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中滋味我曾亲常,所以我并未紧催陪着二人感怀了一会儿,掌柜的这才接着说道:‘倒是小犬有些见识,赶紧好言相慰,力陈此处非乃感伤之所,况木已成舟倘若不能全身而退岂不是愧对两位义士的舍身相救之恩,一席话立收奇效,三人果然止泪,在场四人惟小犬马首是瞻,忽听有人叩门吓了我一跳。由于生意的原因,扬州地面上小老儿倒也认识许多人,但仅是相识而已,真正的知交却是无多,况且众人都知道我常在飘香苑中故而即便是真有事相求也绝少直接到家中来访,此刻又是紧要关头,乍闻门响小老儿不由得惊出了一身冷汗。本不想应门,但突然想起门上并未落锁,我怔怔地不知如何是好,小犬悄声让我去应门,然后拉着三人转至厅房,我见房门关上之后这才镇定了一下走向大门,随口问道是谁,门外应了一声,听声音像是个老媪,心中更是疑惑不已!’”
“‘开门一瞧原是郑牙婆,那郑牙婆身兼数职,平素里卖些个胭脂水粉什么的,若是遇到合适的人家又居中做介绍买卖,兼做媒婆、卖婆一类的,又善放刁,听闻还会抱腰(接生。鲰生注),数年前内人过世不久,她即登门保媒被我严词拒绝之后也就未在来过了,不想今日突然现身门口不知有何见教,当下多了一个心思躬身道:‘不知郑牙婆造访,衣衫不整难以见客容我更衣后再恭请牙婆!’说完向她道了声稍候就把门关上了,转身回屋先将情况告之了他们,小犬让我将其领至厅堂内听她说些什么再作计较,然后领着三人到东屋内躲避,我返身回屋换衫重开家门将其引至厅房之中,致歉之后恭问其来意,那郑牙婆答非所问东扯西拉了一阵并无什么好话,却不时在屋内东闻西瞧的,我眼见她意欲窥视正要出言逐客,她却突然转到了正题,阴阳怪气地说道:‘你家中是否还有其他人?’我听她问得古怪陪着小心答了句,‘家中唯有我父子二人,前几年您曾到我家中保媒,小老儿未允,一直鳏居至今,小犬尚未成婚,所以家中一直未添人口!’她听完冷不丁冒出一句――柳小姐可在府上?她此言一出,小老儿吓出了一身冷汗,我当下强作镇定推脱道:‘郑牙婆取笑了,他二人虽有婚约,但尚未成婚,又怎会在我家中呢?’孰料那郑牙婆反言道:‘刚才我曾亲眼见到柳家大小姐合着另外两个人先到你家叩门无人应门之后他们三人返身进了飘香苑,随后听闻柳府变故家产抄没全家发配,推算两件事情时间上非常的接近,莫不是那柳员外事先知道了消息玩了个狸猫换太子的把戏,派人将小姐送到了你家?’我当即面色凝重地答道:‘那可是性命攸关之事,未有实据郑牙婆千万可别信口而言!’那郑牙婆随即还口到:‘我刚才进了飘香苑仔细查看,并未见到她们三人,想来必是被你引至家中藏匿了,况且我进屋之时曾闻见一股流芳斋香粉独有的香气,这香粉价贵物希,寻常人家应用不起,这扬州城内仅有几家大户小姐做了主顾,和你这个半百鳏夫有牵连的柳家大小姐就是主顾之一,若是她不曾亲临,此间又怎会有这香气!’她一阵抢白,我愣了片刻这才沉声道:‘小犬虽然和柳大小姐有婚约,但好事未成,所以我家和柳府实无半点牵连!牙婆所言之事非同儿戏,牙婆若是一味毁谤,小老儿也只好请官家还我清誉了!’那牙婆见我言辞激烈一时间也无话可说,我二人一时僵在当场。”
“忽听东屋门一阵响动,小犬从屋内出来,随手将门半掩,手中托着一个粉盒走进厅堂来,顿时屋内一阵香气扑鼻,我怔怔地不知小犬意欲何为,只见他先躬身向郑牙婆施礼,然后起身向郑牙婆说道:‘小生拜见郑??!’他见我二人都盯着他手中的脂粉盒随即说道:‘适才小生曾在此间把玩此物,所以满屋遗香,听得郑妈妈垂询故特来解释!’说完他再次躬身一揖。那郑牙婆半张着嘴几次想开口却又闭上,小犬见状微微一笑道:‘小生与那柳大小姐本是同窗,因相互爱慕幸得两位家翁应允得以缘定今生,这件事曾引起一时轰动,郑妈妈应该也有所耳闻。那柳大小姐自娉定之后就要另请了先生家教而不再到学堂了,小生听得此消息后遂于她辍学当天向柳大小姐索要一件物件已解相思之苦,柳大小姐当时随身并未带得有别物,遂将自己日用的香粉赠与小生,小生随身珍藏,每每于思心大盛之时拿出来把玩聊以慰藉,今日小生思心又盛忍不住将此物拿出来把玩这才惹得遗香满室,不想倒教郑妈妈误会了!’小犬说完又是躬身一揖。‘郑牙婆果是好能为,须臾之间就嗅出味源,只是小犬无状令郑牙婆误会小老儿了!’小犬此番解释真解了燃眉之急,且合情合理,我赶紧顺坡下驴。”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