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
傅熙恨恨吐了一口吐沫,重新把面巾蒙在嘴上,闭眼假寐。临淄城头铺满了厚厚的石灰,弄地每个人嘴里都是石灰味。城外垒满了尸体,在七月炎夏,残躯断肢已经膨胀腐烂,到处弥漫着一股尸臭味。黑夜里,远处不时传来尸体膨胀炸开的闷响。临淄城已然如同死域一般。
城头横插着一列列火把,伸出墙外,用炫目的火光封闭了城头,用于防止曹嶷军夜间派人袭城。卫?、周?等人悄悄来到傅熙身边,卫?轻轻地推了推傅熙,傅熙睁眼一看,说:“出什么事了?”
卫?说:“没什么事,世民去休息会吧,荀道明刚找了处房舍”,傅熙摇了摇头,自己怎么能睡得下。都五天了,为了制造弩箭、泥弹,傅熙首先让人把刺史府拆了,弄得一干人连个睡觉的地方也没有。
五天来,曹嶷军强攻、压制、地道都用上了,都被卫?等人随手破去。如果不是大旱,淄水水浅,曹嶷也许会把水淹也用上。
城头的尸臭味实在太浓了,卫?戴着面巾,声音听起来有些含糊,“曹嶷见强攻无用,北门已经停止攻击两天了,曹嶷打着‘围三缺一’,想让我们主动弃城而逃”
傅熙可不相信曹嶷会大发善心,他把曹嶷的家人、朋友全杀了,曹嶷不把他活剐了那都是格外开恩了。傅熙招呼卫?、周?等人坐下,撇嘴不屑地说:“等我们一弃城,到了野外,我们的死期也就到了”
“正是这样。不过在下还是有些担心,将北门守军大部调到西门来,是不是有些冒险?”,周?担心地说,荀?叹声说:“没办法,曹嶷攻西门攻的太急了,西门守军不够啊”
傅熙起身来到城头边,看了看城下的尸首,说道:“曹嶷猛攻西门,死地人太多了,尸首都快成山了,曹嶷军都懒得收。依我看,是不是应该拆开城门,下去收一下?大夏天的起了瘟疫那可就麻烦了”
刁协说:“在下负责宣传一职,对城内百姓知道还比较了解,据说已经有几个百姓猝死了。不过大都是老者,只有一个小男孩”
傅熙一惊,城内竟然开始出现瘟疫了!连忙问道:“死者死前是什么症状?什么时候出现的?”,荀?想了下说道:“前天死了一个,昨天死了两个,今天又死了两个。据郎中说是恶疾,触恶,死者都是突然地上吐下泻,一天或两天之内暴亡。”
听这症状像是霍乱,傅熙蹙眉说道:“这个触恶是什么病症?是不是霍乱?他们的尸首怎么处理的?”,荀?说:“尸首都已经烧了,郎中说此病,皆由中气素虚,或内伤七情,或外感六气,或伤饮食,或中邪恶、污秽气及毒气,往往发于夏秋,亦称霍乱。这乃是恶疾,所以将他们尸首烧了”
真是霍乱!傅熙大急,忙说:“仅仅烧了还不成!赶紧派一队军士,将他们家人全部看起来,连他们的邻居也要看起来,五天之内不得出家门,所有饭食皆有军士传送。另外全城彻查,看看还有没有染上霍乱的”
荀?点头说道:“已经这么办了,郎中说此病酷暑暴寒每每有之,一旦出现,一家之中,一里之内,或阖境皆染。还好今天没有听说有染上此病的,在下本想等等看再跟主上说”
傅熙急切地说道:“别等等看了,抓紧去把死者的家人、邻居全部控制起来,全城彻查”,荀?连忙招呼人点兵。傅熙突然想起一事,一把拉住荀?叮嘱道:“将所有患者的粪便、呕吐之物全部加石灰,或焚烧或暴晒,所有跟患者接触的都要单独居住,衣物什么的,全都烧了,派郎中昼夜看守,千万别忘了!”,荀?领命下去。
傅熙恨恨一砸墙头,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城内尸体都撒上石灰深埋了,竟然还起瘟疫。
周?突然说道:“我们在城内离尸首那么远,都能染上瘟疫,曹嶷军是不是也染上了?”卫?抚掌说:“着啊!我怎么忘了这个,曹嶷军中必然起了瘟疫,想来……”
“敌袭!敌袭!”
卫?话正说到一半,北门突然响起敌袭的喊声。傅熙、周?惊得目瞪口呆,曹嶷声东击西!卫?一个踉跄起身,仓皇地大喊:“中计了!快去支援北门!”
傅熙一把拉住卫?,镇静地说道:“乱不得!小心曹嶷偷袭其他各门。传令李头、程勋率骑军前去救援。东门、西门各派人支援,其余各门守军不得妄动!”
曹嶷连续两天放弃了北门,急攻西门。使得傅熙、卫?等人都以为曹嶷是“围三缺一”之策,放松了北门的防守,同时西门被攻甚急,便调走了大部分守军。令傅熙、卫?等人万万没想到的是,曹嶷是声东击西,趁机突袭防守薄弱的北门。
此时北门郑系已经陷入了苦战,要不是城头横插的火把暴露了敌人,郑系军很有可能全军覆没。尽管如此,城头也已经失陷,郑系率部下死死地守住城门,大部敌人冲入城内,一部分围攻郑系,争夺城门,一部分前去攻打其他城门。
曹嶷军在城外猛撞城门,震地封堵城门的土坯哗啦地乱掉。郑系站在城门旁,心里大急,手下只剩千余人马,被曹嶷军里外夹攻,死伤严重,城门已经守不住了。这时,内城、城墙上传来震天喊杀声,郑系精神一振,大吼说:“援军来了!杀回去!杀回去!”,手下士卒趁机奋力砍杀,重新向外冲去。
李头、程勋带骑兵从内城围攻过来,将突入城的敌军堵在通往内城的大路上。东门、西门沿着城墙,两面夹击占据北门城头的敌军。李头、程勋带军一直杀到“傅堞”矮墙,将敌军死死挡在壕沟之前。
程勋朝李头吼道:“这样杀下去不是办法,点火吧!”,李头狠狠地点头,大喊:“投火把!”,前边的几百名军士连忙将火把投入“傅堞”前的壕沟里。壕沟里全是易燃的柴草,几百把火把掷进壕沟中,大火顿时而起。“傅堞”成了一堵火墙。
躲避不及地敌军立时成了火人,惨叫着冲入后面的敌军中,引起敌军大乱。一堵火墙烧断了敌军进城之路,郑系带军也从后杀来,突入城内的敌军顿时没了生路。
“报!东门敌袭!”
“报!南门敌袭!”
傅熙焦躁地来回踱步,这时身边也传来喊杀声,西门也遇到敌袭。傅熙猛地停住脚步,恨声说道:“曹嶷还想玩一出声东击西么?”
“传我将令!死守城头!不得互相救援!放弩箭!扔累答!放悬脾!”
累答是一种粗麻编成的浸了油的软幕,渔网、帷幕、凉席等等形似的东西,傅熙军预备了不少。点燃后扔下,可以覆盖攻城敌军,一烧就是一大片。悬脾其实是形状像脾胃的大笼子,外面包有牛皮,里面藏着士卒,顺着城墙吊放,可以从侧面用长矛刺杀攻城的敌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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