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流萤大有离去之意,苏秉的眼神中也带上了一丝恳切。而流萤却是看也不看他那种欲言又止的表情——此刻的她忽然觉得霍完悔的诸多好处来。
至少他是光明磊落的。
这个词只在流萤心中出现了一秒,魏行云的脸却怵然浮现——流萤脸色一白,心中冷冷地笑了。
什么光明磊落。觉得苏秉欺瞒硕颜,那霍完悔又何尝不是!甚至比苏秉还要心狠手辣,对魏行云说杀就杀,毫不留情——因私废公!
是自己害死了魏行云……
这个念头一起,流萤只觉得天旋地转,摇摇晃晃,连脚步都虚浮了,只得勉强一笑,对着硕颜和苏秉行了个礼,道:“流萤受容贵妃所托,要送这绣布。公主和驸马的好意流萤心领了。改日必定上门叨唠,还请公主他日勿怪。”
见她执意要走又确实有任务在身,硕颜也不好再阻拦,笑眯眯地松开了手,让开路让流萤离去。
流萤走了,苏秉的视线却收不回来。
他懂得流萤刚才掩饰的无奈,他以为那是无奈!
可是那一声声‘驸马’,愉悦了公主,却刺痛了他。
懦弱懦弱,永远是他苏秉这一生最大的罪,犯下了就是一生一世的无法救赎。
“你刚才为什么要凶我?”见流萤已走,四下再无旁人。硕颜嘴一嘟,不满地揪着身边的那一丛山茶花。
“别动!”苏秉见她有一下没一下地揪着那些山茶,顿时心中一阵怒意无法抑制道,“别动这些花!”
“你又凶我!”不就是山茶花吗?而且都快谢了,又不好看,有什么不能碰的?硕颜觉得太过委屈,鼓着腮,瞪着美眸看着苏秉。倒是手中的动作不自觉地停了。
苏秉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声音放柔了几分:“我没有凶你。我是担心你一个人在皇宫走动,怕你有危险。”
“我在这里住了十多年,能有什么危险?”虽然口气犹自逞强,可硕颜的语气却明显带上了一丝欢喜——原来他是在担心自己的安危才会凶自己!
苏秉也不解释,只是淡淡一笑,转开了话题对硕颜道:“好了,你不是说要放纸鸢吗?那快去吧。你我毕竟尚未婚配,我也不便在后宫滞留太久。”
“那你要去哪儿?”硕颜眼巴巴地看着苏秉,手中的纸鸢被她揪得紧紧的,“父皇已经答应我了,你可以随时进宫来陪我玩……”
她话还没说完就看见苏秉脸色有些不佳,吞了口口水,不敢再多说。苏秉叹了一口气,觉得这小公主越发的难缠了:“陛下命我编撰前朝史记,实在是公务繁忙,抽不开身。公主,你还是先让宫女们陪你玩,好吗?”
他温声软语惹得硕颜雀跃无比,连连答应,却又眨巴眨巴眼睛笑道:“那明晚宫中请了昌庆班来唱戏,你会不会来看?”
昌庆班?苏秉星目中流光一闪,微笑着道:“好。明晚陪你看戏。”
那应该是扬州的昌庆班吧,曾几何时无数个夜晚,流萤飞舞,水面漆黑。昌庆班就在扬州河上远远地搭上看台,一出出戏目,一声声婉转娇啼,惹得他怀中佳人惊笑连连。
本以为再也看不到的,原来还有机会吗?苏秉一边安抚着硕颜,目光投向已经看不见流萤身影的某个方向,微微地笑了。
硕颜也低垂着头在笑,宛似幸福。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