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达生恭恭敬敬的道:“宋王殿下住在‘听雨轩’,既然王妃身体不适,请随下官前来。”
那“听雨轩”构局极为精致,竟是典型的江南园林风格。项达生道:“我家皇上听闻殿下前来,知道殿下自小生在江南,对于江南的景致必然极有感情。这才命下官,特意打扫出‘听雨轩’,供宋王殿下下榻。”
尤铭四处扫了扫,淡淡笑道:“受到如此盛待,本王甚感荣幸。还请项大人,向你家皇帝转达本王的谢意。”他走进房内,将若惜放到床上,替她掖好棉被。 出来问道:“项大人,不知其他五国君主可都来了吗?”
项达生道:“回宋王,五国都已到了。除了北胡是太子呼韩邪来访之外,其余蜀、鄂。大理。西羌四国都是君主亲至。”
尤铭点了点头,道:“项大人,那五国君主都住在什么地方?”
项达生道:“呼韩邪太子住在‘回寨’;蜀王崔善下榻‘宝月斋’;鄂王杜威在‘琅琊阁’;大理王刀西米在‘慈溪洞’;西羌王阿克苏住‘土楼’。”
尤铭颔首道:“项大人若是没事,且先下去吧。本王车马劳顿,想要休息了。”
项达生恭恭敬敬的施礼道:“既如此,下官告退。 殿下如有什么需求,只管吩咐下官。”
待项达生走后,韩青来到尤铭身边,附耳低语道:“一共有三十四个探子,都是大内供奉,气息隐藏都很好,算得上高手。”
“呵!”尤铭冷笑道:“程义还真看得起我,连大内密探都用上了。”
韩青低声问道:“要不属下去把他们除了?”
尤铭摇了摇头,道:“主人家本就不放心我们,要是再把他们苦心培养的大内密探弄死几十个,岂不是要对我们惊疑更甚?那样,我们的自由就更会受到限制。说不定,还会有生命危险。就这样,别去管他。 能让他们看到、听到的,他们知道了也无妨。要是不想让他们知道,就凭这些个废柴,能知道什么!”
“不错!”谭纶插口道:“殿下说得不错。刚刚王侍卫对我说,我们的车马行礼,一安置好,立刻就遭到了他们的搜查。他没有殿下的指示,不敢轻举妄动。”
“好!”尤铭颔首道:“以后大夏的官员只要不闯进王妃所住的内室,他们想搜查哪里,就让他们搜查哪里。就是他们想看本王的随身物品,也随他们。”
“这怎么能行!”韩青反对道:“殿下是何等身份,岂能遭受这样的侮辱?”
谭纶也附和道:“是啊,殿下!这样的奇耻大辱,您岂能忍受?”
“呵呵,”尤铭拍了拍他们俩的肩膀,笑道:“你们以为这是奇耻大辱,我倒认为是上天赐予我们成功的良机哩。 这次程义不仅阴谋不成,还要颜面尽失!”
恰在这时,扎西走了进来,报道:“殿下,北胡呼韩邪太子求见。”
“哦!?――”尤铭和谭纶对视了一眼,均感到一个巨大的契机飞来,急忙道:“快请!”
一位身着白色裘袍,身材魁梧,留着一部大胡子,脑后梳着三缕辫子的北胡大汉大踏步走了进来。早已站在院门口等候的尤铭,立刻笑呵呵的抱拳迎了上去:“不知太子驾临,小王有失远迎,还请太子殿下不要见怪啊。 ”
“哈哈!”一个粗豪的声音响起:“宋王殿下长途跋涉,刚刚安顿下来,我便来搅扰,该请求原谅的是我才对,宋王殿下何须道什么歉?”呼韩邪的汉话竟是说得十分流利。
尤铭哈哈大笑,依照胡人的习惯,和他紧紧地搂在一起,重重的互相拍了拍后背。
呼韩邪笑道:“宋王殿下对我们胡人的习惯很是了解啊。”
尤铭也笑道:“太子殿下的汉话,几与汉人无异了。”
两人对视一眼,爆发出一阵会心的大笑。
他二人相携走入屋内,关上门窗。呼韩邪道:“宋王殿下不请自来,难道不知道此行的凶险吗?”
尤铭微微一笑,扭了扭手指上的墨玉戒指,道:“富贵险中求,太子殿下不也千里迢迢从石国(石国是北胡都城)来了长安么?”
呼韩邪笑道:“可是我与你不一样,我是被大夏邀请的贵宾,而你却是不请自来,主人家只怕讨厌的很。”
“呵呵,”尤铭端起桌上的香茗喝了一口,道:“有什么不同?在你我眼中,长安都不过是一块让人垂涎欲滴的肥肉罢了。只不过你要的是长安的子女财帛,而我要的是长安的土地百姓罢了。 我们都是一条饿极了的野狼。你说,在饿狼的眼里,会因为这块肥肉放置在陷阱里,而不去追逐取食的吗?”
呼韩邪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欣赏之色:“不错,真正的野狼绝不会放过任何的食物,即使这个食物充满了危机与陷阱,野狼也会去尝试的。”
尤铭呵呵一笑,道:“太子与我心有戚戚焉。”
尤铭将杯中香茗饮进,站起身来,笑道:“久闻长安春水河烟花风流,乃是关中头一等好玩的去处,声名远扬,不亚于金陵的秦淮河。小王早已是慕名已久,今日正好有机会前去领略一下春江的风光。不知太子殿下可有这个雅兴,陪小王一同欣赏一番?”
呼韩邪笑了起来,神神秘秘的指了指后院的方向道:“宋王殿下果然风流,听说这次入秦,还带着一位美貌温柔的王妃。 你下车伊始便想这件事情,你就不怕后院失火吗?”
尤铭将青花瓷的茶盏放下,笑道:“我身边的女人都对我俯首帖耳,温顺的很呢!”
呼韩邪朝他竖起了大拇指,笑道:“宋王果然厉害!男人最得意的两件事――战马和女人,看来都被宋王**得很好。这在我北胡人看来,那可是最令人尊敬的勇士啊!”
尤铭笑着捶了捶他的胸口,笑道:“太子殿下这是取笑我了!如何,太子可愿意和我一游春江风情?”
呼韩邪笑道:“宋王殿下相邀,敢不从命?”两人相视大笑,相携出了鸿胪馆。
这长安城中最热闹的便是春水河,河流两岸处处灯火辉煌,河面之上游荡着许多画舫,乃是烟花女子聚集之地。每到夜晚整个长安的富商权贵便会到此地来寻欢。
夜色初临,尤铭和呼韩邪坐在小舟之上。春水河的河面之上,早已漂满无数的莲花灯,点缀得整条河流宛若仙境。春水河两岸处处笙歌,点点宫灯,说不尽的繁华景象、绚丽风光。只见水面上百余艘画舫缓缓来去,舫上挂满了纱帐绢灯。成百艘游船穿梭般来去,载着寻芳豪客,好事子弟。 各人指指点点,品评各艘画舫装饰的精粗优劣。
尤铭赞道:“长安春水河果然名不虚传,若非是这些游船画舫的构造形式,我险些以为这是我们金陵的秦淮河呢。”
呼韩邪笑道:“我是两天前来的这长安,只是那时刚从风雪冰天的石国赶来,身体疲惫到了极点,哪还有什么心思来这春水河上寻欢?今日一见果然叹为观止。单单是这春水河流速如此之缓,又处于北方秦岭之中,却能河面不冰,就已经是一道人间奇景了。”
尤铭伸手感受了一下水温,笑道:“这春江水温颇高,没有半点寒冷之意,想来是河底蕴含有大量硫磺,地热丰富所致。长安自古便多温泉,想来也是这个道理。”
为他们操舟的老艄公笑道:“看二位大爷的衣着口音好像不是本地人?”
尤铭笑道:“老丈好眼力!我来自大明,这位公子来自北胡,我们都是仰慕这长安春水河的美妙风景而来的。敢问老丈,何处是这春水河最美的景致?”
那老艄公笑道:“要说这春水河最美的景致,首推‘阑珊舟’。”
“‘阑珊舟’?”尤铭颇为疑惑的重复道。
那艄公点了点头,道:“大凡秦地男子,没有不知道‘阑珊舟’的。和大明宋王宠妃,当年的金陵潇湘阁名妓姬雪雁齐名共称冰雪双姝的长安名妓云冰清姑娘便在‘阑珊舟’上。”
长安名妓云冰清的名头尤铭自然知道,也并不怀疑她的美貌。不过听了刚才那艄公的话,尤铭却沉下了脸色,势如闪电般卡住了那老艄公的脖子,声冷如冰:“宋王殿下乃是我等大明子民心中的神明。他的王妃自然也是高贵出尘的仙女,容不得别人半点毁伤。倘若再让我听到你口中有不敬之词,我便摘了你的狗头!”说着松开那老者,阴沉沉的坐了下来。
那老艄公受了这样的惊吓,哪还敢说话,只得掉转船头,往“阑珊舟”驶去。
呼韩邪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过是个没有见识的愚民罢了,你又何必与他一般见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