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的亲家翁还真幸运,居然碰到了一个好官!”我听得掌柜的兴致高昂连忙感叹了一下,不料掌柜的话锋一转道:‘可惜这世道好人难做,好官更难做啊!’然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那官爷姓赵,名为赵崇德,是当朝吏部稽勋司郎中赵邦清的亲侄,他叔父誉满齐鲁,清名播天下,所以他从二十一岁入仕的那一天起就立志要做一个向自己叔父那样的好官,他如是说也如是做,常常以叔父为标榜,几年下来政绩斐然,圣上念其功绩于年初调任扬州做了这一州之府,如果不是有了罗平这个畜牲从中作梗,那这个本朝难得一觅的清官的官路定然会走得更远一些!’”掌柜的说到这感叹不已。
“难不成罗平那厮竟然借机滋事,不但将柳员外害了居然连知府大人也一并迫害了?”我本无意听掌柜的絮叨,但听到此处兴致倒被勾了起来,权将掌柜的所说的柳员外当作了与管公至亲的柳员外,自己也有些紧张起来。“‘是啊!’掌柜的沉痛地点了点头缓缓地说道:‘那罗平在徐州驰骋惯了,何曾吃过这样的大亏,挨了板子之后就一门心思地寻思报复。那罗晟得知表兄被知府打了板子又身陷牢笼,就星夜赶往徐州报信,罗英得了消息之后立刻准备了一下备下一份厚礼带了几名家人赶往扬州。到了第四天头上,一行人赶到了扬州,他们在罗晟家中稍事休整,罗英就带着罗晟和自己的管家来到府衙拜谒官爷。那罗英本是惯于在官场走动的人物,所以甫一见面他就将自己备下的重礼奉上,孰料官爷不但不承情反将其呵斥一顿后轰出了府衙,那罗英也见机得快,立刻将所带之物折成现银,再次拜谒官爷,只说为应偿的诊金和药费,官爷推说太多不授,罗英只得又收起一半,并哀求曰愿将余下银两权作各人的补偿,官爷这才勉强代收,又当面教导了罗英一番这才命典狱开门放人。’”
“‘那罗英纵横徐州,何曾受过这样的待遇,他本是个心胸狭隘之人,平素若失了丝毫得益必定要另找机会弥补回来,扬州的此番经历被其视为奇耻大辱,当下父子两人均将柳员外和知府大人视为眼中钉,必欲除之而后快。可巧发生了一件大事,那闯贼张献忠,趁着大雾弥漫包围了凤阳城,只一天就攻下了凤阳,生擒了凤阳知府颜容暄,并当着众百姓的面历数其罪行后杀于闹市,而后那闯贼把府库里的粮食全分给了四乡的百姓,还煽动四乡百姓砍光皇陵的几十万株松柏,排部下拆毁了当年太祖皇帝在那落发的龙兴寺,最后竟然纵火焚了皇帝的祖坟这才挥师南下,圣上闻之此事后龙颜大怒降旨撤了兵部尚书的职、杀了凤阳巡抚和巡按御史的头,还余怒未消又把早已革职闲住的五省督师拉出来定了死罪。那罗氏父子抓住这次机会通过他们的内亲刘公公整日里在圣上面前极力中伤,圣上听信了谗言,遂下旨将赵官爷一同治罪,幸得其叔父朝中的旧交冒死保荐才免于一死,但也落得个撤职查办永不录用的下场,我那可怜的亲家翁也受到了牵连,举家财产抄没充公、男丁流放云南蒙化、女眷卖为官妓!’”说到此处掌柜的已是哽咽难言,他拉起袖口沾了沾双眼,长舒了口气端起剩下的半杯残酒一饮而尽。
“吉人自有天相,老人家切莫过悲,仅凭柳员外平日所做定然无恙的!”听到又有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我的心中也十分的凄然,我不由得想起师父一生所遭的不幸,当真是悲从心起陪下了几滴泪。我也拉起袖子擦了擦眼泪,端起自己的酒杯喝了个干净,然后再将两只空杯倒满。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