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青愕然:“殿下,这可是南平郡主谋害您的证据。您……”
“谁说南平郡主想要谋害本王?”尤铭冷冷的道:“收买马贼,意图在潭平镇谋害本王的,分明是太子和韩王!”他转向文凯道:“文先生,我记得韩王府的管家与此人的身貌大致差不多吧?”
文凯当即会意,压低声音道:“而且,老夫还听说,这韩王府的管家,这几日却莫名其妙的失踪了。而他在凝波坊那里养的姘头也同时不见了。不知是这对奸夫**私奔了,还是被什么人给灭口了。更而且,我们宋王府中有一人与他生得极为相似,几乎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而且我们宋王府中那人,还有一手口技绝活。”
“很好!”尤铭微微颔首,道:“韩青,此刻凝波坊那里的夜市也该结束了吧?这件事你去办,做得干净一些。现在就去!”
“诺!”韩青重重的答应,转身便走。直跑出四五里地以后,这才松了口气。可他自己却感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打湿了。风一吹,竟是奇寒彻骨!
尤铭摸了摸被熊熊大火灼得发烫的脸颊,道:“文先生,你告诉子理,让他发动我们的人还有那帮书呆子,上书把这件事情给捅出来。参劾太子和韩王嫉贤妒能,枉顾血肉亲情,残害亲兄弟;勾结马贼,图谋朝廷有功大臣!我倒要看看,他们这次如何招架!”
文凯应了声“诺”道:“那公子你呢?是不是该回避一下?”
尤铭摇了摇头,道:“不!文先生,你帮我起草两份奏章。一份是保举黄河渡口守备、壶口水军都督万俟思为兵部右侍郎的奏疏。而另一份却是替太子和韩王开脱这件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奏章。”
文凯瞳孔猛地一阵收缩。尤铭这两手实在是太厉害了!分化瓦解太子韩王的阵营不说,还隐隐坐实了他们勾结马贼,谋害自己的罪状。而且,通过这样的手段,还向天下人展示了自己任贤用能、胸怀宽广、顾全骨肉亲情,造成民心向背。现在尤铭的权谋水平已经是越来越高,也越来越阴毒了。他的内心开始感到了一阵莫名的恐惧。
……
韩青领着韩王府管家来到尤铭跟前,道:“殿下,您要的人已经带来了。”
尤铭微微颔首转过身来,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管家道:“你莫要如此害怕,本王叫你来,只是想让你见一个人而已!” 说着拍了拍手,指着那从外面进来的那人,道:“你看看他是谁?”
他抬起头来,看着过来的那人眼中充满了惊骇之色。那人不但与自己长得一摸一样,而且衣着身材也分毫无差。更为夸张的是,就连走路的姿态,脸上的神情也是无可挑剔。他像见了鬼似的惊叫道:“不可能,不可能,这不可能!”
尤铭微微一笑,道:“你再听听他的声音。”
“不可能,不可能,这不可能!”声嘶力竭的喊叫再度传来,那分明就是自己的声音,可自己却根本不曾开口!他越来越害怕。突然,他感到后心一凉,自己已经栽倒下去,再也听不到,再也看不到了。
“去吧!”尤铭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你的那个姘头,在黄泉路上等着和你私奔呢!”
尤铭将那人叫到跟前,道:“这是件掉脑袋的事情,你敢不敢去做?”
那人磕了个头,坚定的道:“甘为殿下赴死!”
“好!”尤铭抚着那人的头顶道:“你是我的大功臣,是我大明的大功臣!你放心,你的父母妻儿,自有本王抚育!”
那人又磕了个头,道:“臣谢殿下大恩!此生难报,惟死而已!”
尤铭微微颔首:“去吧!具体的事情,文先生会向你交代清楚的。”
待那人远去,尤铭问道:“凝波坊那里都处理干净了?”
韩青依旧低垂着头道:“都弄好了!只是四十七条性命,其中还有不过周岁的婴孩……”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竟还微微有了一丝颤抖与不忍。
尤铭转过身来,紧紧的盯着他,良久,沉声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残忍?你心里是不是在怪我?”
“不,不敢!”韩青并没有抬头与他对视:“殿下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王图大业,本就没有对错之分。殿下是上天注定之人,这一切自然便是天意。臣不敢有那样的想法。”
“呵!――”尤铭苦笑道:“你果然是在怪我!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那毕竟也是四十七条人命。你怨恨我残忍,我并不怪你。相反,我还感到一丝欣慰。我最器重的人,并不是一个冷血无情惟命是从的杀人工具。他是一个人,一个有良心的人。好,很好!你去吧,我想一个人呆呆。”
韩青闻言一震,应了声“诺”,转身出去了。他回过头去,此刻他眼中尤铭的背景竟是如此的孤单。
尤铭轻轻在庭院正中那棵苍虬高大的水杉树的粗糙的树干上抚摸着,轻轻叹道:“四十七条性命,不过周岁的婴孩,就因为我的一句话……我罪莫大焉!婷儿,我答应了你,要善待天下子民,可我不但没能办到,反而还亲手夺去了他们的生命。我有何脸面见你!”他阖上双目,缓缓摇了摇头,眼角处流出两颗泪来。耳边似乎又萦绕起前世的那曲《旧诗行》:
“断桥旁,桨声渐响,随波逝去的有爱和你的面庞。月夜凉,灯影摇晃,那夜烛火和我一同相思成狂。九曲巷,琵琶又响,我用一生的孤独和等待奏爱的断章。梦一场,散得匆忙,可忘不了你说地久天长,等到我,鬓如霜。
红烛光,细雨敲窗,恍惚间又看到你的剪影在梳妆。青纱帐,芭蕉声响,如你的耳语回忆把黄昏刺伤。酒断肠,路醒他乡,我用今宵的思念醉成一座丰碑守望。美人像,宣纸泛黄,可岁月抹不掉那梦里的天堂。
酒断肠,路醒他乡,我用今宵的思念醉成一座丰碑守望。美人像,宣纸泛黄,可岁月抹不掉那梦里爱你的,旧诗行。”
“美人像,宣纸泛黄,可岁月抹不掉那梦里爱你的,旧诗行……”他口中喃喃唱出,手上握着的那枚簪花深深刺入掌中,鲜血顺着指缝滴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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