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驻立在马路上我习惯是朝远方眺望,望城市上空的迷茫,望墙壁上失去温度的太阳。原来我是一直都不懂得回头,怕一回头,天弦地转,找不到真实感。我会陷入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在做什么事,一种对宿命的迷盹。突然就觉得这一切都很好笑。也许在别的地方,或者是远方,遥远的时空,身和心被隔离开。我也在那里做过同样的事情,发生过同样的想法。一切是这么荒谬。
然而那些历经久远的故事却历历在目,鲜艳触目,在岁月的风霜里竟不曾裉色。
毫无疑问,他就是我那时候所期盼的那个人,也许只是为了那两颗双手都捧不下的梨。也许是为了守候那满天的山雾和山坡上半落的云彩。
我那时候的牙齿时常发痒,这很象鬣齿类的动物,不磨便浑身痒得难受。因此特别地盼望他的梨。我的母亲对于所有生命果实类的东西都耻之以命,毫无触动。在我会动手之前,我家屋前屋后杂草肆掠,夜晚的风吹动齐人深的杂草,月光就直接倾洒在草丛间,随着风一直摇到清波绿影的鱼池里,鱼池上面漂浮着一层厚厚的浮萍。绿幽幽的它们实际上根极浅。生命短暂而旺盛。
鱼池上的绿色水泡草一直蔓及到了邻居的屋檐下。就是那个骡夫长满青苔的青砖房檐。事实上为了避免过多的接触,墙里墙外被各种带刺的藤萝树木密不透风地隔绝着。常常只闻奇声而不能见人,有时候我坐在院子里一只手拿着盛满杂谷的温水瓶壶盖儿,一只手一粒一粒地朝丢地上丢食,那些鸡儿扑腾着争先恐后地来啄食。偶而它们会好奇地偏转头,倾听领居家家猪圈里的猪放出的屁。这毫无意义的声音对它们来说奇怪而新鲜,它们听一会儿,会左右探望,但只过一稍就会儿就忘记,然后抖一下羽毛,挺起胸脯咯咯地哼起歌儿来。
水漂下面是有鱼在吃草的。偶而啪地一声,树上熟落的柑子掉到水面上。这个缺嘴儿早几年还有一个老母亲,后来老人一走,他的房子便成了野猫的聚集地。春末秋初,或者在更长的时间,这群疯狂的而焦躁的小兽呜汪呜汪地聚集在他家的房顶,檐下,或者是更高的地方撕心裂肺的厮叫。
就在我差不多要忘记他的诺言的时候,竟没有想到他又来了。
但也不是来看我,或者看病。他这次是出差。
我挤过人群冲到他的面前,他从笔记本儿上面抬起大盖帽。很多七零八碎的人给了他很多七零八碎的信息。
“警察叔叔!”我直冲冲地冲到他的面前,满眼的高兴。
他抬起脸来,看到我,露出一个灿烂的笑,伸出手捏了捏我的脸。然后从裤袋里掏出那两颗梨。
“喏!”它们被塞进到我的怀里的时候,还带着他的体温。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