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星火燎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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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是阶级?列宁给阶级下了一个科学的定义。”

    长沙国立临时大学的课堂里,一群学生正在听一位带眼镜的中年男老师上政治课:“所谓阶级,就是这样一些大的集团,这些集团在历史上一定社会生产体系中所处的地位不同,对于生产资料的关系不同,在社会劳动组织中所起的作用不同,因而领得自己所支配的那份社会财富的方式和多寡也不同。”

    “老师,请您再给我们说说地主的定义。”

    一个戴眼镜的女生站起了起来。

    “问得好”男老师微笑着点头示意女生坐下:“占有土地,自己不劳动,或只有附带的劳动,而靠剥削农民为生的,叫做地主。地主剥削的方式,主要地是收取地租,此外或兼放债,或兼雇工。但对农民剥削地租是地主剥削的主要的方式。

    说到此处,男老师的声音开始哽咽:“我的父亲,就是被地主活活打死的。”

    “啊!”全班所有的同学齐声惊呼。

    坐在最后座位上的学生张天明心头狂震,他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家庭就是地主,但老师这样在教堂上公开的说出地主的定义,却让他顿时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我的家真的是靠剥削农民为生的?”

    张天明心里暗自想着,脑海里忽然想起一幅幅惨不忍睹的画面。

    “烈日暴晒之下,租着自己家的地的乡亲挥汗如雨,管家李万财站在田边一边不停的扇着风,一边不停的对着田地里的人破口大骂。”

    忽然他又想起另外一幅场景:“厨房烧火丫头春花连夜劳累,因为偷喝了一碗鸡汤结果被打得遍体鳞伤。”

    “林大富家里欠了地租,林满娃被打得死去活来,最后沦落为张家的下人。”

    “不…”张天明的心猛的抽紧,他不敢再想下去。

    “同学们,你们能坐在这里读书,是你们的家庭都还富有。”男老师的声音激动了些:“可绝大多数和你们一样大的孩子,还在给地主家做牛做马,从来就没上过一天学,甚至连饭都吃不饱、衣也穿不暖。”

    张天明的眼前突然又幻起林满娃全身汗水、饿着肚子劈柴的情景。

    “老师!”一个男生站了起来,声音有点激昂:“中华民族几千年的悠久文化,几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为什么一个小小的日本敢打我们?”

    “因为……我们太穷了。”男老师的话有点哽咽。

    “老师!”一个梳着辫子的女生站了起来:“为什么一样的年龄,我们可以坐下来念书,而大部分的人却只能给别人拼命的干活?”

    “因为……他们太穷了。”男老师的眼眶有点湿润。

    “老师!”一个穿着中山装的男生突然大声叫了起来:“怎样才能让穷苦家的孩子有书读?怎样才能不让外国人欺负我们?”

    “只有……”男老师的话微微停顿了一下,眼光从每一张面庞上扫过,声音一字一句的震得教室嗡嗡作响:“剥削阶级都不存在,中国真正的强大起来。”

    “打倒土豪劣绅!”穿着中山装的男生突然振臂高呼。

    “消灭剥削阶级!”一个戴眼镜的女生站在凳子上高呼。

    “把日本人赶出去!”

    教室里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声音穿过教室在整个校园上空回荡。

    张天明感觉自己的头快要炸了,他捂着自己的耳朵想不听,但整个脑袋都在“嗡”“嗡”作响,他想要走出教室,双脚却有点不听使唤,脑海里一片乱糟糟的,一会是王柳花的身影出现了:“要爱国自然有人去爱,轮不到你操这份心。”

    转眼,王柳花又不见了,幻化出李万财一张丑陋的脸:“二少爷,几个穷小子打死都活该”

    接着是一个又一个血淋淋的画面:春花、林满娃打得死去活来,林大富家砸得稀烂……

    张天明不愿再想了,他不敢在想了。

    “不……”张天明忽然捂住头狂叫了起来。

    所有的口号声突然没了,教室里霎时间安静了下来,几十双眼睛直直的盯着他。

    张天明从混乱中清醒过来,他突然发现周围所有的人都在看着他,他有点手足无措,他想掩饰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却楞楞的没有理由开口,他想飞快的奔出教室,却感觉双腿都已经被硬生生的钉在那,他的直觉告诉他,他应该和这个教室、这个教室里的所有人是一起的,他的心底有个声音在呐喊。

    “打倒地主恶霸!”

    他突然举起右臂高喊了起来。也许那是他灵魂深处的声音,他的声音在教室里回荡,他自己被震懵了,所有的人也被他震懵了,在他们印象里,张天明是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举动。

    “推翻剥削阶级!打倒帝国主义!”

    穿中山装的男学生突然振臂高呼起来。

    “打倒地主恶霸!”“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教室里传来一阵又一阵雷鸣般的呼声。

    男老师摘下眼镜,擦了擦眼眶中的泪水,突然跟着自己的学生一起高呼起来:“驱逐日寇、还我河山!”

    张天明跟着喊了起来,他的嗓子甚至已经嘶哑,但他一点都不曾感觉到,他觉得从来就没有这样激动过,也许是他内心里被压抑了很久的火山终于爆发了,他感觉自己全身都在被熊熊的火焰在燃烧。

    呼声一浪高过一浪,穿越在学校的每一个角落,整个大地都在颤动。58xs8.com