙发上窜了起来。
“别激动嘛,”林胖子拍了拍杜蒙的肩膀,“也许你还不知道把你从西安调过来要干什么吧?”他看了看一脸茫然的杜蒙,继续道,“简单来说,重庆地下埋着一些东西,中央知道,美国人也知道。你可以把美国人的轰炸看做是挑衅或试探,不过不管怎样,他们是不会使用钻地炸弹的,如果他们的指挥官不想掉脑袋的话。”
“难道把我调过来和你说的地下的东西有关?”杜蒙试探的问。
“哈哈,当然。”林胖子笑着说,“稍后军区司令会过来,到时候你就知道你的任务了,现在,就让我多保持一会儿神秘感吧。”
“但是……”杜蒙有点犹豫的说,“地面上可还有不少平民啊,如果让媒体知道国家放任美军轰炸的真相,恐怕会引起动乱……”
“哼,”林胖子冷笑一声,“这个你不用担心。你听说‘火线记者团’团灭的事么?”
“难道说……”
“他们知道的太多了,”林胖子一脸慈悲,“是战争,总是要死人的。”
屋里的两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几十米的水泥之上,是一片烟尘笼罩的废墟。空袭已经结束,不知道又有多少人永远的闭上了嘴巴。这里曾经是一片繁华的居民区,但是现在这里只有泥土和瓦砾。一些没有完全倾倒的楼房冒着浓烈的烟,火苗不时从窗子里冒出来,淹没了里面的哭喊声。有些人侥幸没有死,他们从残垣断壁中爬出来,眼神空洞的看着天空。他们中的很多人还心存侥幸,等待着救援部队赶来。然而他们并不知道等待他们的不是救援,而是抹杀。
在美军的打击目标以南五公里的地方,一个孩子正在一条荒凉的小巷中奔跑着。他一边跑一边小心的躲避着两侧危楼上掉落的砖瓦石块,神色慌张。
安迪是战争造就的无数孤儿中的一个。他是历史文化研究所收容的第一批孤儿。历史文化研究所(简称研究所)是十多年前由一些学界人士倡导建立的一个大型学术研究机构,但是这个机构的研究成果屈指可数,因为眼前的炮弹远比成吉思汗的弓箭危险的多。战争伊始时,战火距离重庆还很远,研究所被改成了难民营,主要收容因战争产生的孤儿,这两年陆陆续续从全国各地送到这里的孩子已经达到了十二万之多。
安迪今年刚满七岁,但是与大多数同龄人相比,他要懂事的多。研究所的条件非常有限,除了战争带来的物资紧张以外,经手部门贪没也到了明目张胆的地步,从西北的相对安全区募集的物质只有很小一部分能用在这些孩子身上。
研究所为了解决物资匮乏的问题,在研究所内部实行了准军事化等阶管理。所有孩子都要接受格斗训练。同时每三个月进行一次大比武,同年龄的孩子会被聚集起来进行筛选,比武成绩优异的孩子可以享受更好的待遇。他们可以接受来自研究所的更好的教育而不用参加日常劳动,饮食等的配给也远比普通孩子要好。他们不但可以吃饱肚子,甚至每天还能得到一杯牛奶和一个煮鸡蛋。但是这些特权安迪是享受不到的,他太懦弱了,同龄的孩子,甚至一个五岁的孩子都能把他打倒,因为他不愿向任何人挥出他的拳头。安迪始终无法理解,既然战争是错误的,我们为什么还要学习战斗技能呢?难道和平要靠血来换?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就算安迪打架很厉害,他的境况也不好好转,甚至还会恶化。因为安迪的成分实在非常糟糕。
安迪全名叫陆安迪。他的父亲是中国人,在战争前经营着一家制药厂,身家数亿。而他的母亲是一个美国人,在重庆一所大学任教。安迪的父亲是一个儒雅而又不乏气概的男人,他高大英俊,和安迪那模特一般的母亲站在一起,实在十分般配。如果没有爆发战争,安迪或许会在这样一个幸福的家庭长大成人,成为一个精英人才甚或是纨绔子弟。他或许会继承父亲的事业成为一个富豪,又或者会因为缺乏管教而学坏,成为一个瘾君子。但是这一切可能都被战争打破了。
战争开始不久,安迪的母亲就被警方以间谍罪逮捕了,而她来中国的目的就是接近安迪的父亲并盗窃其制药厂秘密研发的生化药剂资料。她被逮捕之后,美国人曾经多次要求将其释放,但是都遭到了中方的拒绝。恼羞成怒的美国人于是向国际社会公开了他们得到的部分安迪父亲所有企业秘密研发的生化药剂资料。这些资料在国际社会引起轩然大波,国际社会纷纷向中国施加压力。迫于压力,中国政府出面澄清,称这些研究是陆宇楠――安迪的父亲――这个邪恶分子秘密进行的。随后安迪的父亲被逮捕并判处极刑。尽管很多人怀疑这个生化药剂是国家支持的,但是没有证据,于是媒体们的目光很快转到了其他地方。安迪一家就像一个泡沫,在战争潮汐中迅速的被遗忘了。
自那之后,安迪就被送到了研究所。研究所里的孩子的父母大多是在北方战场的战争死去的,他们对安迪这个有着二分之一美国血统的小孩儿充满敌意,如果不是安迪处事小心,尽量不离开管理员的视线,他怕是早就被其他孩子们群殴致死了。
当然其他孩子未必真的敢打死他,但是日常的欺负是少不了的,那些大孩子总会在安迪刚打完饭后一拥而上,如果他跑的慢了点,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把他的饭菜吃光。
安迪的肚子总是饿的。但是安迪决定了忍受,他从不向管理员们告状,他知道向管理员告状会遭到更狠的毒打――叛徒永远比懦夫更可耻――管理员曾经用鞭子教会了安迪这个道理。
经常带着一群孩子抢安迪东西吃的是一个叫张宏的九岁男孩儿。张宏长的五大三粗,比同龄人高一头不止。张宏的父母都是烈士。他的父亲是东北军区某尖刀团团长,在抵抗美国侵略者入侵东北的集安市战役中,他父亲整团人马宁死不退,将美国一个重装师阻拦在江对面整整四天时间,为后方增援争取了宝贵时间。当后方部队赶到时,这个团除了一个通讯员昏迷不醒外,全部阵亡。当美军在炮火打击下撤退后,人们清扫战场,发现了这个男人的尸体,他的肠子都流在了外面,两条胳膊全都断了,他的牙齿狠狠的咬在一个美国兵的脖子上,最后人们用了很大力气才把他们分开。
因为父亲的事迹,张宏在孩子中很有威望,他平日的表现也对得起他死去的老爸,他关心别人,虽然是精英,却坚持参加日常劳动,还总把发给自己的牛奶鸡蛋送给别的孩子。虽然张宏看安迪不顺眼总找借口欺负他,但是安迪也不得不承认他有些崇拜张宏。不过这种崇拜只能藏在心底,他可不想主动送到张宏面前去讨打。
张宏很奇怪为什么总被抢去午餐的安迪还是活的好好的。安迪的室友被他教训过之后已经不敢偷偷分东西给安迪吃了,那么安迪怎么能只靠一点晚餐坚持这么久呢?更不要说平日里辛苦的劳动要消耗很大的体力了。在他看来,如果安迪饿死了,他会很解气的。
安迪正在飞快的跑着。他知道,为了不饿死,人总是要冒点风险的。
研究所的晚上是寂静的。上午的锻炼和下午的劳动透支着他们的体力,即使强壮的像张宏,到了晚上也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躺到床上连翻身都不想。在起床铃敲响之前,没有谁愿意睁开眼睛。这给了安迪觅食的机会。
研究所的时间表是这样的。早晨6点起床,所有孩子跑步30分钟,之后是吃饭时间。7点20分再次集合,每个教官带一班120个孩子进行军事训练。训练的强度按不同年龄班组有所不同。训练要持续到10点30分。之后是午餐时间,因为孩子太多了,所以午餐一般会持续到下午2点结束。在这个过程中,不同班组按照顺序去食堂打饭,低年级优先。正因为如此,所以很多孩子是吃不到早饭的,早晨50分钟的打饭时间实在太短了,很多孩子不得不在头天晚上买好,留到早晨吃。中午饭时间持续长,但是谁都知道排在后面是吃不到好东西的,所以几乎所有的高年级学生都会强迫低年级学生替自己买饭,在买饭的问题上,低年级学生是重点保护对象,有些高年级学生会为争抢某个低年级学生为自己买饭而大打出手。当然这些都是在背地里进行的,如果被管理员抓住,一般会遭到毒打,如果被教官们抓住,则可能在毒打的基础上被关禁闭。
在下午2点20,7岁以上的孩子们会再次集合,去各自的工作岗位上工作,这些工作都是事先安排好的,他们只需要在规定时间内到达自己的位置就好,否则监工的鞭子也不是闹着玩儿的。工作一般要到下午6点30,考虑到这些“工人”都是孩子,所以这个工作时间已经是非常长的了。6点30之后孩子们可以自由活动,直到晚上9点统一就寝。
当所有孩子躺在床上进入梦乡之后,安迪就会偷偷爬起来,然后溜出寝室。宿舍楼到了晚上经过检查后都会锁门。但是安迪知道二楼厕所的窗户是坏的,他可以顺着靠近窗户的排水管爬到楼下,然后躲过巡夜的士兵,从研究所大院西北角的墙根下的狗洞钻出去。
尽管重庆如今已经不算后方城市――甚至西南地区已经成为了主战场,但是局势还没有紧张到让很多人舍弃这个地方。同样,这些不打算离开这里的富人们可不愿像孩子们那样用睡觉打发整个晚上的时间。他们需要酒精和歌舞拯救他们的灵魂。
距离研究所大约两公里的玉龙道有家酒吧,叫“总院一号”。这是附近的酒鬼们最喜欢去的地方。这个酒吧放在整个西南地区都拿的出去,它里面不但有最棒的艳舞舞女,有最优秀的厨师,更重要的是,只要你有钱,在这里甚至可以买到脱销很久的法兰西红酒和哈瓦那雪茄。这些现如今可是稀罕玩意儿,因为美欧联盟在国际社会上对中国进行经济封锁,这些商品的进口路径已经被封死。唯一途径就是走私。谁都知道,这年头走私的风险有多大。政府是明令禁止走私行为的,在这个非常时期为防止通敌卖国,走私罪的量刑极重。除此之外,劫匪、美国鬼子的炮弹都是走私贩们必须考虑的。在这样困难的情况下,“总院一号”还能搞到大批的货物,不得不让人感慨其背后老板实力之强大。
总院一号并不避讳雇用童工,甚至还很欢迎小孩儿去那里工作,因为小孩儿要的报酬特别少。就像安迪,他每天晚上在总院一号厨房里刷酒杯,从晚间十一点刷到早晨四点,五个小时不停刷杯子,而报酬就是每天一条面包。
这个报酬如果放到战前,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但是现在连很多成年人都想来刷杯子,为了那一条面包的报酬。安迪之所以能得到这份工作,是因为餐饮部的副主管认为小孩子的手更柔嫩些,刷杯子时能把手伸进去,刷的更干净透亮。就这样,安迪用自己的小手从很多成年人手中抢到了这份工作。
今天早晨,安迪和平常一样,干到了早晨四点酒吧打烊,然后领到了他应得的面包。安迪觉得一天中最惬意的时刻,就是爬上吧台的高脚凳,稳稳的坐在上面,一边吃着面包,一边环视空荡荡的大厅,看着打扫卫生的卢美一盏盏把灯关熄。卢美是个九岁的女孩儿,发育算是比较早的,比安迪足高出好多。卢美是个沉默寡言的女孩儿。在安迪印象中她似乎从没说过话。在其他人闲聊的时候他听说她的母亲死在北方战场了。卢美的父亲如今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酒鬼,他当然没有钱来“总院一号”喝酒,即便如此,他在肥皂厂的微薄的薪水也不够他每天喝酒。于是他叫卢美出来干活,为他换些酒钱。安迪猜测卢美在家一定经常挨打,他猜测卢美的袖子里面的两条胳膊一定又青又紫,因为卢美从不穿短袖衣衫。即使夏天最热的时候,卢美也还穿着那件据说是她妈妈留给她的绿色长袖衬衫。那件衬衫式样不错,但是穿在她身上显得太肥大了,除了别扭安迪想不出更好的形容词。曾经有一次,一个客人给她买了件很凉快的衣服,让她把那件不合身的绿衬衫脱掉,但是她死活不肯,拉紧衣服一言不发。最后客人恼羞成怒一巴掌把她打翻在地,可是她不哭不闹让那个男人彻底没了脾气。安迪想,她一定是怕被人看见袖子下的带伤的胳膊。对,一定是这样。
在安迪的幻想中,卢美的父亲是恶魔,反衬着卢美的美丽善良。
卢美简直是一个天使。他觉得自己简直爱上她了,虽然他其实并不知道什么是爱情,而这种喜欢只是自己幻想中的卢美与自己的人生遭遇产生了共鸣。
安迪每天坐在高高的高脚凳上,看着卢美美丽的身影在越来越昏暗的灯光下变得朦朦胧胧。直到她关掉最后一盏灯,安迪的面包也吃完了,他很想和卢美一起走,和她聊聊天,不过天快亮了,他必须马上赶回研究所去。
今天和往常不同的是,在酒吧将要打烊的时候,来了一个日本籍的亚盟士兵。这个日本兵头发花白,看不出多大年纪。他穿着三五年款的日本陆军军服,军服很旧,看得出来这个士兵对他的军装很有感情,尽管已经洗的发白,但是熨的平整。
如果在东部地区,见到盟军士兵是很常见的。不少日本籍的士兵甚至举家迁到了中国来,更不要说来自朝鲜半岛的六百多万难民和二百多万政府军了。但是在重庆盟军士兵并不多见。安迪猜他应该是个退伍军人,是带着家人来重庆定居的。
这个日本老兵眼神透着一股沧桑,他走路很慢,从酒吧门口走到吧台用了好一会儿。安迪看着他走过来,坐在自己旁边,心里有点害怕。
“一杯威士忌,国产的就行了。”男人的嗓音低沉,但是很好听。“他的汉语说的真好,”安迪想。
“松本先生,好难得见你到店里来啊。”吧台里的娜娜姐笑着端过一杯酒,放到他的面前,“最近有钱了?”
“呵呵,”松本淡淡笑了笑,说道,“这不是想你了么,就过来了。”
“那你可得多喝两杯啊,见到你一次可不容易。”
“一杯就好。我就坐一会儿,马上就得走。”松本搓着手,有点局促的说。
“着什么急啊,离工厂上班不是还早么。你不是想我么,莫非是骗人的?”娜娜佯装生气道。
“……我准备回国了,早晨搭军车去武汉,从武汉跟运送物资的飞机到上海,然后直飞横滨。”
“怎么这就要走了?”娜娜姐有些吃惊的问。
“最近日本南方的局势有点乱,孩子的奶奶一个人在那边,我很担心,想回去看看。”
“最好能把她老人家接到大陆来,这里终归日子好过些。”娜娜低声说。
“不可能,”松本摇摇头,“移民手续非常难办。我当初能迁过来,还是因为阿雯的关系,日本已经有将近一千万人迁如中国了,中国政府也担心大批战争移民会造成社会动荡。”
两个人一时无话。
喝完酒,松本说,“我得走了,小美不能跟我回去,就麻烦你多照顾了。”
“好啦,放心走吧,”娜娜笑着,“有我在这里一天,没人敢动你的宝贝女儿。”
“那我就放心了,”松本也笑了,突然转过头对安迪说,“小朋友,听说你喜欢我女儿?”
安迪低下头,满脸通红。他听得出来,这个叫松本的男人竟然是卢美的父亲,看上去他和娜娜姐还很熟。他有些恼怒的盯了娜娜姐一眼,他暗恋卢美的事情只和娜娜姐说过,没想到竟然被出卖了。
松本看着安迪,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折叠军刀,说:“小朋友,叔叔要走了,能摆脱你保护姐姐么?”
“嗯。”安迪抬起头看着他,轻轻点点头。
松本把刀塞到他手里,说:“这把刀我一直很喜欢,虽然不值钱,不过现在送给你,记住,要保护好姐姐啊。”
“你还是这么喜欢逗小孩儿,”娜娜在旁笑着说,“这么早就给娜娜寻老公啦。”
“呵呵,她要是有个好归宿我这做父亲的也高兴嘛。好了,走了。”说着,松本站起身,匆匆离开了酒吧。
安迪把玩儿着那把军刀,突然叫道:“啊,娜娜姐,那个人喝酒没付账!”他望向娜娜姐,却见她脸上满是泪水,听到她喃喃自语着:“傻瓜,明明是去送死,却还要骗我……”
酒吧的灯熄灭了,安迪余光中,仿佛看见那个穿绿色衬衫的瘦小身影,如惊鸿掠影,消失在黑暗当中。一切都安静下来了。
“不好,太晚了!”安迪猛的从椅子上蹦下来,匆匆忙忙的离开“总院一号”,向研究所奔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