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深得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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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下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待淮南王妃领了众外命妇前来给皇后问安,皇后才松了我的手,让我随淮南王妃一同入宴。我轻轻点头,正对上淮南王妃笑意盈盈的眼睛,我福身道:“民女见过淮南王妃。”

    淮南王妃伸手虚扶一把说:“妹妹不必如此多礼。早就听闻影儿妹妹娴熟识礼,貌美无双,今日终于有幸得见。”

    叫得倒是亲切。“王妃折杀影儿了,影儿若是得了王妃的半分贤德,便也知足了。”

    柳芙月一直淡淡的笑着,“我们两个就不要寒暄了,妹妹随我去御花园吧。”

    外人皆传淮南王妃贤德淑良,此话果真不假。且不说她父亲柳天南的宰相之位已被我父亲取而代之,就说眼下我即将嫁入定阳王府,我也可算得上她的政敌了,她对我竟无半分敌意,想起之前我还对她存有戒备之心,不禁在心中嘲笑自己,是我小人之心了。

    夕阳西下,暮色四合,我与众女眷随淮南王妃徐步穿过九曲回廊。众女眷皆兴奋的不能自是,我身后不时传来她们的阵阵惊叹之声,言辞里掩不住的羡慕情绪。这些女眷整日呆在家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眼界甚窄。乍一出门,又是来这皇家奢华之地,自然免不了有些激动。相比之下,淮南王妃就平静的多,一直保持着端庄娴雅之态。

    抬眼望去,偌大的草场上已排满了桌凳,对面是一个宽敞的戏台,已搭建完成,有些乐师正在台上调试他们的乐器。这里一切皆已准备周全,只等开宴。

    刚到草场,便听到特属于太监的尖锐之声响起:“皇上、皇后驾到。”

    只见皇上已从南面走来,皇后跟在左侧,其后是玄琛、玄璎两位皇子及由父亲所带领的一干大臣。

    皇上一身明黄龙袍在身,掩去病态,愈显威严。皇后身着暗红凤仪,摆长袖广,雍容华贵,再往后看去,不禁心中一惊,玄琛与玄璎不愧为双生子,二人走在一起真让人怀疑是不是自己喝多了酒起了醉眼,看到了一个人的二重影像。玄琛的剑眉、黑瞳、鹰鼻、朱唇,无一不与玄璎相同,就连高挺如竹的身形与高傲华贵的步态都如出一辙,只是玄琛经历了这一年沙场征伐的生活,比玄璎多了几分刚毅的英气,少了几分俊雅的阴柔。还有,玄璎穿着飘逸的白衣,玄琛穿的则是沉稳的蓝袍。

    我看到父亲的时候,父亲深深的望了我一眼,又看了看玄璎,之后低头叹了口气。我知道父亲在说些什么:今夜,便是赐婚之夜。

    再看玄璎时,心中突然很乱,脑中也随之一片空白,婉儿好像在我身边说了什么,我没听清楚,浑浑噩噩的心中似有百种情绪翻滚...我要嫁人了么?嫁给那个从未正眼看过我的二皇子,玄璎?

    袖口突然被婉儿使劲拉扯,才发现众人皆已落座。入座之后,我也一直怔怔着,纵使山珍海味铺天盖地,礼器喜乐欢腾喧天,也都唤不回我的意识,一直以为自己有多与众不同,多成熟稳重,到了这种时刻,我和其他女子也并无两样,想来之前的从容淡定不过是后知后觉的表现罢了。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可是还未笑出声,泪已先湿了眼眶。

    婉儿见我失神良久,担心的看着我,我对她说:“婉儿,你陪我出去走走吧,我想静一静。”我正欲起身,脚却不听使唤,使不上一点力气,还未站起,又重重跌回到凳子上。

    “影儿妹妹,你这是怎么了?”淮南王妃握着我的手殷切的问道。

    “我没事,这会子胸闷罢了,出去透透气就好了,不敢劳王妃挂心。”

    我强打起精神,重新站好,在婉儿的搀扶下走出宴场。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不对劲啊。”

    小姐?再过几日,便要改口叫王妃了吧!

    我不忍婉儿担心,笑着对她说:“我没事!”

    站在杨柳碧发般的枝条下,嗅着迎面拂过的夹带着花香的微风,顿时清醒了许多,我贪婪的吸吮这清新的空气,暗自定了定神。

    “我没事了,咱们回去吧,不要耽搁了给皇上祝酒。”

    正要回去,迎面却走来两个人。现在虽是夜晚,但这里四处宫灯明亮,我很快辨认出这两人的身份。其中一个是柳天远——柳芙月的叔父,现任监察史,另一个是玄琛。

    玄琛看到了我,目光便长久的锁在我身上,直到他走到我跟前,我带着婉儿一同俯身行礼,“民女见过淮南王、监察史大人。”他没答话,目光依旧凝滞在我脸上,那样强烈的索求目光让我有些慌乱,我提高音量,再次请安道:“民女见过淮南王、监察史大人。”

    他像是在甘甜的梦中突然被我惊醒一般,脸上闪过一丝羞愧,转头看向柳天远问道:“这是哪位大人的千金?”

    我偷偷抬眼,看了看柳天远,他的脸色果然沉了下来。

    “这是宰相的千金——上官影儿。”他顿了顿,加重语气道,“听说皇后有意将她许给定阳王为妃。”

    “哦。”玄琛的语气有些尴尬,“我们走吧。”

    我长舒一口气直起身来,却隐隐听到玄琛的声音,“不久,整个天下都是我的,何况一个女子?”我心中蓦地一惊。

    回到座上,便听到淮南王妃关怀的问我:“影儿妹妹好些没有?”

    “谢王妃关心,影儿好多了。”

    心中觉得有些愧对柳芙月。哎,即将嫁与的良人不曾看我一眼,我却深得淮南王之心,真是笑话!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