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你,再看一看水底。实际上托举所有生灵的都是大地。唯一有别的,你在水里,自始至终全无跌落之虞,而与高俱增的破坏你可?自不理。因为你不用攀高,水拥你在温柔而安全的怀抱,却不用上任何“保险”。你埋怨枉生一对眼睛,却总是颠倒着看风景。岸边的桃花与你无缘,而杨柳和芦蒿总好像头脚倒悬地在流浪。
――其实,镜中成像本来就是颠倒的。世事颠颠倒倒也是常有的事。你已经习惯了这种独特的视点,正可以克服人类的盲点,何况隔一层既不功利又不浮躁的水,也许可以助你看得更为真切。
虾蟹有螯,贝类生壳。它们退可自保,进可杀伐。你只有薄薄的鳞片,便恨命运不济,自愧懦弱无能。
――是的,弱肉强食,物竞天择。但劝你千万别做“鱼强人”!安生立命之道,在于共济与和平,而不在于武装到牙齿。攻击成性者,最终是自毁,强弱轮转也难定论。
你艳羡鸟之鸣啭、狮狼吼叫,更有伶牙俐齿的人,或肆虐淫威,或构陷取媚。唯独你有口难言,偶发泼剌也常被水声淹没。
――劝你以同伴理解而自慰,和异类对话一般很难成功(希望你是异类中的另类)。鸟之声,在人往往判若两端:如喜雀兆喜,乌鸦兆凶,可笑;狮狼之声也常被误会,竟至罹难,可叹。这又有什么值得羡慕的呢?
你死不瞑目,难道就为这些吗?恰是你,看透生前生后事,悟出生之要义,可惜人却没生就一对鱼眼睛。所以,你有足够的理由,随波上下,洗缨濯足,悠哉游哉,怡然自得!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