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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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2)

    冯山镇是个坐落在泰山山脉东北侧边沿上的一个古老集镇,夹在东西两座山的中间,向南不到三十里就是黄山镇。出冯山镇南行七八里就是一码平川的平原地区,这里土地肥沃物产丰富,是有名的平原粮仓,有“十年九不收,一收吃十年”的说法,是一个比较富裕的地方。从泰城走公路去济南,黄山、冯山两镇是必经之地,两镇又位于平原和山区的分界线上,既是公路交通线上的较大集镇,又是敌人重要战略物资的集散地,战略地位非常重要。因此,日本侵略者在这里派有重兵驻防。冯山镇里驻有鬼子一个半中队伪军二个营,黄山镇里驻有鬼子一个中队伪军一个营。

    王岳峰出生的夏庄镇,是个几千人的大镇子,离黄山镇三十几里路,离冯山镇不到三十里路。爷爷虽然是个非常勤劳能干的木匠,到头来还是因劳累病饿,四十多岁就离开了人世。他父亲从小就给跟着爷爷学木匠活,后来因嗜酒成性早早离世。王岳峰因对父亲酗酒整天打骂家人不满,又因从小就不愿意学习木工活被父亲赶出家门,十几岁就离家出去闯荡,给人家扛过活,打过工,要过饭,学过铁匠。后来就积极参加了党的活动,他工作积极,意志坚定,对党交办的事情从不马虎认真完成,又有不怕牺牲的精神,很快就成了地下党的骨干分子。当日本鬼子占领济南后,他参加了由黎玉、洪涛等领导的徂徕山起义,走上了抗击日本侵略者的道路,成为一名革命队伍里的基层指挥员。参加革命队伍后,他认识到只有共产党才是救民救国的党,才是真正为人民说话的党,因此自从参加革命后,他就把自己的一切交给党,包括自己的生命。

    他坐在车上思考着进镇后可能出的现情况和处置办法,思绪不禁想到分区首长对这次行动的指示:王文翰是位红军干部,是党中央从延安派到山东的第一批干部中的一员,其他同志也都是基层组织中的中坚和骨干,现在各方面的干部非常缺乏,要千方百计把他们救出来,行动中要机智灵活,尽量减少牺牲。王岳峰心里想,是啊,他们都是我党我军的优秀干部,他们的被捕是泰山区抗日工作的很大损失,一定要把他们救出来。为了救他们,哪怕牺牲自己也是值得的。正想着,冯山镇到了。

    冯山镇顺山势而建,南北长而东西窄,像卧在两山之间的一条大鲤鱼。全镇有两千多户人家近万人,是山区比较大的集镇。镇子周围建有石头围墙,日本鬼子占领之后又加高了一大截,在围墙上面修了十几个炮楼。镇中有一条贯通南北的主要街道,沿街店铺密布,商贾云集。每逢集日,周围十里八乡的人们牵着牛羊挑着果蔬,背着粮食提着山货,或买或卖或走亲戚或串朋友从四面八方云集而来,热闹非凡。而自从日寇进住之后,鬼子为了搜刮当地的财富,达到他们“以战养战”的目的,把一些当地的地皮流氓、泼皮无赖、土匪恶霸召集起来成立了税警队,为他们搜刮民财。这些心狠手辣,无恶不作的坏家伙,本来就抢掠惯了,手里有了枪,更是无法无天,明着抢暗中夺,深得日本主子的赏识,却把人民坑害苦了,赶集的人越来越少,集市日渐凋敝。

    镇子的西侧是一条从北边深山里流来的三四米宽的小河。河水清澈甘甜长流不枯。夏天河水涨满,是媳妇姑娘洗衣的好去处,孩子们游泳玩耍捉鱼摸虾的天然游乐场。冬天河水封冻,远远望去像一挂洁白的绢布从山涧飘来,平滑如镜洁白无暇,又是孩子们滑冰玩乐的天堂。紧靠河的西岸就是北通济南、南连县城的公路。公路西侧和镇子东边的山坡上,各驻有鬼子的一个小队,伪军一个连,既能俯瞰全镇又能监视公路。大队鬼子和伪军都驻在镇子里。河面上架有两座石桥,是从西边进镇仅有的两个通道,都有重兵把守。

    快到镇子,王岳峰对队员又交待了一番。侯兆顺虎起脸来也是满吓人的。他坐在驾驶室里,随着汽车的颠簸,身子不停地晃动着,鼻子下面那撮黑黑的人丹胡子一耸耸的,配上那双溜溜转的大眼睛,看上去倒真像个狡诈狠毒的日本军官。汽车开到镇门口,站岗的伪军看过证件,围着汽车转了一圈,拉开栅栏令旗一挥,放行了。高强一踩油门,汽车一阵风似的冲进镇里,直接开到大地主姚鼎铭的院门前。

    姚鼎铭外号“震街虎”,用他自己的话说只要他在镇上咳簌一声,镇外的山也要抖两下。在家他排行老二,人们也叫他“二旋风”,只要他看上眼的东西,不管谁家的都往自己家里划拉。赶集的人最怕他这一手,不管什么东西、值不值钱、卖与不卖,只要他看中了,你就别想安安稳稳地离开冯山镇。他养着一帮打手,专门在市场上给他踅摸,强买强卖,敲诈勒索,欺行霸市,无恶不作。在街上他开着三家店铺,别人家的铺子一切都要看他的脸色行事,他家买的别人不敢买,他家卖的别人家不敢卖。他要买你家的货谁也不敢说个“不”字。若有人胆敢吭一声,你家的店铺不是被砸就是被抄。他家有三千多亩良田,家中养着二十多个家丁,个个都像凶神恶刹一般,仰仗他“震街虎”的势力,欺男霸女,鱼肉乡里。日本鬼子进占冯山镇后,他甘当汉奸卖国求荣,当上了日本人的维持会会长,死心塌地地为日本人办事,借助日本人的刀枪,变本加厉地欺压百姓,成了日本侵略者统治奴役当地百姓的走狗。姚鼎铭的哥哥叫姚鼎禄,自幼老实愚笨,不受父母喜欢,而姚鼎铭却自幼聪明伶俐,记忆力过人,读书识字过目不忘,很受父母宠爱,百般呵护万般溺爱,从小养成了天王老子他第一的坏毛病。但是他的聪明却没有用到正道上,打架斗殴吃喝玩乐无所不能。老地主本想让他守业,没想到他这样败家,十四岁时他父母托人找关系把他送到县城去读书,书没读多少却学会了吃喝嫖赌。在县城混了几年回到冯山,整天无所事事,到处游逛,寻花问柳,欺压百姓。但在残剥农民上却花样百出,连他老子也自感不如。

    老地主一生吝啬,终日为敛财守财劳心,加上烟色过度,不到五十岁就命归黄泉。姚鼎铭继掌家中大权,对哥嫂犹如对待佃户,不久其兄得疾而亡,其嫂被逼改嫁,他独霸了家产,从此他就成了冯山屈指可数的地主老财了。他娶有三房妻妾,生有三男二女,就是这样他还是经常寻访花街,霸占民女。日本鬼子进驻冯山后,他死心踏地地投进了日本人的怀抱,为日本鬼子筹款纳粮,抓人派夫,甘当鬼子的马前卒,将其兄住过的宅院让给日军当作司令部,抓来民女村妇送给日本人糟蹋蹂躏。当地老百姓恨死了他,一提起他不管男女老少都恨得牙尖疼。当地党组织和抗日武装早就想除掉他,都因冯山敌人防守严密,他又非常狡猾奸诈,行动诡秘而无法下手。这次敌人对泰山区的扫荡,他又充当了急先锋的角色,捕捉我军干部战士和地方抗日工作人员多名。为庆祝他们的“胜利”,近几天他与日军大队长冈田不断地饮酒庆贺。昨天晚上,冈田又请他喝酒,为讨好冈田,他带去了镇上的戏班子助兴,不料喝得酩酊大醉,太阳升起老高还没有起床。听到手下报告说押解八路的车到了,他这才想起今天还有这么一档子大事。他急急火火地爬起来,没顾上洗刷就往外跑。刚来到门口就被侯兆顺给堵了回去。侯兆顺双手带着雪白的手套,左手按着指挥刀,身穿呢子军服,肩配中尉衔章,一身的霸气。一见面侯兆顺劈头就骂:“八嘎呀噜,今天是什么日子,你的还在睡觉?”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