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说:“我也承认,你说的有道理。可是现实就是这样,你无力改变。”
“我亲爱的哥哥哎!”我深情地说,“我知道,你对极左思想深恶痛绝,你参加工作十几年,当了十几年的厂部秘书,写了一份又一份入党申请书,但都被拒之于党的门外,可以说你是极左思想的受害者。既然你深恶痛绝,我希望哥哥不要在我和雪梅的身上也推行一条极左的路线,那样,我受不了,雪梅更受不了啊!”
哥哥望着一湖吹皱的水波,无可奈何地摇着头,又深深地叹了口气:“长玉哎,我也知道,我是极左路线的受害者,可又在推行这条极左路线,而且是在我最疼爱的亲弟弟身上。说心里话,对雪梅我也是非常喜欢的,可以说我也是看着她长大的。她那样温柔、善良、文静、美丽,有文化,有素养。我实在不忍心拆散你们,实在不愿伤害她。她每次来,我见她那样纯朴可爱、一颦一笑是那样地讨人喜欢。我真不敢抬头看她,在她面前,我好象犯了不可饶恕的罪。我的心里是非常矛盾,非常痛苦的。我差不多都在想:你的前途,雪梅的家庭以及你们俩的感情。这种矛盾和痛苦比我自己十几年入不了党还要痛苦。”
我被哥哥的深情所感动,情不自禁地说:“哥哥对我一往情深我非常理解,哥是望弟成龙,又不忍拆散我们。”
我们俩站在湖边,茫然地望着满湖皱纹的水面,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也毫无兴致欣赏面前的游船、亭台楼阁、湖光景色。
这次哥和我谈话,虽没有吵架,但我心里很痛。他认为在解放前他当过雇员,又因大嫂家的出身问题,他觉得他自己没有希望,便把全部希望寄托在我的身上。因此,他不愿让我的历史和社会关系上有任何痕迹,他反对我与雪梅的婚姻,也是怕我重蹈他的覆辙。他也认识到他既是极左路线的受害者,又是极左路线的推行者。他很痛心,我也很痛心,他很悲哀,我也很悲哀。
国庆过后不久,贾书记又召开“文革”领导小组会议,主要商讨如何进一步动员大家揭发批判。领导小组会后又召开了全机关动员大会,会上贾书记讲了三点意见:一是总结分析了前一段机关运动的形势;二是希望大家进一步揭发批判;三是要求机关干部坚守岗位,不要外出,不要受干扰。散会时,贾书记叫我到他的办公室去。进了办公室,贾书记倒了杯水递给我,笑道:“小萧啊!你到机关快一年了吧?”
“十个月。”我说。
“这十个月变化真大啊!”
“是的。”我说:“正赶上文化大革命,真是翻天覆地。”
“不过这倒是很能锻炼人。”贾书记说,“这十个月大家对你的反映很不错,说你能干肯干、纯朴诚实。”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