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熙庆是个戏迷,只要有戏演他都去看。今天演的是莱芜梆子《张魁下山》。由于日本鬼子听不懂,戏演的再好,对他们来说都像听天书一般,一个个还装出内行人似的,嗷嗷乱叫,不时地还拍着巴掌叫叫好。其实谁都明白他们只是做做样子而已,是为了他们所谓的“大东亚共荣”和“中日亲善”等骗人的鬼话笼络人心,愚弄百姓,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中国老百姓服服帖帖地做他们的臣民奴隶。这些人面兽心的强盗,耐着性子看了一会,有的就不耐烦了,陆陆续续离开。剩下几个也不是为了看戏听曲,而是在监视场内场外的一切,不过在看戏的人群周围都有鬼子和伪军站岗。
南大场其实是镇中学的操场。它的西面和南面是一条互通的大沟,沟的两侧长着茂密的杨树、柳树和槐树,间有一些自生的杂乱灌木。沟底有一条小河,河水清清,长年不断,是人们洗衣浇菜的主要水源。大场的东侧是一个人工水塘,紧挨水塘的是村民居住的低矮草房,院子破烂不堪,居住的大都是李家大院的佃户。场子的东南角有一条小道,弯弯曲曲向南伸去,南去一百多米又叉出一条到沟底河边更小的路,过了小河就是一片菜地,站在大场边就能看到很远的地方。在大场北侧学校的后面就是鬼子的据点,李家大院就在鬼子据点的北面。其实鬼子的驻地也是李家大院的一部分。
戏台就搭在操场南土地庙的前面,坐南朝北。操场两边有些小商小贩在大声叫卖他们的水果、点心和小吃,有几家卖包子、炸油条、卖烧饼面条水饺小菜的还临时搭起了一个个遮风挡雨的小棚子,另外还有几个说书、杂耍、变戏法、吹唐人的。人们喊着叫着吵着唱着吆喝着,和着锅碗瓢盆碰撞声,人欢马叫的吵闹声,倒也显得十分热闹。农忙时节,真正看戏的老百姓不多,来看戏的大部分是镇上的伪职人员和警察税警伪军,还有就是地主商号老板家的老婆姨太少爷小姐管家仆人。他们抽着烟喝着茶磕着瓜子,嘻嘻哈哈嗲声嗲气,说是看戏又不像是看戏。杂货店的张老板也带着老婆孩子过来看戏,一家人坐在福兴炭栈老板程东旺一家的旁边,一边和他聊着买卖上的事情,一边四处张望。他心里很着急,戏已经开演了,还没有看到王岳峰他们的影子。张老板是三几年入党的老党员,原来在张家王庄小学教书,曾任过区委书记。后来受上级指派到八郎镇以开杂货店为掩护,开展地下工作,筹集抗日经费,搜集日伪情报,恢复和重建抗日联络工作。他来到这里以后,以杂货店为掩护,为抗日工作筹集了不少经费和物资,搜集了很多有价值的情报,为抗日工作做出了很大贡献。他亲眼看到胡熙庆带领日寇伪军到处抓捕抗日干部和群众、烧杀抢掠,内心既愤恨又痛苦,曾多次寻找机会除掉他,都因这家伙出行谨慎护卫严密,无法下手。加上组织破坏严重,无力顾及,才让他活到现在。当特战队与他取得联系后,他心中积压的愤恨一下子变成了工作动力,决心与特战队一起尽快把这个祸党殃民的叛徒除掉。他心里很是着急,因为在看戏的人群里没有看到胡熙庆的人影。一切都准备好了,却不见他的人影能不让人着急吗,王队长他们也没有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胡熙庆这家伙肯定来看戏这是无疑的,怎么现在还不来呢?他心里越发着急起来。看到他好象有事的样子,福兴炭栈的程老板不知就里地问:“张老板,等人啊?”
他哼哈地应付着:“噢,等个朋友。”
其实,胡熙庆早就来了。他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带着随从选了个不起眼的角落看戏。虽然身边有护兵围着,有日本人护着,但是他心里还是有些提心吊胆。特战队的到来他早已知晓,他心里非常清楚特战队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也明白自己早晚要遭到报应,因为他干的坏事太多了。他心里非常清楚共产党最恨的就是象他这种没有骨气的人,叛徒的下场他是知道的。但是,他也心存侥幸,心想你特战队也没有长三头六臂,尽管特战队里都是些有本事的人,但是我的人也不都是些糖人吹出来吃闲饭的,况且还有日本人日夜保护着我,你特战队就是有上天的本事,你也奈何不了我。想到这里,他的心情倒是舒畅了许多,脸上立刻浮上一层得意的神情。同时,他还想到最近他通过送礼拉关系,与泰安的日军司令官打的火热,想回到泰安城里去升官发财。在八郎镇他虽然也是个说一不二的人物,但是这个破地方却使他整日坐立不安,心神不宁,生怕哪一天被共产党八路军的地下人员把他给毙了。因此,这段时间他的一切活动,特别的小心谨慎,生怕出现什么意外丢了性命。看上去他象是全神贯注地看戏,但是他那双贼眼却不停地四处张望,观察周围的情况,四个保镖个个像凶神恶煞一般前后左右保护着他。戏演到第四幕时,胡熙庆抬手看了看手表,向其中的两个保镖说了些什么,便起身向场外走去,也就在这时张老板才发现他。看到他要离去,张老板心里更加着急,刚刚看到他他就要离开。不行,决不能让他溜掉。想到这里他起身对程老板说:“程老板你看着我有点事出去一下。”他装着有急事的样子,远远地跟在他们的后面,看到他们并没有走远,而是到了旁边一家包子铺吃饭去了,张老板的心一下子放了下来。但是,现在还没有与王岳峰他们联系上,心里不免又着急起来,点烟的手都有些不听使唤。就在这时他听到一声“大哥,借个火。”他一扭头,看到是宋秀山,他的心往下一沉“那小子走了。”
宋秀山吸了一口烟小声地说:“老张你马上回去看戏,不能暴露目标,其他事情你就不用管了。”说着转身走了。张老板疑惑地抬头看时,目光恰好与王岳峰的目光碰在一起,他看到王岳峰向他点了一下头,他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眼睛虽然看着戏台,心里却想着刚才的事。
胡熙庆带着两个保镖进了一家包子铺,话也不说就坐在一张桌子前,两个保镖一左一右分坐他的两边。坐在他右边的那个家伙长得虎背熊腰,壮得像狗熊,耳朵后面长着一块黑痣,说话就象熊叫:“瞎眼了,老子来了也不伺候!”说着就擂了桌子一拳,桌子上的碗筷嘀哩咣当落了一地。
卖包子的是爷俩。天气虽然已是秋天,但是下午还是很热,棚子里点着炉子烧着蒸锅,爷俩儿忙活的是满头大汗,汗水浸透了衣服。老头一看来者不善,赶紧停下手中的活,用毛巾擦着脸上的汗水点头哈腰陪着笑脸:“先生,您是先喝茶呀还是先吃包子?”
老头的话还没有说完,只听“啪啪”两声,老头的脸上重重地挨了两个巴掌:“老子让你先吃这个!”
小伙子见自己的老子挨了打,冲上前去要和他理论:“你凭什么打人?”
这时坐在胡熙庆左边的保镖猛地站起来,一把揪住小伙子的头发“啪啪”就是两个耳光。“凭什么?你说凭什么?”小伙子一手捂着脸一手擦着嘴里流出的血还想争辩,抬头一看桌子上齐刷刷地摆着两支明晃晃的手枪,爷俩吓得混身打战说不出话来。就在这爷俩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王岳峰他们不紧不慢地走进棚里。吃饭的棚子本来就不大,一下子进来六七个人,显得棚子里非常拥挤。王岳峰一进来就嚷嚷:“这鬼天气真热。掌柜的来壶茶!”看到桌子上的枪装出害怕的样子,转身就要走,只听一声熊吼似的叫喊:“站住!干什么?”
王岳峰慢慢转过身来说:“赶集的。”
“赶集的到这里来干什么?”
“先生,赶集的也得吃饭啊。”
一直不吭不声的胡熙庆,看来人心不慌眼不乱气度不凡,说话软中带硬,他心里倒有些慌了。他站起身来对两个保镖说:“走,看戏去。”就在两个保镖收枪的时候,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王岳峰两手一挥,两道白光一闪,三个家伙的头立刻变成了白葫芦。还没有等这他们来得及反应怎么回事时,只听“噗噗”几声,锋力的尖刀就刺进了他们的心脏……
卖包子的爷俩被这前后不到一钟的变故惊呆了,就象外面演的戏一样,简直就不可想象,三个横行跋扈的家伙一眨眼的工夫就变成了死鬼。这是不是真的?爷俩呆呆地站那里惊吓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王岳峰他们面带微笑、像孩子过家家儿似地把三个死鬼摞起来,用他家的杂物盖好,张宝乐和宋秀山对爷俩笑了笑就走了。王岳峰对吓坏了的爷俩说:“老大爷别害怕,我们是八路军泰山特战队,是专门来除掉这些汉奸卖国贼的。搅了您的买卖,请您原谅。现在赶快收拾东西悄悄离开,再见。”
第二天,八郎镇一带到处风传特战队杀死狗汉奸的故事。说八路军特战队个个长的象武松,虎背熊腰,武艺高强,双手使枪,百发百中,说打左眼不打右眼。他们都会魔法,挥右手能发出白光,照到谁谁就死;挥左手能放白烟,谁闻到谁就亡。一时间一传十十传百,八郎镇周围的村村落落,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知道八郎镇里来了一支八路的特战队,专杀叛徒和汉奸。村民们奔走相告,鬼子汉奸心里却害了怕了,特别是那些汉奸叛徒二鬼子更是怕的要命,天一黑就不敢出门,白天不敢出据点,一有风吹草动吓得就向炮楼里钻,生怕让特战队的白光和白烟照着熏着。敌人虽然不断地进行所谓的“扫荡”,但是其气势却比以前小多了,人们心里也不太怕他们了。有些胆子大的还拿他们开玩笑,看到他们在前面走,有人在后面突然大喊“八路军特战队来了――”,看到汉奸们奔跑逃命的狼狈象,他们却笑着跑回家。
人们的传说虽然经过了很大的演义和改编,把特战队神化了,但人们还是愿意这样往下传。这不仅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心理需要,而且也是为了吓唬敌人,更是为了激起人们的抗日信心和激情。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