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煌的马车刚到德行楼下,便被一队黑衣人拦住道:“我家主人请王爷楼上一叙。”
尤煌掀开车帘,探出脑袋,疑惑道:“你家主人是谁?本王认得他吗?”
那黑衣人首领淡淡一笑,道:“王爷上去了便知。”
“放肆!”尤煌怒喝道:“本王是什么身份!又岂是什么人相见就见的。!你……”他忽然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看到了黑衣人首领有意无意的露出的那“马踏飞燕”的的绣标。他心中一凛,乖乖的下了马车,随那黑衣人上了楼。
“皇侄!”尤煌一上楼进入到雅间里来,便躬身快步趋到尤铭跟前,热情的紧紧握住了尤铭的双手。 语音虽然亲切热烈,可是态度神情却极为谦恭。他自然明白尤铭不愿意暴露自己的身份,让人知道他与自己在这里相会。因此,并没有点破。
看着他的态度,尤铭有理由相信,自己的这个四叔对自己有着相当的敬畏,而且他还是个很懂得趋利避害明哲保身的人。但自从梁山一别之后,自己就再没有和他见过面,因此还是不能掉以轻心,轻易就相信了他。尤铭急忙将他扶起坐下,笑道:“皇叔!小侄知道皇叔喜欢这德兴楼的烤鸭,便特意前来定了一桌。一则,聊表孝意;二来,也联络联络我们叔侄之间的感情。 来来来,皇叔快快坐下,这可是小侄特意让他们准备的鸭子,足有十三斤重呢。”
尤铭替他斟满美酒,举杯道:“自从兴洛仓一别后,小侄与皇叔便再没有见过。小侄几次想去拜会皇叔,无奈公务繁忙,都未成行,小侄深感不安。今日,就以这杯水酒,聊表歉意。”说着仰头饮尽。
尤煌急忙举起杯来,说道:“不敢,不敢。皇侄身负社稷重担,我这个皇叔却是无所事事。怎么敢去打搅皇侄呢?这杯酒该是我敬皇侄才是。”一口将杯中美酒闷了下去。
一个穿着围裙,厨子模样的人走了上来,恭恭敬敬的问道:“大人,鸭子好了,上来吗?”
尤铭点点头,道:“上来片吧。 多准备些面皮和大葱。”
尤铭夹起一大块鸭皮,蘸上些甜面酱,放入些黄瓜,大葱等物,拿面皮卷好,放到尤煌的碗碟上,笑道:“皇叔,这块鸭皮可是最肥最酥的。”说着,也替自己卷了一块,放到嘴里大嚼起来。
尤煌显得极为感动,似乎眼泪都要流出来了。他捧着那块烤鸭,道:“皇侄!――”
尤铭却是低头大吃,浑似一个老饕一般,呜呜咽咽的道:“快吃!快吃!这鸭子凉了,可就不香了。”
两人一阵风卷残云,竟将一只十三斤重的大烤鸭吃得干干净净。 尤铭轻轻拍了拍鼓胀的肚皮,喝下一口鸭骨头汤,笑道:“这一鸭三吃,鸭骨汤也是一道美味啊。”
那边尤煌早将一大碗浓汤喝下,闭目仰脖,摇头晃脑的回味道:“美味,美味。”他睁开眼睛,笑道:“原以为皇侄文才武功无人可比,没想到对于这美食也是别有心得啊。”
“呵呵,”尤铭笑道:“人生在世,短短数十年,若不好好享受,岂不是辜负了。皇叔,小侄不但对于美食别有心得,对于美女那更是别有一番体会啊。”笑容显得十分暧昧。
尤煌听了这话,也是暧昧的笑了出来,道:“皇侄年少有为,风流多情,美女环绕,这点皇叔可是比不上喽。 ”
“可是,在父皇跟前,还是皇叔更贴心些。”尤铭突然话锋一转。
“啪!”尤煌吓得将筷子掉在了地上,他脸色遽变,道:“皇侄,我……”
尤铭俯身拾起他的筷子,唤来侍女,重新换了一双,道:“皇叔怎么将筷子也掉了?莫不是怪罪小侄没让皇叔吃得舒爽么?若是皇叔不够,小侄便让他们再做一只鸭子送来。”
尤煌却离席而起,走到尤铭面前,便要跪下,哭道:“皇侄若要杀我,便请动手。莫要让我受此煎熬。我可当不得皇侄的那句话啊。”
“哎~~~!”尤铭急忙拉住他,搬过一张椅子,让他坐下,笑道:“皇叔这是为何?小侄对皇叔向来敬仰,又怎么会动那等残忍不孝的念头。 小侄那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皇叔在父皇的面前,确是比小侄贴心的多。要不然,父皇也就不会把皇叔单独留下了。”
尤煌立刻明白了尤铭的意思,他稍稍安下些心来,压低着声音道:“皇侄可知道你父皇将我留下说了些什么吗?”
尤铭笑道:“父皇与皇叔单独商量的事情,小侄又怎么能得知呢?”
尤煌小心翼翼的四周看了看,低声道:“你父皇要我尽量为宁王开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保住宁王的性命爵禄。”
“哼,”尤铭冷哼一声,道:“皇叔你这是做什么!父皇跟你密议的事情,您怎么能说出来,告诉小侄呢?这可是犯大忌讳的!”
尤煌握住尤铭的双手,恭恭敬敬的道:“皇侄,皇叔对你的心意,你还不明白吗?在皇叔心里,除了你父皇,便是皇侄了。”
尤铭轻轻从他掌中抽出手来,淡淡一笑,道:“皇叔对小侄的叔侄之情,小侄当然明白。”
尤煌苦笑道:“皇侄,你终归还是对我有戒心。罢了,日后你定能明白我的心意。我在这里只求你答应我一件事情,将来你若成为我大明的皇上,需得保我一生平安富贵!”
尤铭久久凝视着贺王尤煌的双目,终于点了点头。 他问道:“皇叔,照目前的情势看,太子占据着上风,况且父皇也有意要传位于他。皇叔又为何要舍他而保我呢?”
尤煌拿出手帕,擦了擦额上的冷汗,道:“皇侄,我与太子之间早已不睦。上次便是我的弹劾,才让太子被皇上训斥了一番。他是个心胸狭隘之人,这仇他自然牢牢记下,不会忘记。就算我保了他,他日后登上皇位,也必然不会记得我的保驾之功。那时我的下场,只怕极为凄惨……”也许是联想到自己未来的命运,贺王尤煌的脸上已经失却了血色,说话的时候牙关不住颤抖。
尤铭笑着安慰他道:“皇叔不必忧虑,也许太子他们早就忘记也未可知。”
贺王尤煌用力摇了摇头道:“不会,太子他决不会忘记,我虽然没有什么本事,可是在识人的方面,我还是有自己的独到之处。”
他目视着尤铭道:“当初在兴洛仓时,我便已看出皇侄所谋极大。而且皇侄的武功智谋,勇敢果断,临危不乱,我至今记忆犹新。从那时候,我便渐渐往皇侄这边靠拢了。只是那时候,我还看不出你与太子究竟谁短谁长。因此,虽是得罪了太子,我依然不敢明目张胆的投靠到皇侄的阵营中来。今日与皇侄相会于此,我便再无选择了。 现在我也算是想明白了,皇侄的本意就是想让我这个不成器的叔叔来接手这个案子吧?”
尤铭缓缓喝尽杯中酒,悠悠的道:“皇叔,小侄举荐的是刑部尚书黄端方,并不是皇叔你。你也不要妄自揣测小侄的心思。”
“是是是,明白,明白。”他又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往尤铭身边凑了凑,压低声音,神秘的道:“皇侄,皇叔准备送你一份大礼!”
尤铭双目猛然一亮。
贺王尤煌道:“陛下既然将宁王的案子交给了我来办,我自然要秉公办理。到时查出些什么来,自然是按照家法处置……”说着,右掌平展,做了个下切的动作。
尤铭握住他的右掌,将他的手拳了起来,道:“不,按照父皇的意思办。”
“什么?按照皇上的意思办?”尤煌疑惑的看着尤铭,道:“可是,这不是皇侄上疏弹劾的吗?皇侄不是就想将他绳之以法的吗?怎么……”他的瞳孔猛的一收缩,浑身打了个颤,骇然道:“你……”
尤铭冷冷的打断道:“皇叔,小侄早已经说过,请您不要妄自揣测小侄的心思……”一股阴冷的杀机在他的眼眸中一闪而逝。
尤煌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一丝杀机,他不禁对自己刚才的行为感到后怕。他急忙躬下身子,不断的抹着自己的额头,道:“明,明白,明白……”
尤铭拿桌上的清茶漱了漱口,起身下楼,道:“皇叔,小侄府中还有些事情,就先走一步了。过几日,小侄再去拜会皇叔。小侄早已安排好了,皇叔就请在这德兴楼慢慢享受吧。小侄失陪了。”那群黑衣人跟着他下了楼,他的马车很快消失在街角。
尤煌这才直起了身子,他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内衣已经完全被汗水打湿了,粘粘的贴在身上。在这寒冬里,凉飕飕的,很不舒服。就在他准备离去的时候,一阵绵软柔靡的丝竹声响起,四个衣着暴露、身材苗条、粉面妖娆的女郎媚眼如丝,眉目含春的朝他走来,甜甜腻腻的叫道:“王爷~~~~”
尤煌这才明白尤铭所谓的“安排好了,让自己享受”是什么意思。但他此刻双眼已被乱花所迷,全身心的投入到了这无边的欢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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